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禍亂之殤(上)
雨仍在下著,沒有絲毫停頓。
筆直的官道上,一輛馬車疾馳而過,濺起了一片片水花。
「駕」車夫揮舞著鞭子,在空中「啪、啪」的迴響。遠處的道路上穿著斗笠的行人正在擺手,示意他讓車夫停下。
車夫沒有停下,而是更加用力的揮動鞭子,向前方駛去。
雨越下越大,把道路倆旁的樹木都隱了去。
「在前面的路口順下路走」一隻老邁的手,支起了車簾的一角,對著車夫壓低聲音說道
「夫人,那下路直通蓮花嶺,有一夥土匪專門打家劫色」車夫擔憂地撇了撇腦袋繼續說「而且很是兇殘的。」
「無妨」
車夫嘴角抽動,繼續揮動著鞭子,在前方路口拐了進去。不久之後,倆名騎馬的士兵在路口停了下來
「繼續趕路,一定不能讓他們回到洛陽府」馬蹄聲漸漸遠去,一切恢復了寂靜。
彎彎曲曲的小路上,倆邊全是低矮的、樹枝糾結的灌木樹籬,「噼里啪啦」的雨聲敲打在馬車上。前面的景象更是模糊,大雨傾盆而下,白茫茫的一面。車夫用手揉了揉充滿血絲的眼睛,他已經二天二夜沒休息的趕路,疲憊一直纏繞著他。
天空之上,電閃雷鳴。預示著這場雨,還將繼續。
小路向左一拐,順著山坡蜿蜒而下,於是,馬車停了下來。車夫牽著馬,謹慎地沿著山坡緩慢而下。前方不遠處,幾個黑影,不時的閃現,形同鬼魅一般。
「夫人、夫人」車夫沙啞地重複著。黑色的身影,從岩壁上,直接跳到馬車頂。車夫驚慌了,撒手撇下鞭子,連滾帶爬的,跑進了樹林里,躲在一棵大樹後面,向馬車這邊張望著。
「老三,沒想到啊!大雨天里,還能來只肥羊,兄弟我真是有大氣運。哈哈」一個黑影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個光頭,對著另一邊高大的黑影說道
「趕緊下來,別把馬車弄壞了」矮小的黑影,站在路邊,對著馬車吼道。
「咦!那個車夫,跑的倒是很快啊。」一閃而下的高大黑影,露出了他強壯的身子,原來是名扎須大漢。大漢隨手伸進車簾內,「啊!」下一刻他怒吼著把手伸了出來,只見手上被幾根不起眼的繡花針刺傷。
「什麼人?敢用針,刺本大爺,給我滾出來。」大漢氣憤的拔掉手上的繡花針。
一陣風掀起了車簾。一枚黃色的金牌直接打在了,大漢的臉上,痛得他,直磨牙。
「將此令牌交予你們大當家,自會知曉我是何人。」蒼老的聲音,平靜的說道。
矮小的黑影接過令牌,吩咐二人守在馬車旁,一閃沒了身影。
車夫望著這一切,撥了撥頭上的樹枝,走了過來。大漢哼了一聲,車夫頓了頓,停在了原地。
一會的功夫,陣陣馬蹄聲傳來。領頭的一匹高大的白馬上,身著半舊的盔甲,留有山羊鬍子的男人。跳下了馬,直奔馬車而來。
「林豹,參見,長公主殿下。」男人單膝下跪,對著馬車恭敬地說道。
「起來吧」車簾挑起,一位滿臉是皺紋的老婦,拄著金絲木拐杖,下了馬車。男人激動地上前,扶住老婦。「長公主殿下。當年安陽一別,臣下還沒有報答殿下救命之恩,不料今日遇見。臣一定竭力護長公主殿下安全」。
老婦嘆了口氣「看來,各諸侯王禍亂已經傳到了這裡」。
「殿下,洛陽府已經危已。您現在回去也救不了。」
「國家興亡,自有命數。但我不甘,想以凡人之軀解救這場禍亂,終是獨木難支。」
「殿下,那您現在要怎麼做?」
老婦神情嚴峻,看向林豹放低聲音「本宮會保留先祖最後的血脈。」
「殿下,臣願追隨殿下,付犬馬之勞。」
「你不必如此,前方之路,生死難知。如今天下將會是亂世,故亂世將英雄輩出,你可以安居一隅之地,獨霸一方,好比做個土匪強。我意已決,你不必追我而去,你只需差人護我進洛陽府。」
「殿下」
入夜,雨已經停了。天空上星子也跳了出來,一輪彎彎的月牙,躲在陰雲後面。不時,天空上有貓頭鷹飛過,整個深林像是從死寂中活了過來一樣。黑禿禿的山洞裡,一條長長密道,延伸至遠處。林豹舉著火把,小心翼翼的在前邊引路。老婦緊緊地跟在他身後,坑坑窪窪的路面,長滿了苔蘚,一不小心就容易摔倒。
「殿下,馬上就到了。這裡是以前的馬匪專門用作銷贓而挖的密道,已經很久沒用了。前面直接通到皇城外的小提寺,那個寺院,已經荒廢了很久,沒有人會發現。」
老婦應聲答道,不時摸向拐杖。
林豹在一處寬大的圓形洞口停了下來,四周滿是灰塵,雜亂的石塊把洞口封住了。林虎使了一個眼色,後面的幾人去打掃通道。
石塊滾落的聲音,火把「呲、呲」的聲音。使得老婦心神不安了起來,老婦更是用力握緊了拐杖。
風從洞口吹向密道,「通了」林豹第一個沖了上去。老婦從口袋裡取出了一枚玉佩,圓形的玉佩上一面精緻的雕刻著團團浮雲,另一面一個碩大的一字佔據著整個玉佩。老婦將玉佩掛在了金絲木拐杖上,一緩而末,走出了洞口。
「哈、哈、哈。雲蘿師妹,我們又見面了,你始終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地。」
老婦驚恐才出洞口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陳師兄,你竟然來了,為何不現行?這難道你害怕師妹嗎?」老婦握緊了拐杖,向玉佩吹了口氣,玉佩像是接到了命令一樣。「唰」的一聲直接打在了一面虛空中。「當、當,」像是金屬碰撞的的聲音。接著,一個藍色的身影,快速的向後退去。
「師妹,你竟然使用了師伯送給你的護身玉符。你不知道,此玉符只能使用一次嗎?」藍色的身影帶著譏諷的語氣直接掃向老婦
「陳師兄的功法真是愈發的精純了,連師妹都看不來。如果不是師兄自己承認,恐怕師妹到死也不會瞑目吧!」老婦掃向四周穿著精緻鎧甲的士兵。
「憑你連八代弟子都不如的法力,也想看穿我。真是可笑!」藍色身影輕蔑地道。
「她是魏國的長公主,抓住她梁王下令賞千金封萬戶侯」林豹大聲吼道。
遠處黑色的人影促動,一隻只火把舉了起來,照亮了這片殘破的廟宇。老婦看向林豹,一霎時間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為了引她來而設計的圈套。高牆上一個個拉弓的士兵,正緊緊地盯著她。只要她有任何舉動,將會毫不留情的射殺。
老婦閉上了眼睛,感應著四周還有沒有其他修士。不一會兒,她睜開了雙眼,緊緊盯著林豹「我自問帶你不薄。當年救你脫離險惡,幫你安身。你竟是如此報答我的?」
林豹拔出了長劍,惡狠狠地盯著老婦,恨不得把她吃了,以發泄他的所有怒氣。從前一刻的恩澤到現在的仇怨,變臉只是一瞬之間。
「你口口聲聲說帶我不薄,你救我,不過是為了替你那個皇帝弟弟贖罪而已。是誰害得我家破人亡,是誰害得我妻離子散,是誰讓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老父老母被斬於刀下,是誰害得我三歲的兒子被活活弔死。全部是你,是你那該死一萬次的弟弟,當今的狗皇帝。僅僅是為了一件冤案,殺我滿門。我要為我父母妻兒報仇,血洗所有的皇族。你不是要保護先祖最後的血脈嗎?我就偏偏不讓你達成。」林豹怒不可揭地嘶吼著,埋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仇恨全部傾倒而出。
老婦嘆了口氣,回想起當年的一幕幕。的確是錯殺好人,可是後悔已來不及,只能救出林豹一人而已。自己寬厚待他,竟沒能讓他忘記仇恨,而今釀成後果。
老婦轉過身來指向藍色身影「陳師兄,你竟然參與凡人世俗界事中,就不怕受到上天的責罰嗎?」
「責罰」藍色身影大笑了起來「那就讓它來責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