第892章 一個仙尊的證道（四）
天地盡頭，一道模糊而龐大的身影降臨，如同存在於時光當中，在俯瞰這一界。
「來了...」
寧明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
徒手撕開界壁，真身強行進入了無色界，這就是仙尊！
兩大仙尊相遇，全都是當世的禁忌人物，締造過一個又一個的神話。
此刻，雙方明顯是站在對立面，
這一幕令所有人都發毛，心驚擔顫。
華陽仙尊盤坐在身下的大道上，白髮披散在肩后，身上穿著混元仙尊的黃金仙甲，雖有破損的痕迹，但卻更顯得威嚴無邊。
遠處，當今的乾坤宮之主，九靈矗立於天地間。
他一襲白衣展動，樣貌很平凡，年紀約莫四十歲左右，實則那雙眼眸中卻飽含了歲月的氣息。
「轟」
上空的雷海翻湧，毀滅氣息濃郁，像是揉碎掉了三千大道，一層層的天劫疊在了一起。
這是真正的末日景象，世界在崩塌，唯有那兩道人身彷彿成為了永恆。
「膽大包天，不知醒悟。」
九靈開口，聲音很平和，但卻異常宏大，整個無色界都在回蕩這八個字。
僅一瞬間而已，這個世界中無數生靈都驚悚，如同神靈在頒布法旨一樣。
「這就是天機宮的巨擘之一？乾坤宮中的那位絕代仙尊？」有無色界的原住民震驚，帶著顫音。
「這下是生機還是更大的危機？」
楊冠與那群楊家修士都很緊張，不知道接下來將是什麼結果。
就在這時，
華陽仙尊開口，聲音同樣佔據了天地，震動萬物，「葉明哲，你一輩子都趕不上我，現在也配評價我？」
嘩！
所有人都聽到了這樣的對話，全都瑟瑟發抖。
「沒有敬畏之心，不約束自我，寧可破壞天地自然，造成無可估量的損失也要滿足一己私慾。你如今連人道都失去了，還如何追尋天地大道？」九靈聲音低沉。
「我還是那句話，你算什麼東西？我如今對抗的是天地規律，是要跨出四萬年來的那一步，你卻不過是四萬年來尋常可見的一個普通頑固而已。」華陽仙尊回應。
兩人針鋒相對，道不同，路不同。
更讓寧明發毛的是，面對天機宮到來的九靈仙尊，華陽仙尊語氣中完全沒將對方放在眼裡。
就像是雙方不在同一個層面上，一個老人看待年輕人的目光一樣。
九靈，當代乾坤宮之主，作為對抗天庭餘孽的第一人，其戰績怎可能不驚艷？
他是擊敗過同層次的仙尊的，主持諸天的大局，鎮得那些心懷鬼胎的傢伙們全都不敢浮出水面。
華陽仙尊，紙面數據更加可怕，無敵與驕傲二字貫穿了一生。
在很久以前，年輕時期的華陽仙尊壓了九靈仙尊一頭，只要願意，他就能坐在如今的乾坤宮中的那把椅子上！
而今，這樣的兩個人相遇，都站在了這個時代的巔峰。
任何一個外人也很難評價雙方誰對誰錯。
「無數歲月蹉跎，青天依舊，厚土依舊。君不見昔日無數通天大能，終敵不過歲月的力量，只得化為一抔黃土，身死道隕，不復榮光。」
九靈開口，依舊很平淡，像是在訴說一件公認的事實。
「可笑。」
華陽仙尊給出了兩個字的回應，其音如雷，讓山河齊顫。
「若真是那樣，你我求道為的是什麼？被困在紅塵中，璀璨一生也不過剎那幻滅的泡沫。你心中一切堅固的，都將消失掉，一切神聖的也都將被掩蓋在土壤中。」
對此，
九靈回答道，「我求道為的只是能過好這一生，做到能做到的事。追求永生，不過是你的一場狂妄至極的大夢，想要與天地平起平坐，若非天地，你又如何能成長到這一步？」
「你與我不同。你能做到的事，和我所要做的事是天差地別，你我眼中的世界也不一樣。」
華陽仙尊仍然是不把對方放在眼裡的姿態。
九靈忽然流露出了一抹可憐之意，「慕容陽，你自詡為驕傲無敵，實則卻已然走到了末路，如今盡顯狼狽之色，一世英名，功虧一簣。」
「我走到了末路？」
華陽仙尊突然站了起來，一股恐怖的靈壓在無色界中浩蕩，席捲全境。
許多人都變色，胸膛劇烈起伏，有源自靈魂的悸動。
在那片天地間，華陽仙尊體表透出一波又一波的血氣，被天劫戰甲渲染成金色，彷彿極光一樣，映照諸天。
可以清晰的看到，以那個白髮老人為中心，千百道秩序之光像是割裂了虛空，如同誕生出了一朵大道之花。
九靈的神色流露出了凝重之色。
「你今日說再多也沒有用，天機宮若非是靠著四萬年前的那位十三重境修士，又如何能取代天庭，高高在上地說教眾生？」
華陽仙尊站在腳下的大道上，英姿偉岸，恍惚間，時光都彷彿被紊亂了。
他難道真的要破開了時空？
這是不少人的疑惑，只覺得全身嗡鳴，在不由自主地發抖。
嘩！
突然，驚嘩聲徹底爆發。
只見，
華陽仙尊四周的空間真的紊亂了，有一道又一道的身影浮現了出來。
其中還有一個黑髮茂密、身材雄健、血氣滔天的年輕人，至時空中踏出，擁有一種至尊的無邊威嚴。
那是...年輕時期的華陽仙尊！
「怎會如此？那不是四千歲時的華陽仙尊嗎？」
「這是禁忌手段！太恐怖了，從過去中調出自己的法相，要融合了！」
無色界中，任何一個生靈見到這一幕，都在凜然，太過出神入化，是真的達到了當世的絕巔。
這是在親手逆亂歲月長河，這就是仙尊所擁有的手段！
轟！！！！！
一個又一個人身，像是年輕時期的天帝一樣，從歲月光陰中踏出，然後和本體相融合。
剎那間，華陽仙尊發生了驚人的變化，真身被光芒所籠罩，枯敗的軀體中發出響聲。
到了最後，他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清晰可聞，如滾滾長河在澎湃。
華陽仙尊的身體在變得年輕，重新煥發出了活力，充滿了無限的可能性，來到了一生中最絕巔的狀態。
「意志如此堅決？」
九靈忽然開口。
這個老人是用了一種秘術，在強行淬鍊精氣，消耗了自身在歲月長河中的痕迹。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今日若能成，對方就能夠永恆，若是失敗，對方就會直接湮滅掉，永遠不復存在。
「可敢進來與我一戰？」
華陽仙尊反問道，真的是將睥睨二字演繹得淋漓盡致，無敵自信。
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掀起了驚濤駭浪。
叫板當代的乾坤宮之主，九靈仙尊，這是怎樣的一種心魄？
更加可怕的是，九靈居然保持了沉默。
少傾后，九靈才開口，聲音很輕很可怕，「慕容陽，你真以為我不敢進來是嗎？一旦道劫嚴重，到時候，你就是諸天最大的罪人！」
「諸天的最大罪人？什麼意思？」
寧明忽然心頭一動。
「那就來！與我一同證道！」
而就在這時，華陽仙尊邁出一步，眸子里充滿了驚人的光彩。
一步落下，
滔天的大道之力爆發！
同樣的，華陽仙尊也血氣衝天，那具年輕的軀體，神姿偉岸，擁有一種蓋世的英姿，站在那裡，一個人像是可以鎮壓宇宙洪荒。
這是年輕時期的華陽仙尊，力壓了一個時代的天驕，最後的夢想，用最璀璨的生命來燃燒完成！
至此，無論是誰，心中都情不自禁地升起了淡淡的欽佩。
哪怕被打上了天庭餘孽的標籤，但對方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就是近四萬年來的唯一神話。
哪怕是九靈也默不作聲。
轟！！！！！
緊接著，第二步的道劫爆發了，場面是震撼的。
剛一上來就血濺長空...
一把閃電化成的天劍，像是橫穿無盡星域而來，不受一切的影響，瞬間就斬中了華陽仙尊的眉心。
噗~
鮮艷的血花綻放。
華陽仙尊僵硬住了，一動不動。
死了？包括寧明在內，所有人的內心都狠狠一抽。
吼——
突然間，風起雲湧，華陽仙尊爆發，大手攜著萬千道則，一把抓住了那柄天劍。
抓不住！
那柄天劍不受一切的影響，像是並不存在一般，一劍洞穿了華陽仙尊的頭顱，斬開了神魂。
「啊！」
華陽仙尊長嘯了聲，靈魂被斬成兩半，這是難以想象的大劫。
接下來，那柄天劍像是閃電交織，圍繞著華陽仙尊不斷飛旋，將其身軀給斬出一個又一個的窟窿。
「變化道！」
華陽仙尊施展道術，身軀突然變成一片銀河宇宙，像是沒了實體，但還是被斬破，一掛又一掛的星河化成塵埃。
戰鬥持續了整整有一天時間，
華陽仙尊全程都抵擋不了，渾身是血，被殺到了軀體殘破，那種不甘與悲憤，誰人都可以感受得到。
那件黃金仙甲也被打破，七零八落，許多塊甲胄都掉落到了大地中。
寧明注意到了這一細節，暗暗有些興奮，但還是打消了念頭。
許久過後，那柄天劍才消散在了虛無當中，留下一具鮮血淋漓的軀體...
天地盡頭，九靈看著這一幕，眸子冰冷得沒有絲毫波動。
寧明以及那些普通生靈則很緊張。
砰！
倏然間，那具軀體動彈了下，四面八方有一縷縷璀璨的光華沒入其體內，重組真身。
華陽仙尊無比艱險地活了過來。
第二步，成功。
但卻沒人激動，反而暗暗揪心，看不到希望。
「因你的選擇，天機宮的慕容家族人，目前已被控制了起來。」忽然，九靈還在這時說了一句。
華陽仙尊沒有半點回應，而是盤坐在大道上，儘快療愈傷體。
「被控制起來了？」寧明則想到了慕容瑩。
如今看來，那名女子前面種種就是想要找一個靠山，早已預見了未來家族的悲劇。
「結束，現在醒悟還來得及。」九靈再次說道。
寧明旁邊，那兩個仙尊自始至終都沒任何錶示，他們一直屹立於虛空中，演化出了一片道域，遮蔽住了所有。
唰！
華陽仙尊突然起身而立，恢復到了絕巔，一個英姿偉岸、擁有蓋世風采的中年男子。
到了這種地步，一切退路都沒了，唯有毅然地前進！
第三步...
華陽仙尊再次朝著大道之巔邁出了一步。
轟！
霎然間，最為璀璨的光芒在那裡綻放，所有人都無法看清其中的光景，眼睛都快要被照瞎了。
但卻可以聞得到有血泥和碎骨飛出的氣味。
「變化道.道決六十九——」
華陽仙尊的大喝聲響起，震動乾坤，但突然又戛然而止，令所有人都猛然一驚。
難不成是死了？
寧明也睜不開眼，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是一陣心驚肉跳。
讓人壓抑的是，天地間突然一下子就沒有了聲音，萬籟俱寂，像是核爆的一剎那。
沒有聲音，沒有生氣，沒有輝煌，只有滅絕一切的劫光。
「結束了。」
唯有九靈才能看清劫光中的場景，看著那具軀體在一寸寸地瓦解，先是眼神冷漠，然後又閃過了一抹疑惑。
第三步...
歷史上隕落在這一步的仙尊不少，有些甚至都走不到第三步。
但華陽仙尊真的就這樣隕落在了第三步？
就在這時——
九靈眼神驟變。
華陽仙尊軀體中生出了一條條類似絲線般的秩序，將那些破碎的血肉給完整的連接在一起，強行不讓己身被打破。
「這股力量是...」九靈感受到了那些秩序線條的氣息。
是混元仙尊！
不只是天劫戰甲，
混元仙尊還給了華陽仙尊一份道種，在關鍵時刻用來保命！
可這樣一來，混元仙尊的氣息流入進道劫，對方的真身一定也會受到波及，將遭受大劫難！
九靈首次產生了動容。
與此同時，華陽仙尊原本四分五裂的軀體一下子重組，然後舉拳向天，打出了無上氣勢。
這一拳照耀了蒼穹，震動了萬古歲月，令上空的劫海都發生了一部分的潰散。
......
陰陽天下。
一片尋常可見的山脈，這裡坐落著一個寺廟，當中有一尊飽經風霜的神像。
突然...
四周的虛空裂開，一道道劫光，像是神劍般刺穿了出來。
那尊神像如同活物般動了，睜開雙眼，看著虛空中的劫光，感受到十三重道劫的氣息，眉頭一皺。
「第三步就用了我的底牌？」
他並沒有意外，只是有些疑惑，隨後真身剎那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一個秘境中。
虛空再一次裂開，如影隨形，一道道劫光迸射而出，看得人頭皮發麻。
這就是沾染道劫的代價，一旦氣息被鎖定，無論身處何地，只要是在諸天就逃不掉劫難。
「來吧。」
......
第三步，成功。
此刻，華陽仙尊體內有一枚道種正在釋放秘力，形成無盡的絲線，像是樹枝網一樣在血肉中密布...
他身上的天劫戰甲已經破損嚴重，但腳步並未停下，一頭黑髮在風中飛舞，以人生最巔峰的狀態，繼續邁步前行。
下方。
寧明身邊的那兩位仙尊，此刻的眼神難以形容，帶有一種莊重的感覺。
「難怪慕容陽會反...」九靈低語，神情徹底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知道，混元仙尊此刻一定就在諸天的某一處，同樣經歷著小道劫的摧殘。
恐怕不只混元仙尊一個，
接下來將會有很多位仙尊的手段現世，不惜一切代價，助華陽仙尊衝破四萬年來的天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