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對話

「星際交通」對「萊娜」的事故極其重視，隔空喊話季驍瑞：

「挺住，馬上派人支援。」

一星期後，首批救援人員抵達時，季驍瑞餓得皮包骨，正在啃床單。

要不是在臨時住所的廢墟里找到幾個尖底罐頭，季驍瑞連床腿都想啃。

水。

「萊娜」被選做太空前哨站，最大優勢就是岩石含水。

只要把石頭放在烈日下暴晒，上覆一層薄膜，過一會兒，薄膜下便有晶瑩的水珠。

據分析地底下可能有暗河。

季驍瑞矢口不提黑霧。

不是黑霧，季驍瑞也熬不過這麼多天。

救援隊帶來了更粗、更長的釘樁，更粗的鈦合金管、更厚的鈦合金板，以及九個新的工人。

不出意外，應該還是克隆人。

季驍瑞的發言引起了「鄰避效應」。

人們紛紛支持，克隆人應當享受更平等的權利，只要不在自己家附近推廣，不要在自己公司實行。

上太空接受輻射這種事情，克隆人更加「適合」。

救援人員檢測季驍瑞。

除了飢餓，他的身體狀況出人意料的好。

加上他強烈要求待滿半年。

不然收入只有原定的十分之一。

救援小組請示之後，同意了。

季驍瑞有很多話，猶豫了一下。

還是等救援組乘坐新式飛船「塔」號離開后再議。

隔牆有耳。

離開前，救援小組長彭閬中說：

「季先生，您是我們的偶像，是我們的明燈。現在我們出生持股20%，收入分紅也只要四成了。將來有機會，我們要利用『萊娜』，以這裡為基地，號召更多的人來此定居，做大發展。」

來此接受更多輻射？

季驍瑞沒接話。

新型的太空服和合金材料能有效隔離輻射。

新的永久基地選址「奧林」山的山谷里，能有效避風。

堅實的地基打入強有力的樁。

晚上，季驍瑞召集了所有人。

「不論你們將來回不回得去，會不會回去，回去說什麼，這些話都要跟你們講，因為性命攸關。」

說完放出黑霧。

所有人嚇了一跳，不停後退。

「不用害怕，不是它，我早死了。你們每個人都要接受它的考驗，能通過的留下。不能通過的，三天後的颶風也過不了關。

黑霧在地球上肆虐，這裡也有，而且更厲害。但黑霧本身是雙刃劍，加強或者摧毀生命。

我運氣好，它選擇了加強我。我甚至能模擬，它在夢中教我的，槍。」

說完，以右手作手槍狀。

「啪！」季驍瑞發出聲音。

對面牆壁上出現一個小黑點。

「合格的人，三天後我們要出發去山谷深處。不合格的，我將在後天晚上盡量保護你們活著。」

只有兩個人得到黑霧認可。

第三天晚上。颶風如約而至。

強化過的裝備在風中紋絲不動。黑霧從看不見的縫隙里瀰漫進來，越來越多。

季驍瑞盡全力趕走，或者吸收黑霧。

沒用。

早晨，烈日照常升起，房間的地上六具漆黑的屍體。

房間里有視頻監控，季驍瑞感覺不好解釋。

不過這就是事實，信不信都是事實。

活下來的樊地剛、李繼鐵和魯忙接受了一晚上黑霧「洗禮」，

感覺猶如吃了十全大補丸。

「季哥，我覺得我像超人。」

「你看起來像超鬼。」

「季哥，剛哥他罵我。」

「別叫我季哥，叫瑞哥。」

「好的季哥。」

「我們為什麼要到山谷里去？」李繼鐵問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夢裡指引的。說有一個地方，我們必須要去，去領受下一階段任務。為什麼要領受任務，夢裡沒說。只說不進入下一階段，我們還是會死。」季驍瑞老實回答。

四人穿戴好，帶足補給，出發。

預計三天後回來，接受新的救援組盤問。

「萊娜」的重力小於地球，走路不費勁。

山谷里穿行，主要需要小心劃破太空服。

很快，一行四人到達山谷盡頭。

這裡曬不到烈日，非常潮濕。

拐個彎，一個山洞露出來。

「要進去？」

「嗯。」

四個人打開頭燈，裡面黑霧漂浮。

慢慢往裡走，四個人逐漸發現不對勁。

想退回來，後路居然沒了。

在通常認知里，石頭是固體，固體是硬的。

如果有種固體會像粘稠的液體一樣，會不會嚇人。

四人沒辦法，只能繼續往前走。往前倒是越走越寬。

越來越潮濕。洞頂滴下黏液。

「季哥，我們好像在腸子里。」

「別說話。」

不能再走了。

「萊娜」星球由石頭組成，不是別的什麼東西。

四個人想辦法，比一個人強。

「不管前面是什麼，回頭炸出去。我們走了一個小時，炸藥夠用。」

炸藥不夠用。

浪費在這裡，不如關鍵時候救命。

四個人絕對不能分開，必須保證自己至少看到一個人。

停了一會兒，他們就發現石頭是怎麼擠過來的。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魯忙剛才說的一樣。

走到底，空間豁然開朗。

周圍的牆壁，更加像生物體。

最裡面坐著一個「東西」。

四個人燈光照著，它先是一團帶觸角的肉球，然後像充水一樣變大、變透明，可以看得出裡面有液體，液體里有個小東西。

好像是胚胎。

胚胎變大，一根手指伸出來，刺破肉球。

水流了出來，肉皮脫落。

這個生物發出奇怪的聲音。

四個人身體里的黑霧彷彿受到感應，飄了出來，飛進它的大腦袋裡。

脖子上的器官，應該叫腦袋吧。

它睜開眼，看著面前的四人。

柔軟的地面開始下陷，驚慌失措地跳起。

不多久，四個人全都被固定住。

周圍伸出觸角，把身體也牢牢粘緊。

頭盔被取下來。

它蠕動過來。

（場景無法細說）

它抬起右手，放在樊地剛頭上。

它的手猶如雪融化，嚴密貼合頭頂。

一會兒，樊地剛腦袋一歪，眼睛、耳朵、鼻子、嘴裡流出血。

李繼鐵和魯忙也一樣。

最後一個是季驍瑞。

「停一下！我能不能說句話！」

那個「巨嬰」停下來。

「說。」

「你要幹什麼？」

「篩選我的宿主。為突破時空障壁做準備。」它一個字一個字發音，說得很慢。

「為誰？」

季驍瑞說完，頭頂一涼。

他知道他們三人七竅流血的原因了。

信息量太大，大腦處理不過來。

在季驍瑞即將暈厥的時候，信息爆炸突然停止。

「為什麼給我看這些。」

「真……相。你理解不了，還不夠格。身體還行，只能作為接引員。」

說完，化成一灘血水。

一小團黑色液體升起，從季驍瑞嘴裡倒進去。

味道像仙草，有點甜。

季驍瑞看看他們三人，觸角散發出黑霧，圍繞他們，滲入身體。

洞內空間擴大，來時的路也顯露出來。

「季哥，你怎麼流眼淚了。哎，這裡啥也沒有，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這麼快到底了，咋辦啊季哥。」

「回去吧。任務完成了。頭盔戴上。」

出洞口時，四人才發現已經過了一天，飢腸轆轆。

兩天後，救援組要求分別敘述過程。

季驍瑞面對組長，一個自然人類，韋示臻。

「請給出合理解釋，為什麼黑霧不會感染你們四個。」

合理解釋。

真相不合理，為了你的「合理」，我只能撒謊。

「可能是在火星上的時候就被感染過一次吧，有抗體。」

難道還能說，宇宙中有極其恐怖的物種，將在不遠的未來，對所有生命，進行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