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兔兒神
砰!
一聲巨響。
天君閣之中,一個瘦小的身影,竟靠著一拳轟碎了防禦法陣!
「別讓他跑了!那可是君主親自煉製的地級妖獸傀儡!」
那是一位男童,他只有三尺高,頭頂卻長了兩根粗大毛絨的長耳朵。
此刻的他,環視周圍那些前來圍剿的天君閣戰士,目中露出暴戾之色。
「我...」
「不要...在這裡...」
「秀...說...自由...很重要...」
男孩口語糊塗,言語也是斷斷續續的,似乎才學會說話一般。
「他怎麼會說話!」
「莫非已經開了靈智嗎!」
那些天君閣的戰士都是駭然之色。
要知道,所謂傀儡,都是大神通者通過妖獸殘肢或者孤魂製作而來的。
這些傀儡沒有靈智,只能遵從主人的命令戰鬥到死為止。
而他正是天君閣之主,張文華所制。
一年一度的蓬萊仙會,在七月份就會打開,那裡有一位通天修為的仙人,為到來仙會的修道人士和妖獸解惑,通曉修道之路。
不過進入仙會的方法只有一種,就是持有仙會的邀請函,身為天君閣之主的張文華當然收到了邀請,前幾月便出發,準備早一些到達,以示尊敬等待仙會開啟。
可就在前段時間,張文華煉製的傀儡之一的他,睜開了自己的雙目。
起初瞳孔只有渾濁之色,本無意識的他,在昏暗的煉器閣之中遇到了一個人。
吱呀~
煉器閣的門緩緩打開,一個少年的頭探了進來。
他鬼頭鬼腦的四下看了看,確定了父親走後這裡沒有人來過之後,才慢慢的關上門走了進去。
可進入之後,面前的一幕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呀,你怎麼會自己動?」
張文華之子,張秀驚訝的看著在煉器閣內自己隨意走動的男孩,頓感驚訝。
而男孩只是木木的看著他,那樣子就如朽木一般,除了會動其餘就和其他傀儡並無區別。
張秀好奇的伸出手,敲了敲男孩的頭。
「莫非是父親煉製的傀儡,還有殘留的意識?」
他抓了抓男孩的大耳朵,又來回打量了幾圈發現並沒有什麼危險,才放下心。
接著就不再理會男孩,自顧自的在煉器閣找著什麼。
「我記得,上次父親就把鬼枯藤放在這裡了,怎麼不見了呢?」
他疑惑的抓了抓頭,可突然身旁再次出現了那個傀儡,張秀嚇了一跳,可從傀儡的手中居然看到了剛才自己念叨的鬼枯藤!
他錯愕的眨了眨眼睛,接過鬼枯藤。
「你不會...」
他退後幾步向著門口退了過去,可等了很久面前那個傀儡也沒有任何動靜。
忍不住好奇,張秀左思右想,決定再去看看。
某一日,張秀坐在煉器閣的石椅上面,看著身旁坐在一起的傀儡也不知是在自語,還是說給它聽。
「天君閣,好無聊啊,我聽師姐說,凡人城鎮可好玩了」
「有什麼戲子啊,好吃的好玩的,不像這,除了修鍊就是修鍊」
張秀轉過頭,看了看一臉木訥的男孩,不知為何有些傷感。
「你曾經是不是也在凡間可以肆意玩耍」
不知道為什麼就說出了這句話。
「畢竟咱倆的年齡看上去差不多大,我只是個困在籠子里的金絲雀罷了,我覺得我和傀儡並沒有什麼區別」
「好想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說到這裡,張秀眼露傷感。
「父親說要我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超過那些師兄師姐,以後好繼承他的位置,可是我並不喜歡修鍊,得道成仙什麼的,未免太過虛假,我倒是覺得真正的自由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誰知男孩卻慢慢的張開了嘴唇,從他的喉嚨之中發出了生澀的幾個字。
「喜歡.....是...什麼」
張秀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你剛才說話了嗎?!」
他站了起來,這一切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種傀儡主人不操控,能夠自我行走就已經很詭異了。
但是現在他居然口吐人言!
他慢慢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喜歡就是和重要的人在一起」
男孩愣了愣,那雙眼睛之中的渾濁似乎減少了几絲。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聲音再次從那乾枯的喉嚨之中輕輕響了起來。
「喜...張...秀」
「很...重要」
「是嗎!」
張秀沒想到,得到的居然是這句話!雖然有些含糊不清,但他的意思自己已經明白。
張秀激動的抱住了男孩僵硬的身體,不知為何他的眼角卻流出一行熱淚,可能在這天君閣他身為君主的長子,也沒有一個可以隨意傾訴的人吧。
「那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等父親回來,我就讓他把你賞賜給我!」
「重...要」
幾個月的時間很短暫,但是在張秀眼中這段日子變成了他從小到大最開心的時光,不光是因為父親出門自己不用修鍊。
而是有了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朋友,雖然他獃獃的,但不影響什麼。
煉器閣的大門緩緩打開,張秀興奮的跳了進來,「猜猜我給你帶什麼了~」
張秀幫他做了一件衣裳,穿在了男孩身上,他秀眉翹起微微一笑。
「很好看嘛,可惜就是缺少了一絲感覺,我又說不出來」
他仔細打量著換好衣衫的男孩,那種感覺就像頭繞雲煙一般說不清楚。
「算了,好看就行」
二人坐在煉器閣內,張秀笑著,他在看著他。
「等父親回來,我們一起去凡間玩好不好,畢竟你很強的」
說著張秀敲了敲他的如鋼鐵一般的肩膀。
「你還可以保護我,這樣父親也會放我出去的,你說對吧」
「你怎麼又不理我」
他撅著嘴,看男孩卻直勾勾的看向煉器閣大門,頓感不妙。
收拾了一下男孩,大門慢慢打開,一名天君閣侍衛走了進來,看向張秀恭敬道。
「少主,君主有令,煉器閣內所有傀儡皆為失敗品需要銷毀,您不要在此逗留」
「你說什麼!」
張秀聽到此話,雙目瞳孔瞬間縮小。
「少主莫要動怒,您貼身之衛已經上報您對這傀儡的喜愛」
聽到這裡,才讓張秀這口氣喘了下去。
侍衛見他平復又道:「君主知道后,說等他歸來會為你重新煉製一批地級傀儡」
「我不要!」
「今日我就在這裡,我看誰敢」
張秀怒道,一甩衣袖竟站在原地單手護住了身後傀儡。
可門外的侍衛並無異樣,從他身後走進了數個天君閣戰士,根本不管他,都是當作了孩童對玩物的不舍,可畢竟新鮮感這個東西很快就會過去。
他們也不管張秀如何撕咬和掙扎,直直的把他抬了出去送回了他的房間鎖了起來。
「不許動他!要不然等我父親回來!我要你們好看!」
根本沒有任何人理會張秀,在他們心裡這只是一個玩鬧跋扈的公子哥罷了。
這大少爺,平日里不修鍊光是和那個傀儡瘋玩,他們上報給君主也是為了他好。
那些天君閣戰士搬運起來傀儡的速度很快。
大大小小的人形妖形傀儡,都擺放在了一處空地,其中包括了那個男孩。
隨著天君閣戰士口中的口訣爆喝而出,一道熊熊烈火將這些傀儡全部淹沒。
「真是可惜了,這麼多的地級,甚至還有一隻地級巔峰的傀儡」
「哎,要不是少主貪念玩耍,誰會出此下策」
幾名戰士看著被火焰吞噬的傀儡,眼中流露出可惜之色。
畢竟這麼一隻地級傀儡,光靠肉身都能敵過數十名天君閣的戰士,更別說那更加強悍的地級巔峰了。
隨著火焰灼燒,兩位戰士正在閑談根本沒有多注意,畢竟傀儡這東西沒有人操控就跟塊死木一樣,沒有任何威脅。
一個瘦小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他雙目看著二人露出一陣凶芒。
「秀...的..衣服...都壞了..」
啪!
一人只看到面前的朋友瞬間碎成肉末,他恐懼的瞪大雙眼,看到血霧之後男孩之後更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
未等他說完,男孩的拳頭到了。
房間內的張秀,趴在門前眼中儘是悲哀之色,透過窗戶他看到了那院中的熊熊大火。
淚水止不住的從他眼眶滑落,口中念叨著:「對不起...是我...」
可突然,房門砰的一聲就被一股大力撞碎。
張秀驚喜的看著走來的男孩,卻又忽然想起了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些侍衛呢!」
他探出頭,卻看到了門外那被血肉鋪滿的牆面,內心一跳。
「壞了...秀...的衣服」
男孩沒有任何情感的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張秀這才注意到原來是他送給他的衣服被火焰燒的已經潰散,只剩下了一部分掛在肩膀上。
「哈哈...」
張秀帶著淚光笑了,他很開心。
可現在面臨的問題就是,他殺了天君閣的戰士,那麼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繼續活著。
張秀咬了咬牙,認真的看著他。
說著一指天空,「那裡的陣法最為薄弱,我去幫你關閉大陣的道力支撐,你快跑,越遠越好!」
張秀剛想離開,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他牢牢拽住,張秀一愣卻看到了他眼中竟然有了一絲亮光!
「我們還會見面的,放心」
「你快走」
張秀抱了抱他,這次他快步跑去了護山大陣的陣眼方向。
追來的戰士看到張秀連忙問道:「少主,你看沒看到跑向這邊的傀儡,您要小心他失去控制了」
張秀想都沒想,一指相反的方向,「我剛才看到那邊有一個黑影,估計是去主閣那邊了!」
「好的!少主您快回房間」
戰士們根本沒有多想,快步向著主閣飛了過去。
一刻后。
張秀咬著牙,一隻手狠狠的按在護山大陣的陣眼之上,用力一扭,其上的道力開始瘋狂竄動。
不到一息,道力順著他的手直竄手臂,劇烈的疼痛讓他根本堅持不住太久,他咬著牙看向天空,眼中露出希望。
「一定要...出去!」
那何嘗不是他想的,可是他不能。
他爆喝一聲,不顧手臂被道力灌溉即將碎裂,向下猛地一按。
「你要離開這裡,朋友!」
陣眼微微一顫,洶湧的道力如噴薄的怒泉一般,把他瘦小的身軀炸飛了數十米狠狠的撞在了牆壁之上昏了過去。
他的一隻手臂,已經完全碎裂。
天君閣中,一個身影直衝雲霄,那一拳,一同帶著張秀的希望,沖碎了護山大陣。
「我...」
「不要...在這裡...」
「秀...說...自由...很重要...」
「他說...還會見。」
等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天君閣之後,一名女子緩緩落在張秀身旁。
她看著他沉默不語。
一抖衣袖,捲起他的身軀向著內殿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