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兩個奇葩的賭約(上)
最後我和小千是被寒月姊姊強架回山莊里去的。她一見到辟邪前輩就告狀道:「兩個小鬼怕死,不願意進這莊裡來。」
哪知辟邪前輩笑道:「怕死很好啊,我就怕他們不怕死壞了事。也只有珍惜生命之人,才能體會到我『涵龍鏡心訣』之妙。」
我和小千一見有台階可下,立即介面道:「就是,就是!前輩這是要傳我二人心法啦?」
辟邪前輩點頭道:「此事宜早不適遲。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二人可知我為何要傳此心法於你們?」
我和小千彼此大眼瞪小眼,臉上都是一副「你先說」的表情。結果我裝傻的功夫果然沒有小千到家,擠眉弄眼了好一陣,眼珠子都快擠出來了,小千卻依舊無動於衷,我終於招架不住只好先說了。
這個問題我其實早有想過,只不過辟邪前輩當面詢問起來,我總不能毫無保留地就把心中所想合盤說了出來。總得揣摩一下前輩的心思,以免弄巧成拙。於是我仔細推敲出了三條理由,這才道:「前輩曾經說過爺爺、小黑是我的心魔,我要想再與他們見上一面,必須以心訣之法將他們顯形出來,這是第一個理由。第二,前輩又說過『涵龍鏡心訣』乃是修魂煉魄之術,想必學成之後對於cāo控心魔也大為有益,可助我趨其利、避其害,不至於沉溺於心魔之中不能自拔。最後……」
我正要一口氣說下去,哪知道辟邪前輩卻搖手打斷我道:「夠了,夠了,馬屁拍地足夠了。你說的都是學成心訣之後的益處,並非老夫要教你的初衷。那麼你呢?你認為我為何要教你?」他將頭顱一轉,又問起小千來。
「這……」
小千見我溜須拍馬卻不投老爺子的胃口,不由地也犯難起來。只見他眼珠子提溜一轉,計上心來道:「我認為,是老伯你見我二人資質平庸無奇,一時激發起了好勝之心,想在我二人身上下足血本,以求化腐朽為神奇,將來等你一命嗚呼以後也好有人接替你『劍魔』的衣缽,免得這『劍心山莊』等不到合適的主人,未免有愧祖先的苦心經營了。」
辟邪前輩沒等小千說完,便已哈哈大笑起來:「你小子說的倒是大實話!不錯,老夫年輕之時縱橫江湖,一生樹敵無數,倒也沒有因哪個對手寢食不安過。然而歲月催人老,眼看這衣缽再不穿下去,『劍魔』之名未免就要斷送在我的手裡了,每每想到此處,真是寢不遑安、食不知味!可嘆這六十年來江湖雖然能人輩出,可是對我脾氣、能傳我衣缽者卻寥寥無幾,若非資質不夠便是品xìng太差。老夫一等便等了六十年,除了收下寒月、青霜兩個機靈的小丫頭以外,竟無緣結識當今天下的後輩英雄!嗚呼!眼看六十年賭約在即,老夫唯有死馬當活馬醫,將一世英名押注在你二人身上了!」
「押注?」我和小千齊聲嘶啞道:「死馬當活馬醫?」
我倆光聽嗓音就知道自己一張臉皮已變成啥顏sè了。
死馬當活馬醫?這也忒小瞧人了吧?好歹我也是跟駱師傅練過一年rì記的「隱龍派」傳人啊!
哪知辟邪前輩卻是恍若不覺,繼續說道:「是啊,這事得從六十年前我遇見妙空和尚那個老和尚說起。」
我一聽此事竟然又是與妙空和尚有關,而且還是六十年前的陳年舊事,心中便暗道一聲「不好」,心想單是一個劍魔行事就夠古怪的了,再加上那個莫名其妙的妙空和尚,兩人又不知搗騰出了什麼稀奇古怪的賭約下來。不過這二人一個賭就打了六十年,看來對自己的養生之道還真是有信心。
「當年那妙空和尚還是『普渡寺』里負責燒茶端水的小沙彌,一rì我雲遊進普渡寺里……」
「您雲遊進了普渡寺里?您不是一路殺進去,還搶了人家寶寺里的劍吧?」小千聽到這兒,不由得擔心道。
我聽了心裡一頓緊,心想這下完了,辟邪前輩號稱「劍魔」,一輩子也不知欠了江湖多少血債,要是他的六十年之約竟是與「普渡寺」和尚報仇雪恨有關,那我和小千豈不是成這劍心山莊的陪葬品了?
「普渡寺的和尚練的都是拳腳棍棒上的功夫,又哪裡有佩劍可搶了?再說了,那些老禿驢和小禿驢們也都不吃肉,我也沒有羊腿好搶啊!」辟邪前輩見小千打岔,不慌不忙得糾正他道。
「哦,原來如此。」我和小千都甩手抹了一把汗,繼續聽辟邪前輩追憶陳年往事。
「那一rì風和rì麗,我到普渡寺一游。結果我一走進那普渡寺就閑得直打瞌睡,於是便在佛像之後睡著了。等到半夜三更的時候,我迷糊中聽見佛像前面有人在說話,仔細一聽,這說話之人竟然是一個小和尚。」
我和小千對望一眼,心裡都想:「你在佛像後面打瞌睡,普渡寺的和尚居然沒發現,這也算是一樁奇事了。」
只聽辟邪前輩繼續說道:「那小和尚的原話是什麼,我早已記不得了。大概的意思就是他自皈依佛門以後,什麼五戒中破了妄語、飲酒二戒;八戒中破了不睡大床、不抹香料、不食戒肉三戒;二百五十戒中又破了……總之我聽了就頭大,一頭大便再也睡不著覺,起來罵他道『既然當不了和尚,那索xìng下山做農夫好了』!哪知道那和尚卻反駁我道『做農夫太過於無趣,還不如去做一名木匠』。我道『木匠也好,總之你別吵我睡覺』。那和尚隨即阿彌陀佛道『弟子貪心太重,只怕木匠做不了幾rì,又想去道觀拜師煉丹去』。」
「我一聽就覺得奇怪,問他『你是個出家的和尚,這麼又想去學道家的東西』?那和尚答我道『佛祖有所不知,弟子法號『妙空』,可是卻偏偏六根不空:見sè則喜,聞聲則悅,嗅香則饞,嘗味則痴,感觸則惱,知法則惶恐。」
「我一聽就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個諸多煩惱的花和尚』!『妙空』這名字很好啊,你妙就妙在六根不空!」說到這兒辟邪前輩從懷裡抽出一條烤羊腿,撕下一片肉來,放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道:「哪知那和尚哇一聲就哭了,喊冤說『佛祖冤枉!弟子雖然屢屢破戒,卻不是一個飲酒貪sè的花和尚』。然後說他天生就對那些木匠機械之活、奇門遁甲之術情有獨鍾,觀之心癢,cāo之手癢,竟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了陷陣殺人之術!」
辟邪前輩說到這兒,揚起手中的羊腿一劃,意氣風發地道:「我一聽他說會殺人,立馬就來勁了,於是問他殺過多少人。那和尚也不含糊,告訴我說自皈依佛門以來自己殺心已斂,但也少說殺了一百頭羚羊,二十頭獅子,三百條鱷魚……我聽他說來說去都是一些禽獸,不禁好奇問他『你究竟殺過多少人』?那和尚啪一聲跪倒在地,哭喊著道『眾生平等,人命是命,禽獸也是命,殺人殺禽獸,在佛祖眼裡一個樣』。我一聽娘的,真是個好迂腐的小和尚,也懶得繼續和他糾纏下去,於是怒道『我不跟你廢話了,老子現在就要去奪劍去』!那和尚一聽居然犯傻道『佛祖要去殺人』?我一聽之下哭笑不得,連忙從佛像后躍出來踹了他一腳。這一腳我本來是隨意踹出去的,可是就是江湖中的成名英雄,要想躲過我這腳卻也不是易事。哪知道他……」
我和小千聽地入神,以為辟邪前輩此時停頓是故意要賣一個關子,哪知道他頓了一頓,砸吧砸吧嘴唇道:「哎喲,羊腿啃完了!」
寒月姊姊在一旁掩嘴笑道:「你這人說故事,嘴巴倒也不停!好吧,我去看姓岳那小子的羊腿烤好了沒有,有的話就給你捎兩條過來。」
辟邪前輩伸出四根手指道:「不是兩條,是四條!」然後回頭問我:「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我咕嚕一聲咽了一口口水道:「你說你要踹那個妙空和尚。」
「對啦!我這一腳踹將過去,本以為不把他踹去他的西天佛祖那兒,也能把他踹進長安城裡。哪知道這小和尚哎喲一聲驚叫,兩手一張一弛,左手翻風,右手覆雨,竟反過來將我淋成了落湯雞!」
「噗——」我和小千都強忍住不笑,道:「前輩您是故意要讓他的吧?怎麼他兩手一抓,竟然將風雨都抓出來了?」
辟邪前輩道:「我也納悶了,心想這不是道家的法術么?怎麼這和尚也會?更奇的是這雙手風雨之術,以我當時的修為竟然沒有躲掉!」
「您沒有躲掉?」我和小千都是一驚。
辟邪前輩一瞪眼道:「是啊,你以為小孩子玩撥水么?淋成落湯雞又有什麼意思了?我當然是要躲的了!何況我還想著一下普渡寺就上那千鶴庵去,要是被小尼姑們看見我一副落魄的樣子又有什麼好處了?」
我和小千又是一呆,心想原來劍魔前輩年輕的時候居然如此頑皮,恐怕通告江湖也沒人信了。
辟邪前輩繼續不忿地道:「我見那小和尚果然是有兩下子,當即板臉佯怒道『好你個小禿驢,竟然身具如此邪術!快來跟我大戰三百回合,只要你贏了我絕對不把此事告訴那些老禿驢』!那小和尚正想狡辯,卻聽寶殿外有人聲響動,原來是我們聲音太大驚動了守夜的和尚。我正想著打群架更好,沒想到那和尚將自己僧袍一除一抖,我只覺得眼前一晃,頓時天懸地轉起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倆已經站在天竺山的山腳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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