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畏兀兒
楊教貞來到與慕容雪約定會合的山上,卻沒有發現慕容雪等人的身影。空闊的山坳里,只有一個戴著四楞小花帽的畏兀兒族少女,正在草地上放牧著一群山羊。
他在附近巡找了一圈,正茫然若失的時候,就見那少女在向他招手。他走近一看,原來那畏族少女竟是夏荷假扮的。
夏荷說:「我們已經把秋菊安頓好了,就在前面不遠處,你跟我來。」
兩個人趕著羊群,轉過幾個山包,來到一個山腳下,那裡有幾間低矮的平房。
夏荷介紹說,這裡住著一對畏兀兒族老年夫妻,老漢名叫巴吐爾。大師姐有意要將秋菊留在這裡養傷。
他們把羊群趕進木柵圍成的圈裡,進屋與大家相見。
慕容雪見到阿貞平安歸來非常高興,她立刻將他介紹給了巴吐爾夫婦。
巴吐爾大叔是個滿臉絡腮鬍子的老漢,儘管年近六旬,但jīng神矍鑠,xìng格豪爽,極為好客。老漢是畏兀兒族人,靠打獵放牧為生。以前天山一帶屬大明的哈密衛管轄,最近幾年才被土魯番汗國侵佔,因此老漢也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話。
老兩口無兒無女,但非常喜愛年輕後輩,尤其對受傷的秋菊,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老兩口言語中流露出想收秋菊為義女之意。
慕容雪會意,便叫秋菊起身拜見義父。
秋菊在夏荷攙扶下口稱義父拜了下去,老兩口心裡樂開了花,連忙扶起秋菊,讓她重新在床上躺好,並給掖好被角,眼裡充滿了慈愛。
老漢心中高興,在屋裡翻出一個珍藏的包裹,打開來,裡面竟有一朵小小的雪蓮。
他嘿嘿樂著說:「我這裡有寶貝,這是我年輕時一個偶然機會得到的,一直珍藏多年。今天我喜得愛女,自然要將寶貝拿出來給女兒用了。」
慕容雪笑著說:「天山雪蓮,極為珍貴,聽說天山派看守極嚴,會殺死上山採蓮的人,不知道大叔是如何得到的?」
巴吐爾憤憤地說:「天山派霸道得很,幾乎每年都有不少採蓮者被他們殺死,聽說那些被殺的人,多得幾乎把野狼灘外的一條山澗都要填滿了。當年老夫為了這朵雪蓮,在山裡躲藏了五天六夜才找到機會逃出來,那可真是九死一生啊。」
老漢提起此事,仍有些心有餘悸。
他喝了一口nǎi茶,眼睛望著蓋在秋菊身上的那張雪白的狼皮,問:「你們這張狼皮好大,很特別,似乎是新剝不久的,這是從哪裡得來的呢?」
慕容雪說:「不瞞大叔說,我們這次來天山,也是為了雪蓮而來,但是上山採蓮時卻遭到了天山派的圍剿,我們被他們追進了野狼灘。在那裡,我們殺死了這隻狼。」
巴吐爾老漢瞪大了眼睛問:「難道這就是那傳說中的狼王!這怎麼可能,真是你們殺死的嗎?」
慕容雪笑笑說:「不過是一匹狼,有什麼好奇怪的。」
她指著白雅琪說:「確切說,是琪兒殺死的。」
巴吐爾說什麼也不信,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可能!不可能!狼王的傳說在這裡已經存在了上百年,從我爺爺那輩兒就已經流傳了,除了大羅金仙,誰也奈何不得那狼王。這小姑娘如此單薄秀氣,怎麼能夠殺得了狼王呢?」
白雅琪莞爾一笑,指著屋前一棵大樹上的鳥窩問:「大叔,你看見那個鳥窩了嗎?」
巴吐爾說:「看見了,怎麼啦?」
白雅琪一晃身閃出門外,刷地一下拔地躍起兩三丈高,在樹梢上輕輕一點,一個旋身,已悄無聲息地落回室內,鳥窩已然捧在了她的手裡,那裡面有幾隻幼鳥正探頭唧唧叫著。
巴吐爾目瞪口呆地張大了嘴巴。
白雅琪說:「大叔看我再把它放回去。」
她隨即再度騰身躍起,將鳥窩重新放回了原處。
巴吐爾揉了揉眼睛,驚嘆道:「天啊!原來你會飛,真的是神仙呢!」
白雅琪說:「神仙倒不是,這不過是一種武功而已。」
巴吐爾老漢說:「武功練到這種程度,也可以稱為劍仙了,難怪你能夠殺得了狼王。」
停了停,他接著說:「關於狼王的傳說由來已久,在大約五十年前,武林中曾經有一件轟動一時的大事,數十名頂尖高手聯袂進入野狼灘,要為當地百姓造福,去尋找捕殺狼王,當時有許多百姓聚在灘外的懸崖上圍觀。高手們喝了壯行酒之後,義無返顧地進入了野狼灘。後來,人們聽到裡面傳出陣陣狼嚎聲,大約叫了一天一夜,最後,一切都平靜下來了,去的人卻一個也沒有回來。從此,人們談狼sè變,再也沒人敢進入野狼灘,那裡成了人類的禁區,狼王的傳說也就成了一個神話。」
大家聽了巴吐爾講的故事,都唏噓不已。
慕容雪說:「如果我們早知道是這樣,說什麼也不敢去冒這個險。當時我們慌不擇路,被天山派逼進了絕地,我還納悶為什麼沒人追進去搜捕我們呢。」
這時正在喂秋菊nǎi茶的巴吐爾大嬸放下湯匙,在胸前划著十字說:「真主保佑,天山派遇到你們也該受到懲罰了,還好,我的女兒總算沒事。」
慕容雪說:「大嬸,我們目前也只是暫時脫離了危險,天山派還在四處搜捕我們呢。因此,我們還得躲避他們。阿菊受了傷,行動不便,我想暫時把她留在你們這裡養傷,你們看可以嗎?」
巴大嬸急道:「怎麼叫暫時留在這裡,阿菊是我的好女兒,永遠都不走才好呢。」
大家見老兩口喜愛秋菊,便都放下心來。
他們在這山溝里住了幾rì,每天由阿貞和阿琪化裝到外邊查探情況,其他人則躲在家裡休息。
他們通過偵察,發現天山派已經傾巢出動,而且邀集了其他門派的眾多高手前來相助。他們在東行的所有要道都進行了布卡設防,對所有過往行人和住店旅客都要嚴格盤查。尤其對那些年輕女xìng查的更為苛刻,甚至要搜身,檢查有無化裝跡象,這讓被查的姑娘少婦們倍感羞辱。曾有一名帶劍的勁裝女子,因不滿被無理搜身而與天山派弟子發生了爭執,那女子一氣之下就要拔劍,但她的寶劍尚未拔出,就聽砰砰兩聲槍響,那勁裝女子被當場擊斃。
天山派現在已經瘋了,莫慧芳嚴令,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看到這種情況,白雅琪氣憤地說:「天山派喪心病狂,濫殺無辜,我們該再給他們些教訓才是,為什麼總是躲躲藏藏的,叫人憋氣。」
楊教貞說:「還是忍了吧,如果只有我們兩個,他們自然奈何不得,但是雪兒她們怎麼辦?我們還得想個萬全之策,不可鹵莽行事。」
他們回來把情況一說,慕容雪沉吟片刻,說:「天山派盤查如此嚴密,我們很難順利通過重重關卡。看來暫時是回不去了,但我們也不能總是悶在這山溝里當縮頭烏龜,我們萬里迢迢,來趟西域不易,據說在昆崙山下,和田那地方產玉,我們不妨轉奔西南,去趟和田,尋些美玉回去,也不枉此行,這裡就讓天山派隨便折騰去吧。」
於是,阿貞到鎮上買了幾套畏族服裝,他們扮做畏兀兒少年的模樣,買了幾匹馬。隨後將秋菊留在這裡養傷,幾個人辭別了巴吐爾夫婦,繞開天山派的耳目,直奔西南方向而去。
天山派並未在西邊設防,他們脫出樊籠之後,在遼闊的西部大草原上放馬馳騁,不數rì,便到達了塔里木河。他們沿著河岸向西,一直行到與和田河的交匯處。在這裡,他們備齊了駱駝、食物和穿越沙漠所需的物品。然後,他們沿著和田河的河道,毅然進入了令人生畏的千里荒漠——塔克拉瑪干大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