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陸的英俊魔術師
靴子帶起的迷眼黃沙在城門揚飛,風塵僕僕的凡塵眾人跋涉過蜿蜒的森林,終於回到了神城,多天的步行,惡劣的自然環境,讓四人的體味一個比一個重,更別提衣服乾淨不幹凈,就連街邊的小乞丐見到他們也得施捨兩口。
凡塵抬頭擱在頭頂擋住炙人的刺眼陽光,只看見巨大的赤紅牌匾上寫了神城兩個字,看起來挺漂亮的,也許是個大書法家寫的?他不懂這東西,藝術對於他是不可逾越的一道天塹,還是打仗比較容易。
正腦子漫遊著,身體跟著大家往前走向城內,一隻粗糙的老手憑空伸出橫在面前擋住他的去路,那泛白的黃色袖筒與食指處明顯且堅硬的老繭,無不指出他是個老兵,也是個城門的守衛。
守衛搖晃著身子,倨傲地擋在凡塵身前,矮小的身軀抬頭仰望,眼神中卻是居高臨下的蠻橫,
「哪兒來的幾個小乞丐,神城也是你們能進的?滾出去!」
一聽這話,凡塵愣了,章良愣了,一邊的章鹿更是眼都瞪圓了,她活了這八九年,就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說過話,哪一個高官大臣見到他不是點頭哈腰的,一個個比自家的老爹還殷勤,自稱是神城第一公主也不為過,現在竟然被一個小門衛給攛掇著滾出神城?真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只是衣服穿的差了點,臉上變得邋遢了點,就已經到了這個六親不認的地步了,那要是自己大哥死了,那城裡的那群老傢伙還不翻了天?
章鹿有點發愁,小小的腦子裡裝了大大的憂慮,但定睛一看,面前這守衛的醜惡嘴臉好像讓她更加不爽,可愛的小臉一橫,當場就伸手往那已經千瘡百孔的皮包里掏,
「嗯?」
空空的感覺讓章鹿呆在原地,尷尬地看著面前迅速抬起槍上膛的守衛,
「嗶!」
尖銳的哨聲刺破了神城許久以來的安寧,打盹的哨兵們紛紛從睡夢中驚醒,抄起身旁腐出鐵鏽的槍支就往城門沖,神城太久沒經歷過戰火了,所有的守備兵員都是新兵蛋子,沒一個是真刀真槍見過血的。
從哨聲響起到警備完成,花了整整十分鐘的時間,原本發愣的章良的臉色直接垮了下來,這整軍速度要是真的有緊急情況那還得了?
他把手伸向腰間,這次是真的有槍,掏出來就往天空中鳴了一槍,如此帶有威脅性的挑釁,城門上的一眾持槍的守軍竟沒一個敢還擊的,濃濃的失望在章良眼中浮現,他拍了拍領口的塵灰,從口袋中取出那鑲著五角的領章貼了上去,帶著三人在成片成片守軍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走進城門裡。
「哥,他那領章不會是假的吧,他真是五星大將啊?看著不像啊。」
章良走後,一個新兵來接那之前攔下凡塵的老兵的班,開口問道,
「萬一是真的呢,新兵蛋子,你要知道,裝傻有時候才能活得久。」
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帶著微笑回答了他的問題。
熙熙攘攘的集市滿是熱鬧的煙火氣,人們歡欣的笑容交織襯托,人聲鼎沸的雜技表演吸引聚攏了一大批看新鮮的觀眾,童心未泯的白希怡拉著凡塵就往前面擠,她活了這麼久還沒見過這新鮮的玩意兒,望著她期許和希望的眼神,凡塵也不好意思拒絕她,只得讓章良和章鹿先回去處理章翎的後事,之後再去匯合。
廢了老大勁兒,凡塵終於在一路的「不好意思」之下和白希怡一起到了最前排,一個無死角的最佳觀景位。一頂漆黑的帽子由內到外在那長相英俊的男子的手中向觀眾展示著,
戴上再摘下,摘下旋轉一圈又戴上,如此炫技的動作引來了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這熱鬧的場面當然少不了白希怡,她兩手拍的通紅,臉蛋上也飄起興奮的紅暈,這人界的玩意兒就是有意思。
緊接著,他又從口袋裡抽出一條雪白的絲巾,攢成一團捏在手心,對嘴猛地一吹氣,再將其半鋪半蓋在摘下的黑色帽子上,手指輕柔的摩挲,「唰」的一聲抽開絲巾,一隻活躍的鴿子神奇的出現在帽子里,它左右探著小頭,機敏的啾叫著,甚是可愛。英俊男子抓住鴿子撲騰的翅膀,徑直走向白希怡,紳士的托起她的手掌,將鴿子溫柔地趴在她的手心,最後撥弄幾番自己凌亂的金色齊肩捲髮,露出一個迷人的露齒微笑,壓低嗓子,以一口夾生的大夏語對著白希怡發出邀約。
「美麗的女士,不知我今晚是否能有幸和你一起享用晚餐?」
白希怡的俏臉上桃花翻湧,嬌羞的低下頭,故作扭捏的回答道,
「當然可以啦。」
說著,不忘解下一縷髮絲系在鴿子的腿上,再與那外陸的英俊男子撞個滿懷,將鴿子還回去,
「那就今晚八點,吉祥坊三號包廂見。」
他瀟洒地在白希怡面前打了個清脆的響指,隨後轉身離開,甩起的風將他的大衣吹的鼓鼓隆隆,聲聲作響。
「真能裝,什麼玩意兒。」
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凡塵早就不爽了,這外陸男子的一舉一動看的他想吐,油膩的言語和動作簡直像一坨豬油蒙在了他的心尖,讓他恨不得上去就是一拳砸在那高挺的鼻樑上,變成個隕石砸下的坑,那才看起來舒服點。
更令凡塵不解的是,她白希怡堂堂九尾狐,竟然就這麼被花言巧語迷暈了?真是不對勁,她神智恢復的這麼差么?之前嘲諷我狙擊楊昱的時候也沒這麼低智啊。他朝身邊一瞟,白希怡望著那外陸男子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奇妙的微笑,那笑容像是傾慕,而更多的像是,飢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