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們被改造了？

「不，不」，李一春教授突然跳了起來，「校長，各位同事，大家是不是都覺得非常好？」

眾人莞爾，正待附議，李一春卻臉色一變，大聲說道：「但我認為，這也可能是非常不好！」

「為什麼呢？為什麼不好？」莫英急急搶著問道。

「我有個判斷，完成九變后，人的壽命至少會增加兩到三倍，也就是說至少達到300歲以上，我們這些四五十歲，六七十歲的人，都會變回成二十來歲的青年人！，但是。。。」李一春的聲音有些發顫，艱難的壓制一下情緒，大聲說道：「但是，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我們可能已經變異成了另一種生物。」

「這有什麼不好呢，李教授，這可能是一種無與倫比的進化啊！作為生物學教授，您應該為此歡呼啊。」莫英笑著說道。杜蘭德、程渡也贊同，連一向古板的辛泊農與俞樵也對此沒有異議。

「我是說，我們可能已經不是人了！」李一春大聲說到。

「一春，你不能因為我們變強大了，擁有了之前的人類沒有的力量與能力，就認為現在的人就不是人了吧。」辛泊農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李一春教授急切的說道，「如果是進化，那麼確實值得慶賀，這的確是一種非凡的，變化！」，他長長嘆息一聲，輕聲說道：「關鍵不在變化的本身，而在產生變化的原因！我覺得，這可能根本不是什麼進化，而是一種改造！」。

「什麼？？？」，所有的人驚呼出聲，俞樵一個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一春轉頭看向他，一字一句的沉聲說道：「是的，俞教授，改造，就象你們改造雪山下的青稞，改造月球上的士豆，我們可能是被人改造了，為了某種需要！」

「這怎麼可能？。。。」俞樵被李一春盯得頭皮發麻，冷汗都下來了。

「您是說類似3000年代初中期的人類改造嗎？」程渡問道。

「不，比那個要可怕得多，畢竟那是人類自己對自己的改造。而現在，我們可能是被別人或別的什麼東西改造了」，李一春聲音變得異常冷清，他堅定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是的，是那塊該死的隕石，我們可能是被它改造了！」

「這，這怎麼可能？！，不可能吧！」眾人嘩然，面面相覷。

此時一直沉默的雲瑞突然開口：「我覺得李教授的推斷是很有可能的，你們回想一下天王星軌道攔截失敗時，約瑟夫說的那句話」，雲瑞略做停頓，模仿一個聲音說道：「天哪，難道它是活的？」

所有的人都想了起來，這是著名的「約瑟夫的驚呼」。

大劫難改變了一切，絕望、崩潰、顛狂、到如今潛意識的遺忘，短短几十天，似乎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這位約瑟夫元帥，星艦聯盟的最高軍事長官，現在想起來，彷彿已經是上一個時代的人物。

約瑟夫的艦隊，在柯伊伯帶中心外圍的第一次攔截中，用母艦級高能激光炮敲掉了那塊隕石的一個尾角，大約十分之一的體積（沒想到這是整個人類對這塊石頭的唯一戰果），隨後在冥王星用核彈爆破，在天王星使用了反物質武器，然後在海王星集合了激光、核彈、重力波炮、以及各種粒子武器各其它人類擁有的先進武器，甚至把百分之八十的星空戰艦全部用上，雄心勃勃地構建起了立體化的打擊與捕獲體系。

冥王星天王星的核彈與反物質武器沒有起什麼作用，據說只是降低了那塊石頭一點點可以忽略不計的速度，

延緩了它一點點可以忽略不計的行進腳步。

但海王星的攔截卻被視為勢在必得，星艦聯盟調用大量通訊資源對此進行了直播。各路專家分析前兩次打擊的情況，討論那塊石頭特性，言詞確鑿的推斷它可能的構成，說石頭上有一種或多種人類從來沒有發現過的物質，是價值無量的新材料，有人還聲稱這是宇宙給予人類的恩賜。星艦聯盟的軍事專家則詳細介紹了軍方與各路專家共同制定的三套捕獲計劃，說明了艦隊在火星與木星軌道附近如何部署，以便能回收全部隕石碎片。

約瑟夫元帥親自指揮了這次行動，並把他的指揮部併入全程直播之中，全人類翹首以待，共同欣賞這場宇宙大戲。

攻擊前直播畫面近鏡頭展示了200多艘密密麻麻排開的雄壯偉岸的星艦群，它們那冷清色的金屬輝光所展示出的力量感讓全人類振奮。真正的攻擊持續了兩分種，直播畫面里，漆黑的星空燃起了一團璀璨的煙花，然後慢慢熄滅。

當專家們還在講述這次攻擊的武器類型與能量數值，約瑟夫的驚呼突然響起：沒有打掉......，沒有碎裂......。什麼？！連數據都沒有任何變化？它一點也沒動，不，它的速度沒有一點兒變化，角度也沒有變化，依然向著我們飛來......，我們的能量好象被吸收了。天哪！難道它是活的？它會防禦嗎！天哪！」

這就是著名的「約瑟夫的驚呼」。

自此，人類進入末日倒計時。在末日來臨的崩潰式的驚慌中，地球聯盟與星艦聯盟想盡了一切的辦法，最後包括土星軌道內的全部200艘星艦與無數衛星直接發動撞擊，但所有的努力都沒有對石頭造成任何一絲影響，只是給這漆黑的星空多添了幾團或幾點凄涼的煙花。

西海邊的這群「新生」的人們都沉默了，他們內心已經認同了這種推斷的可能性，包括表現得象活寶般及時行樂的程渡與杜蘭德。他們慢慢把目光看向莫校長，他們的領袖，這個神一般的人物。

莫校長輕輕慘笑一聲，說道：「李教授的推斷有道理，這個石頭帶著濃濃的惡意，這一點毫無疑問。我想約瑟夫的猜測也可能是對的，那塊石頭是活的，或者至少說，它的背後是某種活的生靈。」

他理了理重新長出來的烏黑的頭髮，接著說道：「但這個事情應該遠比我們現在想象的要複雜，其中的關鍵我們幾乎一無所知。我們不知道這石頭是什麼東西，更不知道它從何而來，為何而來？我們連地球與人類現在是什麼狀況都不知道，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活著，還有多少文明與科技倖存。我們只知道我們這一批人倖存了，但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他看了看眾人，沉聲說道：「但是各位，無論如何，活著的人必須要找到一條路走下去，這是我們的使命與責任。同時我也很確信，我們是必定可找到一條路走下去的。」

「對，對！大家不用太憂心，存在就是合理，我們活著是有道理的。」杜蘭德第一個恢復過來，露出他一貫的玩世不恭的神態，舉起酒杯，「來，喝酒，喝酒」。

眾人跟著笑了起來，都舉起了杯，並把杯中的酒，一口乾了。

劫后60多天的西部大學已漸趨平穩，當堆積發爛的屍骨不見，當食堂恢復秩序，當校園重歸整潔，當所有的人有了組織與任務，這些活著的人們已經確認了自己的「倖存」。他們從絕望麻木中走了出來，群體潛意識的開始學著遺忘，然後歡聲笑語也重新出現了，雖然這些歡聲笑語絕大部分是刻意的。

此時海東閣的齊齊舉杯與痛飲也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