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篇(22)
被秦元鶴關在精神病院的這幾日,孔舒想了很多。
不論是申向衍還是她,都想要竭盡全力讓對方活下去,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生命。
事實上,申向衍已經這麼做了。
孔舒想,既然她和申向衍兩個人無法活著在一起。
那死了,也一樣能在一起。
她不想變得和黎鳴一樣瘋魔。
黎鳴救活朱槿的那份心情,乍一聽讓人嘆其感天動地,誇黎鳴情深似海,竟然為了自己的愛人做到了這種地步。
可說白了,黎鳴的所作所為,都是源於他的自私。
他無法承受失去朱槿的那份痛苦,無法接受自己獨自一人生活在世上。
因為自己的痛苦,而去殺害更多的人,甚至都不清楚朱槿想不想承擔著無數人的鮮血活著……
這不是自私,還能是什麼?
不要成為黎鳴那樣的人。
若無法承受失去申向衍的痛苦,那便去死就好了,這樣,也不會連累任何人。
這是孔舒這麼多天來,自認為做出的最正確的選擇。
「有本事,你就直接把核心從我的身體里拿走。」孔舒緩緩道,「沒本事,就別想再控制我。」
秦元鶴心中的怒意已經透過那雙暗綠色的眸子顯現出來了。
不等他動手,胡嵐便一把扯住了孔舒的頭髮。
「我最討厭你這種心中富有正義感的人!」
胡嵐抓著孔舒細瘦的右胳膊,將她的手肘向上,接著,像是掰斷木棍一樣,將孔舒的肘關節猛地向腿上撞擊。
一聲清脆的骨折聲響起。
劇烈的疼痛逼得孔舒發出了慘叫,眼淚混著汗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了塑膠地面上。
她的右胳膊就這樣被胡嵐折斷了。
接著,胡嵐將手術刀塞進了孔舒的左手,緊緊包著她的手,拖著她靠近了宋施亮。
「這樣的方法怎麼了?」胡嵐嘲諷,「你瞧不起這樣殺人的方法嗎?」
孔舒布滿血絲的雙眼冷冷瞪著她:「我瞧不起,像你這樣把殺人當作遊戲的人,又蠢又噁心!」
胡嵐惱羞成怒:「我殺人只是為了更好的活著,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放棄救自己的心上人,才是天底下最蠢的人!」
說話間,她握緊孔舒的手,將手術刀刺進了宋施亮胸口的皮肉中,然後緩緩向下割划。
一股鮮血冒出,染紅了孔舒的手。
「啊!!」
宋施亮哀嚎哭喊,充斥著絕望。
「胡嵐!放開我!」孔舒漲紅著臉嘶喊著。
可是她的右手已經骨折,用不上力,又被胡嵐死死地壓制著,動彈不得。
只能任由胡嵐握著她的手動作。
「你不是覺得這樣又蠢又噁心嗎,那我讓你也變成這樣的人……」
刀子已經徹底將宋施亮的胸膛剖開,露出了血肉和白骨。
「鬆開,胡嵐!你該死!」
孔舒沒想過他們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折磨她。
看到宋施亮漸漸停下了掙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時,孔舒瀕臨崩潰。
「怎麼樣,這種感覺是不是還不錯?」
胡嵐得意地笑著,望著孔舒越痛苦,她便越興奮,「接下來,就該切斷肋骨,拿出心臟了。」
突然,訓練場上一道黑色的身影閃過,停在了胡嵐的身後。
下一秒。
胡嵐臉色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握著孔舒的手漸漸鬆開,雙眼睜大,滿是難以置信。
猩紅的血從她的口中嘔出,瞬間浸透了她身上的白色大褂。
孔舒注意到,胡嵐的心口位置,空了。
甚至都能透過那個空洞,看到她身後站著一個人。
「你怎麼敢握著她的手去殺人?」
熟悉的聲音傳來。
孔舒愣了愣,刀子從手裡滑落在地。
她循著聲音,抬頭望去,看到了那個她日思夜想的人。
申向衍。
孔舒張了張嘴,想要喊出那三個字,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淚水先一步奪眶而出,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也模糊了眼前的人。
孔舒不停地眨眼擠去眼眶中的淚水,想要看得清楚。
生怕下一秒,那個人就突然消失不見。
申向衍站在胡嵐的身後,手心之中捧著鮮活的心臟,周圍還連接著血管與神經,保持著跳動起伏。
他的手上有一副銀色的手套,上面包裹著一層纖維,閃著微弱的晶光。
這一層纖維鋒利堅硬,能瞬間掏穿人的胸膛,取出人的心臟,是時管局特有的裝備。
「你是誰?」
秦元鶴通過申向衍身上的服飾判斷出他是來自時管局。
可他從未在時管局見過這麼一號人物。
然而,申向衍並沒有回答。
他冷漠的視線落在胡嵐的心臟上,然後用體內的核心,控制著胡嵐心臟中的那枚時間碎片,將其緩緩剝離……
散發著淡金色光芒的時間碎片,從心臟中移出。
胡嵐絕望地看向秦元鶴,嘴唇蠕動。
「鶴肆,救我……」
秦元鶴震驚。
他沒想到這個人居然可以隨意控制時間碎片,明明只有核心擁有者才能夠自如地取出碎片……
「鶴肆……」胡嵐痛苦地望著他。
秦元鶴這才開口替胡嵐求情。
「我知道你是時管局的人,我是最高管理者鶴肆,放了她,她是我的人。」
「不可能。」
申向衍冷冷開口。
下一秒,時間碎片完全脫離了胡嵐的心臟。
胡嵐的眼中瞬間失去了光亮,她望著秦元鶴的方向,流下了一滴眼淚。
申向衍收回手,胡嵐重重地倒在地上,下一秒,胡嵐的屍體便憑空消失了。
沒有了時間碎片維持生命的胡嵐,徹底死了。
申向衍收起時間碎片,看向癱坐在地上的孔舒,冰冷的目光頓時柔和下來,摻雜著心疼。
他蹲下,俯身緊緊抱住了孔舒。
隔著那一層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孔舒身上的骨頭硌人,他抱得更緊,卻又很小心,生怕把懷裡的人抱疼了。
「你瘦了。」申向衍輕輕地說。
「我好想你……」
孔舒緊緊靠在在申向衍的懷裡,哽咽不止。
聽到申向衍的名字,秦元鶴眉頭緊鎖。
這人應該已經死了才對,可是為什麼現在好端端的在這裡,而且他的體內好像也有核心。
秦元鶴想不通。
他離開時管局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