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陷阱
火光在狹小的閣樓里搖蕩。
少恕，纖嬰和喬琳仔細地排查過每一處細節，結果既沒有發現所謂的自動信號發射裝置，也沒有找到關於神使修正者渾零的蛛絲馬跡。
鐘錶停轉，原因成謎。
雖然不甘心，但三人也只好悻悻的下樓。
下到一半的時候，少恕不小心一個分神，手中的神凝石掉落了。
彈珠大的神凝石快速地蹦跳滾落，根本沒法追，只能到底下再撿了。
可是到了塔底，神凝石卻不見蹤影。
三個人借著火光，在八九米見方的石板地上反覆搜尋，確實沒了！
這事就奇怪了。
按道理門關著，神凝石只能落在最底層，根本不可能跑出去。
「去哪兒了？」
少恕奪過纖嬰的火把，搔著頭髮轉圈的找，不料腳下猛地一空，整個人向下墜去！
纖嬰眼疾手快，飛撲過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然後發力把他提了上來。
驚魂未定的二人坐在原地大口喘氣，姍姍來遲的冷汗很快浸濕了少恕的後背。
喬琳忙伸過火把湊上來察看，原來是個一人多寬的洞！
從洞口向下看，少恕的火把還在掉落，看樣子已經很深很深了，卻沒有停下的跡象……又過了幾秒，火苗持續變小，終於消失了。
「你沒事吧？」纖嬰依舊抓著少恕的胳膊，生怕他再掉進去。
總算緩過神，少恕語氣惶惶道：「我不會看錯，腳下明明是石磚的！」
「沒錯，確實是石磚。」喬琳在一旁確證。
「渾零就在下面！」強烈的直覺湧現，少恕禁不住脫口而出：「就是他！感覺到了嗎？是他的那股寒氣。」
「……」
纖嬰先是一愣，接著把手小心地伸進洞口，果然感到一股滲人寒氣，溫度比塔里的室溫低了好幾個數量級。
「對，是上次的感覺。」纖嬰想起了第一次與渾零面對面時的情況。
意識到操縱惡靈的魔頭就在腳下，喬琳不禁向後連退兩步，神情變的異常緊張。
迅速復盤了整個過程，又回想起渾零曾暗示般的指向腳下，少恕再次探頭從洞口向下張望：
「原來他一直在我們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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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抓到了渾零的尾巴，少恕卻犯了難。
之前的計劃是集中力量辦大事，一群人圍殺渾零一個，多少還有些勝算。但現在來個窄小的深洞，即沒法展開眾多人手，又對下面的情況一無所知，冒險下去肯定凶多吉少。
可是留給選擇的時間不多了，他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不能放棄目前唯一的線索。
想到催命的毒石，等著自己回家的爸媽，喬琳的信任，卑奴少年們的期待，纖嬰義無反顧的守護……他心亂如麻。
然而壓力只能轉化成動力，就像被人使勁推了一把，陷入彷徨的他，意志卻朝著最危險的方向狂奔。
「我要下去！」
這四個字一出口，他都不知道是怎麼說出來的。
「不行！」纖嬰一把揪住他的領子：「你瘋了。」
「不要去。」喬琳生怕他有個什麼閃失：「纖嬰說得對，萬一……萬一是個陷阱怎麼辦？」
她們不勸還好，這一勸，反倒激起了少恕本性里不顧一切的狠勁兒。
「渾零的目標是我！」他甩開纖嬰的手，忽地站起：「成敗就在今夜，這是我們之間的宿命之戰。」
「你……」纖嬰氣的太陽穴直突突，
但心裡已經決定隨他一起下去了。
喬琳承受不了失去他的風險，根本聽不進去，搖頭喝令：
「你不能去！我有不好的預感。可以先派一些卑奴下去探路，然後再做打算。」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作為女王，喬琳雖然赦免了卑奴們的罪，還獎賞了他們，但是內心對卑奴的看法一時還難以扭轉。需要犧牲時，依然不可避免的先想到他們。
看透了的少恕默默低下頭，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整理好獵裝的領口后，帶著幾分教訓地說道：
「卑奴也是人，平等的人。我的戰爭不需要犧牲別人。」
「可是……」
喬琳還想堅持，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她依然很擔心少恕，同時也因為他的頂撞而有點生氣。
少恕也有點後悔，喬琳還不是怕他有危險嗎？
為了緩解氣氛，
他收回情緒，走到喬琳面前，摘下自己的完美軀體項鏈，慢慢的送向她的脖子。
喬琳詫異地注視著少恕，任由他性感的手侵入自己髮絲蓋住的後頸。
當帶著餘溫的項鏈貼上她脖子的瞬間，煥生般的氣力頓時透過肌膚充盈全身。
指尖確認項鏈扣好后，少恕抽回手，像叮囑小姑娘一樣說道：
「戴著它，它有完美軀體法力，能減輕你發動藍巢時的痛苦。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你可能會很忙。」
這好似訣別般的叮囑深深打動了喬琳。
她這才意識到已經到了生死一戰的時刻，每個人都要做好走上生命最後一程的覺悟。
讓她感到欣慰的是，能戴著可愛男孩的心意走上最後一程，也別無所求了。
逃開喬琳的目光，少恕的視線游弋在美人的頸間春色中。
不得不說，除了一顆閃著光的寶石，項鏈那直棱直角的黑色鎖環與喬琳的裘襖和裙裝並不配，可正因美艷與粗曠之間的反差，反而更映襯出了喬琳骨子裡狂野的魅力。
「活著回來。」喬琳抓住少恕的手，用力的攥住。
少恕報以緊握，會意的頷首。
「回來再聊吧！」纖嬰實在看不下去了。
一下子從黏黏糊糊的氣氛里被拎了出來，少恕不自在地咳了兩聲：「準備繩索。」
......
在喬琳的安排下，幾個戰士準備好了絞盤和繩索，進入深洞的條件已具備。
趕回鐘塔的雷力力不願錯失與魔頭渾零的對決，吵嚷著要一起下洞，但少恕以女王沒人保護的理由拒絕了他，他只能含恨守在地面。
第一個下去的是纖嬰。
她腰上纏著繩索，倒立朝下，單手持錘保持警戒，少恕打著火把緊隨其後。
他們都開力加了視覺，保證在微光下的能見度。
隨著絞索咕嚕咕嚕的轉動，兩人越下越深，環境也愈發寒冷徹骨，黑窟窿似乎沒有盡頭，要把人吞進地底。
幾分鐘過去，少恕憑直覺判斷已經下降到兩百米的深度，位置早已越過了台地的高度，已經算是真正的深入地下了。
……
「到了！」終於到底，纖嬰提醒道。
「收到！」少恕聞訊，向上方搖了搖手中的火把，發出了信號。
不一會兒，操作絞盤的戰士減慢了繩索下降的速度。
纖嬰著地后，快速解開繩索，觀察一圈后低聲道：「有四個方向。」
少恕稍後落地，環顧一周，確實，與一路下來的狹窄深洞不同，底下是個寬敞的圓形洞穴，在四個方向上各有一個兩人寬的暗道。
纖嬰拿過火把相繼觀察四個黑洞洞的暗道，發現毫無差別。
這下麻煩了，走哪個呢？
二人徘徊不定間，少恕突然想到了傀鬼，這種時候最需要它的發揮。
「傀鬼，快出來幫忙。」少恕對空命令道。
幾秒后，一聲邪氣的叫喚傳來。
「來了，主人。」
嗖的一下，傀鬼從少恕背後閃出，一個三百六十度翻滾，完美落地。
纖嬰看到它，不由得擰起眉頭：
「它在少恕身體里，誰知道有沒有壞心……鬼東西，遲早要除掉它。」
另一邊，少恕命令傀鬼：「看看神使修正者在哪個方向。」
「是。」傀鬼得了令，從背包里掏出一顆神凝石握在手上，挨著四個暗道一溜煙的轉了好幾圈，最後停在了其中一個暗道入口。
「這邊，渾零的氣息！」它立在那兒，展示出手裡的神凝石。
少恕看得出來，那顆神凝石的閃爍頻率明顯比拿出來時高不少。
神凝石是精神的物化，對強大的精神力量格外敏感。渾零經過的路線必然在周圍的環境里留下痕迹，傀鬼正是利用了這個特性作出的判斷。
即將面對強大的對手，不免讓人緊張。
收起傀鬼，少恕和纖嬰再次互相打氣的確認過眼神，一前一後的扎進了幽深的暗道。
暗道非常長，少恕感覺已經走出老遠了，可還是不見任何變化。
空氣里霉味濃重，頭上的洞壁滴滴答答的滴水，冰冷的水滴落在頭髮上，領口裡，滲的人打顫。
唯一的火把已經燃了一半，火光漸漸轉弱，只能照亮前後幾米的範圍，幸虧加強了視覺，才勉強能看的到十幾米外的情況。
渾零隨時會出現，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從哪裡出現……
這種未知的恐懼滲透在周圍暗黑的底色里，壓得人喘不過氣。
「是不是錯了？」領在前面的纖嬰步伐遲疑。
「傀鬼不會錯，繼續走。」少恕的汗把襯衣都浸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