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探望

葉賽兒做了個夢，她夢到自己躺在床上，一個看不清臉的人趴在她的床邊，一直在輕聲呼喚著她的名字。

看不清的臉讓年幼的葉賽兒感到害怕，她一個勁的往床的角落裡縮。那張臉站了起來，他附身向前，伸出雙手，離她越來越近。

她聽到那個人溫聲說：「不哭不哭，寶寶乖，寶寶不哭噢。」

葉賽兒伸出手想要推開那個人。她的雙手出現在視線內，她的胳膊又短又小，跟嬰兒的一樣。葉賽兒被那個人抱起來了，她害怕，她不滿，她不開心，她亂蹬雙腳，掙扎著想要從這個人的懷裡下去。

她掙脫失敗，被緊緊地擁在那個人的懷裡，然後那個人笑著說：「開不開心，開不開心啊？」

葉賽兒的胳膊搭在那人的肩膀上，她看到自己的手，比剛才大了一些，她又想喊，這次喊出來了。「放開我！你討厭！快放開我！」

那人哄著把葉賽兒放在地上，他單膝跪下來，輕聲問：「哎喲？怎麼回事呢，不認得爸爸啦？」

爸爸？葉賽兒還是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她覺得這個人的臉糊在一團，非常的可怕，他開始哭，哭了一會，那人站了起來，轉身走了。

小小的葉賽兒被留在原地，她站著一動不動，默默抽泣。她環顧四周，周圍也是模糊一片，一個人都沒有，她害怕，需要有人來保護她，她大喊道：「哥！」

胡夢一下就醒了，她緊張地看著葉賽兒：「怎麼了，怎麼了？哪裡痛啊？要不要喝水？媽給你把醫生叫來。」

「媽，媽，媽。」葉賽兒雖然疼得齜牙咧嘴，還是趕緊叫住她，「我還好，還行，沒事。」

胡夢手快，按鈕已經按下去了，是撤不回來的。

「好什麼好。」胡夢埋怨地看了她一眼，「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頭上慘了一圈，還損手損腳的。」

葉賽兒抬起左手摸摸頭上的紗布，「還好，腦袋沒撞壞。」她接著抬起另一隻胳膊，「只有一隻手斷了而已，問題不大。」她對著胡夢嘻嘻笑著，想盡量緩解她的擔憂。

「還問題不大？你進警隊還不到半個月啊！就弄得自己一身傷。你覺得怎麼樣問題才大？兩條腿一起斷了才大是嗎？」

「媽媽，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

正說著，醫生帶著護士走了進來。

「看你精神不錯嘛。」進來的護士正是李婷婷。她身體沒有外傷，只受到些驚嚇。直到葉賽兒受傷之後，一刻都不想歇，錄完口供，第二天就上班了。

「當然啦！」葉賽兒笑著說。

胡夢無奈地搖搖頭，「醫生啊，你幫我給她好好檢查哦。」

「您放心吧。」孫醫生走到葉賽兒跟前，「哎，有沒有事，得我說了算。」他給葉賽兒做了簡單的檢查，在報告上打了幾個勾。「嗯，還行。」

「還得是你，大苗。」葉賽兒對他敬了個禮。

孫苗是李婷婷同校的學長，平時對李婷婷比較照顧，因為葉賽兒以前經常來找李婷婷，一來二去，他和葉賽兒也變得熟識起來。

「客氣。婷婷，你給她換藥吧，我先去給她再開點新葯。」

孫苗走了，李婷婷的表情變了。她看著葉賽兒，又心疼，又好笑。「你說你......你追出去幹什麼啊？」

「啊？我在工作啊。」

「工作也不能不要命吧。」

「嗯......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不過......」葉賽兒看向胡夢，

癟嘴，「我是真的餓。」

胡夢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嘿，你不說我都忘了，我給你煲了湯，魚片湯。哎呀！怎麼都餿了。」

「阿姨，你這湯是昨天晚上帶過來的吧？她都躺了一天一夜了。」

葉賽兒瞪大了眼睛，「我睡了那麼久？」

「那可不。」

「不行不行。」胡夢將保溫盒的蓋子擰好。回去她一定要扔了這個盒子，一點用都沒有。她拿起包，「我現在去給你打飯啊，你想吃什麼？」

「還是讓我去吧。」李婷婷說，「她喜歡吃什麼我知道，不喜歡吃什麼我也知道，我是護士，她該吃什麼我知道。」

葉賽兒要哭了，有著兩個女人，她接下來一周嘴裡估計是唱不出味道來的。胡夢沒有客氣，乾脆挽著她的胳膊，準備一起出去。葉賽兒面露哭相，怨她們留傷者一個人。

正好，黃芪拉著林乙進來了。林乙看著沒有什麼傷，卻也穿著一身病號服。李婷婷認識他們，和他們簡單的打了個招呼。胡夢只認識林乙，但林乙在他們家吃過早飯，她放心把葉賽兒交給他。

胡夢玩著李婷婷的胳膊往外走，李婷婷有些不舍地回頭看了兩眼。

「你怎麼回事，傷這麼重。」葉賽兒衝出去的時候，黃芪攔都攔不住。

「嘻嘻，意外意外。」

「你看林隊，啥外傷都沒有，就是爆炸衝擊波衝到了，醫生讓他休息觀察一下。」

「哎呀，運氣真好。」

林乙是感謝葉賽兒的，當時那個情況，要是葉賽兒不上前把他拉走......「謝謝。」他說

這突然的道謝讓黃芪驚訝，更讓葉賽兒吃驚。「啊？沒，沒事？」她更覺得尷尬，「對了！王新龍呢？他怎麼樣了？」

黃芪搶著答道：「人沒了唄！」他搖搖頭，「救下來的時候就剩一副骨架子了，這次他那身脂肪可沒救他。」

聽到這，葉賽兒可高興不起來。「那案子......」

「谷曉燕給我們的口供沒法採納，她的說法和李婷婷給我們的不相符。」林乙說。

「嗯？」葉賽兒知道這會是一個比較長的談話，她才想起招呼他們坐下。「快坐呀！站著幹什麼。怎麼說？」

黃芪坐了胡夢剛才坐的凳子，房間內沒有第二張凳子了。

「沒事，我站著。」

「哎喲！坐我床上！床尾！」

剛想站起來讓位置的黃芪不動了。

「快跟我詳細說說啊！」

葉賽兒單手拉著林乙的胳膊讓他坐下。考慮到葉賽兒的情況，林乙沒有任何肢體上的拒絕，十分順從的坐了床尾的一小塊位置。

「谷曉燕和我們說的是，王新龍把她叫過去，是為了讓她成為共犯，協助他將應彤的屍體搬運出來。按照李婷婷給我們的筆錄，王新龍確實是把谷曉燕叫過去了，但人應該是谷曉燕殺的。」

「啊這......這案子是沒轍了？人還死了一個！」葉賽兒開始生氣了，「現在谷曉燕說什麼就是什麼啦！死無對證。」

「你倒不用這麼激動。」黃芪勸道，「現在也不算什麼希望也沒有，證物科的人又把收集到的所有東西都盤了一遍。」

葉賽兒不想說喪氣話，笑了笑，沒有吭聲。

「放心吧！藝姐盯著呢。」

葉賽兒的病房真的很熱鬧，只是沒人想到，第三波出現的人竟然是市局局長湯景山。

湯景山走進病房才掛電話，他一抬頭，看到不認識的兩個小年輕，一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個坐在床尾。坐在床尾那個他認識。

「喲！」

「湯局？」林乙站了起來。

「卧......」黃芪沒見過這個人，只知道名字。他連忙站起來，退到椅子后。

葉賽兒簡直兩眼一抹黑，她強裝鎮定，笑嘻嘻地走上前。「哎呀！您就是湯局啊！」她一隻手握住湯景山地左手，「久仰久仰。」

葉賽兒的反應實在太假了，當著湯景山的面，沒人好意思說。

「哦，哦。呵呵，我今天來呢，是來......哦！辦事情的，順便來見見這次的英雄。」

林乙：「......」

黃芪：「......」

葉賽兒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應該的，應該的，為人民服務嘛。」

「哈哈，-好樣的，好樣的。」湯景山看向兩人，「哎？你們是要走嗎？」

「是的。」

黃芪還在蒙蔽呢，林乙的回答將他牽了出去。兩人走在走廊上，將林乙送回他的病房后，黃芪，喃喃道：「這怎麼那麼不對勁呢？」

林乙不同，他老早就對葉賽兒和湯景山的關係有所懷疑，這次湯景山的出現，更加深了他的疑惑。他也曾對這層關係有所猜測。他沒有讓自己就就著其中的細節不妨，他深知這樣會讓他陷入更加錯誤的判斷，可是早上的偶遇，又讓他對其中的想法感到越來越混亂。

林乙先黃芪一步想要探望葉賽兒，他從醫院便利店裡買了些牛奶和麵包，走回住院樓時，遠遠看到了胡夢。他看到胡夢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想走過去，打個招呼，之後順路一起去往葉賽兒的病房。

胡夢喜笑顏開，卻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呀！你怎麼來了！」

林乙轉身，躲在柱子后，他認出和她打招呼的人，正式市公安局局長湯景山。他本不是一個喜歡偷聽的人，只是他們談論的對象和內容，讓他不得不在意。

「嗯，我來看看賽兒，她怎麼樣啦？」

「唉，還沒醒呢，你說她才待了不到一個月，怎麼就受這麼重的傷呢。」

「怪我怪我。」

「哎，我沒有怪你啊，我可不敢怪你，她聽你的，比聽我這個做媽媽的多。」

「哎喲！哪裡的話！」

湯景山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他說自己還有些事情處理，請胡夢先上去，他隨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