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節外生枝

我在來江漢之前，已經把準備工作做得特別充分，在洽談合同時將要面對的每個環節、每個細節我都在腦子過濾一遍，所以我問：「你們談合同的大概是幾個人？」

老薑說：「可能各部門都參加，大約在10人左右。」

「誰是這個業務的負責人？」

「黃治斌黃處長，但參加合同談判的是副處長，叫陳國虎。」老薑說。

我就列印了12份合同，裝在包里，讓小吳提著，飯後乘車去談判之地。

路上，我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個嚴肅的、很正式的事情，儘管我有過兩次合同談判的經歷，但這次心裡多少有點怯場。但再一想，這是求之不得的機會，一定要摒棄一些自卑的、心虛的雜念，權當自己就是像陳睿斯一樣，是個腰纏萬貫的老闆，要有底氣，談吐要得體，從容，要用自己的氣場來迎合對方的氣場！

懷著這樣的心態，我腳步穩健地走進了會議室。

果然，會議室已經坐了10個人。老薑首先給我介紹了陳國虎，我站起來恭敬地和人家握了手，說了聲您好，然後隨老薑的介紹，和其他人一一握手。通過介紹，我得知他們分別是副處長、生產科科長、總工程師、機械工程師、財務、法務辦、合同辦等人員。在一個條形的會議桌上，整整坐了一排，坐在我的對面。

我和小吳就2個人，和人家的陣容比起來，顯得有點勢單力薄。等他們介紹完畢之後，我就自我介紹：「我是長慶油田技術服務公司總經理，按油田級別排的話，我是科級幹部，正科級，小吳是我們合同科的科員，這次陪我一塊過來，跟大家來談這個合同，我感覺很榮幸，希望我們能洽談成功。」

開場白說完后，我說：「陳處長您先看下合同，然後看怎麼談。」

陳處長說：「我們主要還是以聽你的意見為主，現在我們雖然是共同合作，但是以你們為主導，你們對這個市場比較熟悉，老薑上個星期開會的時候，在會上通報了這個合同的基本條款，大的意向我們基本同意，接下來要談的話，就談一些細節上的問題。」

我說：「細節上的問題，我也做了準備，已經列印出來了，現在把這個下發給大家，咱們一塊來探討。」

小吳就把合同給對方每人發了一份。然後我說：「咱們現在就一條一條往過看，如果這一條貴方沒有意見，咱們就打勾算同意；如果有問題，咱們提出來再修改，當時修改不了的，放在會後再商量，這樣工作效率就高一點。」

陳處長聽了我的意見后，沖我微微一笑。我知道他這一笑是什麼意思，因為我準備工作做得相當充分，合同上的條款體現得很細緻，包括優惠政策、生活保障等方面，誰看了這個合同草案，都會對我有個了解，陳國虎副處長也不例外。

對方看了合同，仔細研究了合同的各項條款后，就開始舉手表決。表決的意思我明白，如果那個部門對這個合同的某個條款有異議，就要修改，或者終止談判。這時候我就注意起了對方的反應，但見在表決的這一瞬間，十個人都舉起了手，這就表明，全體通過了！

我經過嘔心瀝血、深思熟慮而起草的這個合同，很完美，毫無瑕疵！如果說我這是挺進油田壓裂行業的第一仗，這一仗我打成功了！

之後，對方針對個別用字詞，做了修改。接下來就是簽合同了，他們說還需要將這次工作向上級主管部門彙報，領導同意后，就可以簽約。

中午，他們安排酒店宴請我倆。宴席開始前夕，江漢油田井下處一把手處長黃治斌也來了，我發現此人有四十齣頭，梳了個劉德華式的髮型，方圓臉，目光灼灼，挺有氣質。他帶了常務副處長陳國虎和黨高官等人，有的我早上見過，有的第一次見面。

開飯前夕，黃治斌說道：「聽說早上合同談得很好，這是一個最複雜的合同，但是你們談得很簡單，看來你把前期準備工作做的很足啊。為此，我們略備薄席，宴請你，表示對你的尊重，謝謝李總！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希望我們合作成功。」

他端起酒杯跟我碰杯之後，又給姜興平敬酒，說姜大隊長是這個合同的牽線人，是有功之臣，那後面合同的簽約和履行之事，就拜託老薑了。

說陝北是是革命老區，出過劉志丹、謝子長等革命人物，是中國黃土高原的中心部分，地域好像包括SX省的YL市和YA市。在古時候，陝北是個多民族的地方，三國時期，還被匈奴佔領過。所以，陝北人具有游牧民族的性格，強悍，能幹，又精明細膩，和李總合作，沒錯。西北壓裂市場，也是我們可開拓的業務範圍之一。

見黃處長這麼說，我在感謝之餘，乘機要了他的電話號碼。黃處長在碰杯后

又說道：「這幾天，我們再把這個合同的條款內容歸類一下，把一些相關權利及義務再明確一下，準備好之後，咱們就簽約吧。」

第二天，對方單位開始整理合同，我和小吳就閑下來了。老薑怕我們待得無聊，就提出帶我們去附近旅遊。他給我介紹了荊州和千島湖，說離他們這不遠，並提議讓我把家屬帶上一起去。我舉得這個建議好。妻子自從生了孩子后，還沒有出去旅遊過。現在孩子斷奶了，有她姥姥照顧，媳婦能離開幾天。就說道：「可以。」遂給妻子打電話后，把江漢的進展告訴了她。妻子也覺得這是我們人生最關鍵的時刻，她要見證這個時刻，一同享受這個時刻帶來的喜悅，為此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第二天下午，就從咸陽飛過來了，老薑又安排人去機場接了過來。

在老薑的陪同下，我和妻子、小吳去旅遊了。

在旅遊景點去吃飯點菜的時候，老薑怕旅遊景點的人把我們坑了，把每一道菜的價格都說好，吃完結賬時，老薑一算菜單，多出了200元，就跟服務員要。服務員說：「這是包廂費。」

老薑說：「你們這裡全是包廂，院子也沒有桌子，我們只能在這個包廂吃啊。」

服務員說：「這本身就是我們的規定。」

老薑很氣憤，嘟嘟囔囔地說道：「我就怕把咱們坑了，把賬算得好好的，結果還是被坑了。」

從這個細節看，我對老薑這個人的性格和做事方法有了更深的了解，這對於我們後來的合作，埋下了重要的伏筆。

當晚，我們就住在湖邊的別墅里，第二天在千島湖裡划船、釣魚。由於離錢塘江比較近了，老薑建議我們去錢塘江去轉轉，但我考慮到合同沒簽，人在景區，心在合同上，就沒去。

玩了兩天後，聽說單位合同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一行就回到漢江。晚上，老薑告訴我：「領導安排明天上午簽合同。」

看到自己多日來的一腔努力已經觸手可及了，由於數天來，腦子為這個事兒想得太多了，弦兒綳得太緊了，加上旅遊的奔波，勞頓睏乏，現在心裡一鬆勁兒，晚上呼嚕打得驚天動地，早上我起來穿衣服時，發現妻子還睡著，就推她趕緊起床打扮，也不看今天是啥日子。妻子說：「你晚上呼嚕打的，我一夜都沒睡著。」

還沒到八點，老薑和往日一樣過來陪我吃早餐。飯後，老薑說道：「你們先回房間吧，如果想到那裡轉，你們去轉轉，今天我就不陪了，單位上還有事。」

我一聽，感覺有點不對勁，就問道：「不是說今天上午簽合同嗎？」

老薑見媳婦和小吳準備上樓，就將我拉在一邊，低聲對我說道：「李總，這個事情麻煩了，估計合同暫時簽不成了。」

我一愣，問道：「怎麼了？」

老薑說：「有人打電話說你不是油機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