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銳士
「徐大個子,咱們要去哪啊?」
「你他娘的咋一點禮貌沒有,叫徐大哥!」徐敢怒道。
秦陽搖搖頭道:「我才不,誰讓你叫我小不點。」
徐敢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在計較。輕輕拔出腰間長刀「去哪?,認識這個不?」
秦陽眼睛一亮「當然!,神策軍的制式戰刀!」
徐敢收刀入鞘然後說道:「你小子有點見識,不錯正是神策戰刀!我們現在就回神策軍的營地!」
語氣中滿是驕傲。
不過也難怪,神策軍,是這豫州之中毫無疑問最為精銳的軍隊之一,人稱「天軍」,威名遠揚,雖比不上那隻神秘莫測的黑甲軍,但也是真正的悍將勇兵,攻城拔寨勇冠三軍,春秋亂戰幾十年中死在神策軍馬蹄下的冤魂不計其數。
跟在兩人身旁的張猛心中也激蕩起無限的羨慕,即便是他這樣的老兵油子,對於神策軍,也是除了敬仰還是敬仰。
春秋數次國戰,一次次守護在秦國百姓身前的正是這神策天軍!
張猛年輕那會兒,給神策軍送過糧草,有幸一睹神策大將軍的風采。
那傢伙,那氣勢,他娘的,真是他娘的!
「神策軍的營地?!徐大個子,咱這是要加入神策軍啦?」秦陽一臉震驚道。
徐敢微微點頭。
原本按照神策軍的招人標準,他不指望能在這種窮鄉僻壤找到人來補充兵源。
只是跟上面走個過場。
沒想到還真遇到一個,還是小屁孩,想到這,徐敢笑了笑。其實把他招進來,不完全是因為他的天賦,更多的是因為他的心性,堅毅孝順,這年頭,這種孩子可不多見了,更別說跟自己還這麼像。
徐敢是真心喜歡這個第一次見到的小男孩,對那位夫人的保證,也是真心實意。
秦陽見徐敢一陣沉默,又追問道:「真是去神策軍營地嗎?我能加入神策軍?!」
徐敢答道:「你小子把心放腿肚子里,我說去就是去,至於你能不能進,那就看你造化了。」
張猛心中一緊,既然秦小子有機會,那自己是不是也……心已經冷了很久的他,第一次又熾熱了起來。
那可是神策軍阿……
——
豫州,陽城神策軍大營。
營帳內,一位身軀龐大卻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端坐於正中的交椅上。
時值深秋,男人卻只穿了一件灰色長袍,一陣風起,風猛灌入那長袍,將長袍撐得鼓圓,露出長袍下男人瘦到突出的肋骨。
男人抬起枯枝一般的手指,在空中虛點了幾下喃喃自語道:「落子神都?李兄,你這幾步棋真讓我看不透,神都里的那位…不是你我如今可以窺探的……」
駐足於陽城外的神策軍士大多都十分不解,一個區區陽城而已,何德何能讓他們駐守在這裡幾十天不動彈。
呆在這鳥都閑出屁了,遠遠不如東出秦興關的那幫兄弟,殺敵衛國,拒敵於千里之外,,喝酒吃肉搶娘們,那他娘的才叫痛快!
不過雖然有牢騷,但也沒人敢真正擅離職守,神策的軍令如山,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保不齊一個疏忽命就沒了。
哨兵剛剛換崗,正要打起精神,好好看守時,遠遠望見前面走了,一高,一低,一更低三個身影。
「到了到了!」秦陽望見大營,摩拳擦掌很是興奮。
徐敢正正身形,連張猛那常年彎著的腰,也悄悄挺直了幾分。
「參見徐伍長!」哨兵將右手握拳橫於胸前亮聲道。
這是秦國的軍禮,由淳化一朝時的內閣首輔,陳知禮所定下。這位站在文臣頂峰的首輔大人,並不像其他的文人那般文弱,相反,老首輔上能提刀殺人,下能教書育人。
如今的當朝首輔,便是由陳首輔一手調教出的柱國之臣。
徐敢微微點頭,他雖然軍銜並不高,但軍中威望卻不低,現在雖僅僅是個百伍長,之前可是做過六品輕騎將軍的。後來犯軍法,被罰了下來。
不過軍中兄弟大多都相信徐敢還能再上去,畢竟他上上下下已經很多次了,每次一立軍功,便立刻又要犯次軍法。有軍士私下裡偷偷討論,說若是徐敢只立功不犯錯,怕是早就爬上三品的位置上了。
走進神策軍的營地,一路上秦陽驚呼連連,到處都是他沒見過的新奇玩意兒。
徐敢一巴掌拍在秦陽頭上「別大呼小叫的,一會有你叫的。」
不遠處,正圍著一圈軍士,好像是在圍觀什麼,時不時還傳出幾聲叫罵起鬨。
「喏,這不就來了,帶你小子看看去。」徐敢一把抓起秦陽的領子大步走了過去。
秦陽在空中不斷掙扎,見無濟於事便立刻不做無用功,放棄掙扎。
「徐大哥!」
走到近前,有熟識徐敢的人大聲叫他。
秦陽初入這營地,別的尚未感受到,只覺得這裡人人說話都是喊著說,震得他耳朵嗡嗡的。
徐敢丟下秦陽,與一湊上來的男人勾肩搭背。
「徐大哥,行啊,這小子是你娃啊?啥時候跟哪個娘們偷摸生了個娃,連兄弟都瞞著?」男人嘿嘿一笑,一拳捶在徐敢胸口。
徐敢一拳打回去笑罵道「去你娘的,你他娘的天天腦子裡就這點屁事了,現在是誰跟誰在打?」
眾人圍成的圈子裡,高大的中年男人和個子很矮的小老頭兒正在對峙。
「劉二娃,你他娘的真是慫蛋,那李老頭兒牙都不剩幾個了,你還擱這娘們唧唧的!」
「就是就是,劉二娃,你要不行就滾下來,兄弟們可都壓著銀子在你身上呢!」
圍觀的人群中,不乏好事者起鬨。
神策軍平時嚴禁私鬥,私鬥者雙方都要斬殺示眾,如此嚴苛的軍法,出自號稱「天下尺」的公孫不害,他曾言道要讓秦國人都勇於公斗,恐於私鬥,就從軍隊開始。
起初這種軍法的推行是沒有人會看好的,朝中不少人都等著看他是如何被憤怒的軍士們亂刀砍死的。
沒想到這位不顯山不露水十數年,一朝得施便被王上委以重任的公孫君,還真在僅僅兩年後,便讓全國之軍,視軍令如鐵山,上令下達,秦國軍隊戰力被其拔高數倍,王上親授公孫不害上柱國。
如今十年過去,數次改革,數次大功。公孫不害與秦國其他兩位上柱國,共稱三公,同時被尊為公孫君,地位隱隱壓過那兩位同為上柱國的大臣。
不過雖然平時禁斗,但每月都會放出一天供軍士私鬥發泄,只要不殘不死。
「李老頭兒和劉二娃唄,也就剩這種新入伍的新兵蛋子才會這樣不知死。」
徐敢嘖嘖了兩聲,餘光瞥見秦陽擠在人群中伸長了脖子努力去看的模樣。
又是一把像拎小雞仔一樣拎起秦陽,放在自己脖子上。
「謝了啊,徐大個子。」秦陽道謝了一聲,就立刻瞪大眼睛去看那圈內的打鬥。
劉二娃終於頂不住旁邊同袍兄弟們的冷嘲熱諷,搶先出手,雙手作環狀,看架勢是要使用那漠南涼地的摔跤。
這種武功,不好看不漂亮更是毫無江湖遊俠的風采,但是卻實用皮實!若是被一下抱住,再一猛摔,那老頭怕是骨頭都得散架。
秦陽心中思索,自己以前在村裡不少打架,面對身形比自己高大很多的人,是用不了摔技的,只得用些陰損招數,打鳥插眼啥的,秦陽不在乎這個,誰讓他們罵自己是沒爹的野種呢?
那這個老頭呢?他會如何應對?
秦陽心思很細,每次跟人打架之後都會暗自記下好用的招,甭管好招壞招野招,能贏就是好招!
老頭不動聲色,一副高人姿態。在劉二娃的手即將抓住老頭的瞬間,他突然一蹲,劉二娃用力太猛停不下來,於是老頭竟是從他的褲襠下一穿而過。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
「李老頭兒,你他娘的真是天才!咋凈干這鑽褲襠的勾當。」
李老頭不去理會他們,穿過劉二娃褲襠后,迅速起身,手作鷹爪狀,攀上劉二娃肩頭,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衣領。
「嘿!」李老頭輕呵一聲。
下一秒,劉二娃高大的身軀直接被甩飛出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戰鬥結束的太快了。
秦陽眼睛一亮,小聲讚歎道:「好厲害!」
李老頭拍拍手,又拍拍屁股,嘿嘿一笑「兄弟們,獻醜獻醜啦!給錢給錢!」
人群中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大多是老兵,愁的大多是新兵。
這李老頭看著一拳就能給他打死,其實是個不那麼高的高手,他在神策軍里混了十數年了,能在數次春秋國戰中活下來的老兵,能有一個廢物?
老兵自是心裡有數,新兵就兩眼一抹黑了,所以每次新入營的那一批人,在首次「角斗日」時,都會去壓李老頭輸。
李老頭自己自然不會好心去提醒,知道內情的老兵也都很有默契的閉口不言。
就等著掏空新兵兜里的銀子,久而久之,這幾乎成了一個慣例,老兵戲稱為「交學費」
新兵在上一次當后,也不惱,只等著去收割下一批的新兵。
剛才的起鬨里,有多少是心懷鬼胎激將的就不好說了。
李老頭低頭撿壓輸新兵丟下來的錢時,瞅見徐敢脖子上的秦陽,丟了個鬼臉過去。
秦陽也不示弱,回了個更大的鬼臉。
「咻咻咻。」
一聲聲尖銳的破空聲忽的響起。
「噗呲」有一箭正中秦陽面前的一位軍士的脖子,鮮紅的血瞬間噴出。
徐敢反應很快,立刻反手拽下來秦陽護在懷中。
秦陽有些發愣,摸了摸臉上被噴濺到的血。
「敵襲!!」
遠處的哨塔上,一個急促高聲呼喊的哨兵,剛說完一句,數只箭矢就把他紮成了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