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玉簫
雲笑回頭，是蕭衍。
和慕厭雪完全不同的風采。
慕厭雪就像冬天的雪，清冷自持；而蕭衍，則是初春的陽，溫暖明媚。
只是經過一系列的變故，暖陽慢慢變成了烈日。
雲笑抱歉一笑，「蕭衍，對不起，連累你了。」
如果不是她，蕭衍只怕早就回了北疆。哪會拖著幾車老弱病殘，被大周追兵一路追殺。
「雲兒，經歷這麼多，你還和我這麼客氣。」
風逐漸變大，蕭衍和她並肩而立，任西風掀起他們翻飛的裙袍。
「我給李將軍和蘇將軍都交待過了，往後他們由你調遣。」
在大周，蕭淵正的官位遠在李、蘇將軍之上，再加上官位世襲，所以即便沒有雲笑的搭救，按照正常，他們也會聽從蕭衍的調遣。
雲笑側頭看他，唇角輕揚，眸里一片憧憬，「蕭衍，你知道我最想過什麼樣的日子嗎？」仟韆仦哾
「巳時起，酉時休，有錢，有閑，有一副好身體，再有那麼幾個…」
要說小鮮肉時，腦海里不自覺浮過慕厭雪的臉，她苦澀笑笑，略過了。
「總之，就是這樣的日子了。所以，你的好意心領了，我只想過安定平凡的生活。」
蕭衍呼吸一滯，月光下，她嗓音清脆，眸光柔軟，除了嬌美，和尋常女子並無不同。
這種『並無不同』放在雲笑身上，對他卻充滿了誘惑，他情不自禁湧起一種衝動，想將她一擁入懷，一輩子好好呵護。
「雲兒，如果你願意，我…」
「蕭衍，我累了，先回車上了。」
雲笑不露痕迹地避開蕭衍的手，按捺著心跳上了車。
蕭衍怔在原處，眸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直至消失。
車馬又行了一個時辰。
北方氣候乾燥，又逢高原戈壁，幾位老人身體出現了高原反應，直呼頭痛，氣短、胸悶。
葉遂的大軍追得跟玩兒似的，早在三十裡外就開始了紮營生火。
雲笑擔心老人身體，便建議蕭衍在一片大大的胡楊林旁休整。
將士們團坐在一起，抱著長矛、大刀，齊齊看向大周的方向，淚光涌動。
邊秋一雁聲，月是故鄉明。
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大周，家中的親人，此生不知還能否再見。
雲笑看透他們所想，心裡酸酸澀澀。
適時，一道哀婉的簫聲響起，是大周用作送別的民樂。頗有『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的悲凄。
不少將士開始偷偷抹淚。
雲笑心中湧起萬般滋味，聽了一會兒，倏然皺眉，不對，這簫聲她聽過。
「世子，葉遂想動搖我軍軍心。」蘇將軍道。
雲笑趕緊上前，「是真的送別也未可知。他若有意，只怕我們沒一個能活著去到北疆。」
「真搞不懂葉遂到底什麼意圖。我們要不要…」
蕭衍眉頭輕鎖，手一豎，聲音低沉，「繼續休整，明日加急。」
見蕭衍不再起疑，雲笑便循著聲源悄悄摸到了胡楊林右側的石山上。
戈壁之中，植物多低矮，再加上對方無意隱藏，雲笑一下就看到了他。
「師父。」雲笑歡喜地跑過去。
她本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畢竟她不確定瀑布旁吹簫的是他。可沒想到還真是師父，只是他手裡並無玉簫。
對方微微頷首，摟過她的腰身，帶她去了更遠的石山。
「你怎麼來了？」雲笑道。
對方也不解釋，只道，「看來你不適合配劍。」
話雖如此，卻沒有一點責備的意思。
雲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師父，對不起。」
「無妨，今天我們學習最後幾招。」
說罷將白玉劍遞給雲笑，念起了口訣。
雲笑就著微薄的月光，在一片嶙峋錯亂的石山上揮劍起舞。
因她身上有傷，所以，只需劍意到了即可，無需動用真氣。
湘妃華袍隨風而動，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直至男子點頭，雲笑才停下。
「師父，我學的是不是精妙劍法？」
「是。」
雲笑錯愕。
「招式你已學完，日後務必勤加練習，做到人劍合一。」
說到最後，他微微蹙了下眉，「罷了。儘力而為。」
雲笑赧然一笑，鼓起勇氣道，「師父，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為什麼他總能找到她？
為什麼要教她稀世絕學？
他和落梅仙姑什麼關係？
他到底是誰？
「不能。」
頭頂一道利落乾脆的聲音響起，就像被秋風掃過的落葉，
雲笑追上去，「那我能看看你長什麼樣嗎？」
她心突突地跳，又期待又害怕。
男子頓腳，「亦不能。」
「想學簫嗎？」說話間解下腰間的玉帶，
玉帶之下竟還有一條月白腰帶。
雲笑看到玉帶被按了某個地方，瞬間變成了一隻玉簫。
她驚得眼睛都瞪大了，但還是連連擺頭，「不想，我沒音樂細胞。」
男子眸里閃過一絲疑慮，雲笑趕緊道，「我不懂音律。」
男子這才展眉，「無妨，我教你。」
雲笑還是擺頭，為難道，「師父，練劍已經很辛苦了。」
男子不悅地冷哼一聲，像在生氣。
雲笑急了，「師父，我學我學。」
男子這才情緒好點，將玉簫遞給她，握著她的手一一指導。
玉簫不比劍，二人湊得更近了。
他的吐息紛紛落到雲笑的臉頰，耳畔，手指，很輕很淡，像清池裡的白蓮，又像夏日的涼風。
還有他身上散發的白梅冷香，讓雲笑一時失了神。
不知為何，她有種錯覺，他就是慕厭雪。
「是玉簫太容易還是我臉上有東西？」
男子嗓音一沉，倏然抬頭。
眸光冷不防相撞，雲笑身子一僵，心跳驟然加速，她將頭別過去，生怕一個呼吸就會暴露自己藏起的心思。
與此同時，男子眼裡也快速掠過一絲驚慌。
「師父，對，對不起。」雲笑滿臉通紅，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兔。
男子輕咳一聲，冷沉道，「繼續。」
雲笑長吁口氣才平靜下來。
後面的學習非常順利，男子先教了一首曲子應急，接著才教了些基礎的音律。
「回去好生鞏固，它威力的大小與內力相關，這玉簫有我部分內力，非緊要關頭不可使用。」
「使用？」雲笑舉起玉簫，狐疑地看向男子，「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