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壹天青辰,萬仞若天
受了饕餮的正面一擊,畢萬仞幸運的僅是雙臂和肋骨折斷的皮肉重傷,內臟氣海反而無恙,對修行之人來說,三五日之內盡可恢復,不算大事。
反倒是川1天精力耗盡,昏睡過去,如果調養不當,對日後修行進境大有影響。
如此情形,不便於挪動。而林家遭逢大變,眾人急於趕回林家堡,只好暫且安頓川1天和畢萬仞在客棧修養。叮囑掌柜,一日三餐,山珍海味,儘管伺候。
當事之人的林三,自然清楚川1天仗義出手的兇險,五行之力藏於一身,只怕這個少年之于山海人族,如同饕餮之於異獸一族,是異端逆道的存在。想來,大概也是饕餮手下留情的原因。
自己半是異獸,半是人族的身份,感同身受戚戚焉,只怕彼此都是孤兒相遇孤兒的凄涼心態。
臨走之時,將自身體內尚未融合的魔核碎片凝聚成形,偷偷嵌入川1天的胸口五行封印。
最後關頭的一聲脆響,是這個素昧平生的少年,為應對入體的龐大靈力,全力施展之下,導致體內封印法陣木屬靈物崩碎,自己以天狗魔核重塑木靈陣眼。
「當此大恩,無以為謝。山高水長,以命相報。」
至於當時仗義出手的年輕女子,早已不告而別,擺明不想挾恩圖報。但從對方年紀輕輕,身手如此了得,法寶更是毫不吝惜的做派,應該是豪門氏族的嫡傳弟子,自然看不上林家堡小小幫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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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日,畢萬仞復原極快,行走坐卧已然不受影響。而川1天則始終昏睡不醒。
初始之時五行缺一,說不出的煩躁,心神之中也是喧囂不斷,隱約聽到「頑劣好戰」、「爭辯不順」、「開明睿智」。。。隨著五行法陣再次運轉圓融,思緒也漸漸平復,沉入往昔回憶。
自小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雖然身體柔弱,但容貌算得上清秀美麗,頗為出眾,談吐見識與街坊鄰居更是大為不同,尤其偏愛山海大陸粗魯武者愛用的「霸」字自誇,「波霸」怎麼聽也是詞不達意。
沒有武學境界,甚至會被老鼠嚇得跳到桌子上,可偏偏卻能指導川1天習武。
年幼的自己,當做和母親的遊戲乖乖練習。簡簡單單招式,千遍,萬遍,千萬遍,精琢提煉;擊木樁沙袋,起個名字叫木人樁。。。逐漸發現自己的體魄和武功,遠遠超出同齡玩伴,甚至強過很多的練武師傅。
十二歲那年,一位帥氣叔叔路過村子,遇見自己和母親,就此長住下來。喜歡和母親談天說地,看向母親的眼神,似有溫柔。
帥叔叔指導自己的功法進境,尤其是自己天命五行,也是自那時快開始顯現,動用家族的資源,費盡心力替自己封印起來。
日復一日,在陽光清暖,月影斑駁間,無聲無息的流過,如溪過田壟,不留痕迹,但潤澤草木生長。
與相見那天很相像的一個傍晚,帥叔叔家裡發生重要事情,必須趕回去。臨走留給自己一塊墨玉,鐫刻「英三」。告訴母親,等自己長大,拿著這塊玉,到家族來,說找他的英三叔。
母親輕聲說:「禮物,太重了。」
帥叔叔低頭輕聲:「無關得失,因你值得。」
多年來,帥叔叔從未真正展現自己的修為,唯獨那一天,他告辭轉身,漸行漸遠,單手化掌,對空虛劈,竟然——風從雲動。
漫天晚霞在風雲晃動間,呈現一匹巨大雙翅飛馬的形狀,夕陽在雲霞縫隙之間,給飛馬披上了如同猛虎的斑紋。
當天上雲霞逐漸消散,帥叔叔的身影,就此消失不見。
待得自己想追上去時,睜眼醒來,看到的是畢萬仞含笑戲謔的表情:「我確實很帥,不過喊我叔叔,太見外了吧。」
曾經的捨命相助,自然貼心相熟,言語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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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託任務已然作廢。兩人一邊用餐,一邊商量下一步何去何從。昏睡數日,消解鹿馬二人殘存體內的強橫靈力,氣海靈脈更是強大了幾分。
客棧為招攬生意,正中清出一片空場,說著大陸之人耳熟能詳的演義故事,無外乎絕地天通,千年蠻荒,天劫之戰,封印四方聖獸,人族武學境界逐漸成熟,『塵、凡、靈、空、聖』五個境界,結合『身、心、技、術』四個法門,稱為『五境四法』,自此何懼魔獸。」
「何懼魔獸?說的輕鬆。」畢萬仞對江湖之事,知之甚多:「所謂魔獸,是修為高到幻化人形的異獸,魔獸之中至尊強者稱為魔尊。我們遇到的林三,就是四大魔尊之一的南火井木犴,本體是異獸天狗。再加上魔獸張月鹿、星日馬、鬼金羊,一日之間,四位相當於人族空境強者的魔獸現身。」
「請問,哪位是畢萬仞?」川1天兩人正在交談,客棧中兩位青年試探詢問。
一名青年高大英武,自我介紹叫做木青辰,另一名青年看上去,比幾人年紀稍大,憨厚穩重的樣貌,名字叫做角弓。兩人受人委託,給畢萬仞送來一匹白馬,一包傷葯。
閑談之中,出乎意料的是之前饕餮的委託,不知何人已經向獵人公會報備委託完成,倒是讓川1天兩人小有驚喜。四人年紀相仿,都是凡境修為,尤其木青辰,已然是凡境高階。大家倍感親切,相邀圍坐一起用餐聊天。
畢萬仞隨手接過傷葯,內服外敷,手法純熟。
向川1天解釋,自小如此經常受傷,早就習慣。想必是家中長輩委託送來的。至於白馬,則是自小馴養,不是坐騎,更像夥伴。從不捨得真正騎乘,任由白馬隨行,甚至行李背囊也是自己背著,捨不得白馬馱運。
畢萬仞想來是回憶起過往,一邊親昵地梳理著白馬鬃毛,一邊自嘲:「大概很少騎小白吧,反正我倆到現在也是沒有默契。你們知道,我這相貌,配上白馬,絕對是英俊瀟洒,早就應該入贅哪個大世家了。可只要我騎著白馬,遇到漂亮女孩炫耀時,總是會被顛下馬背,平白被人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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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青辰與角弓,饒有興趣的看著聽著兩人交談,彼此相視,不禁回憶起當年相遇。
「你這個廢物,還想學武,做夢去吧!」
「青辰,好好學門手藝吧,長大了還要養家糊口呢。」
「力氣大而已!懂什麼修行?來我家做工吧,幹得好,每月給你一個時辰看看心法典籍。」
「木小子,你雖然贏了我,但毫無章法,早晚走入歧途,呵呵呵,野修的武者,活該!」
木青辰家境貧寒,出身低微,只能依靠自己掙扎著孤獨前行。
直到有一天,遇到一個樣貌普普通通的青年,聽到一聲溫溫和和的邀請。
「我略有一些功法典籍,可惜天資愚鈍,總是無法窺到門徑。不如一路同行,你我彼此參詳?我的名字,叫做角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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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川1天、木青辰齊齊看向客棧門外。
正是當日仗義出手,而後不辭而別的紅衣女子。正從門外款款走來,明亮的雙眸盯視四人,伴隨著踏步,一陣威壓也是鋪面而來,如同置身密林不見天日。
川1天負手而立,一襲青衫隨風而動,木青辰環臂當胸,一身武裝蓄勢待發。
邁入客棧的一剎那,雙袖晃動,分襲功力最強的川1天和木青辰,一袖如枯木松枝,直直刺出,一袖如山林溪水,婉轉靈動。川1天雙手似慢實快,手腕擰動,將那道溪流導向它處;木青辰簡簡單單一拳直直擊出,迎上那截枯枝。兩人各退一步,卸下女子攻勢。
年輕女子身著艷紅色神袍,外罩青綠色披風,並無飄逸之感,厚重壓抑的衣著,反而襯得此女容貌濃艷。長發、紅唇,女子少見的眉飛入鬢的妝容,乍一看顯得英武帥氣。可細看下,眼波流轉間卻是嬌柔嫵媚,可是卻偏偏薄薄的唇角如刻,似笑非笑,又凸顯得一股厲色。
稱得上是絕色美女,但卻讓人無法心生親近之意。
女子神情倨傲,微昂下頜,仿若俯看眾人,一字一句說道:「我,那若天,有事委託!」
「那若天!!!!」
天神教,那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