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醒 沉眠 預言

從中午放學十一點半，到下午上課兩點半，夢星一中特意在中午騰出三個小時，就是為了讓學生能睡個安穩的午覺。

畢竟中午淺睡一小時能頂晚上睡覺兩小時。

午睡真的有奇效嗎？至少給那些天天睡午覺的學生一點心理上的慰藉也是好的。畢竟決定學習與工作效率的主要因素，第一就是心理。

莫欣誠脫掉校服，摘掉眼鏡后，就一下子趴在軟綿綿的床上。閉上眼睛不久后，大腦就隨著身體四處知覺的消散而變得輕盈，意識也隨視網膜上的光芒的消逝而變得模糊。

家旁邊的路上一點也不吵，附近沒有工地也沒有工廠。除了令人歡悅的鳥叫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能穿透耳膜了，所以他很快就睡著了。

此時在孟輝那邊......

由於孟輝和祝艾怡是到餐館吃的午飯，所以他們中午睡覺的時間總是比莫欣誠晚一點。

兩人穿上拖鞋，到達熟悉的現代風格客廳。孟輝似乎有點生氣，在放下書包后，用埋怨的目光看著祝艾怡。

「我早就說過，那裡的大蒜是老的！」孟輝生氣地向祝艾怡說道，「我們上一次不是吃過了嗎，為什麼還要繼續點？」

「大蒜炒肉，主要是吃肉呀。」祝艾怡翻了翻沙發上的白色小挎包，然後找到了自己的保溫杯，「這樣的肉真的很脆，很好吃。」

「你吃肉，我吃大蒜是吧。」孟輝更加生氣了，「還有一件事，你明明也感受到了，那些菜真的太幹了，真的太容易讓人口渴了，我都懷疑那些菜是不是他都把味精當水放了。」

「對啊。」祝艾怡咕嚕咕嚕地喝著水，「不是你讓我點的那些菜嗎。」

「所以我得說你兩句，今天真的不應該破例讓你來點餐，」孟輝覺得今天的午餐是很糟糕的一餐，「你的那種重口味我是真的遭不住，所以下次還是我來點吧。」

「行啊。」祝艾怡撇了下嘴，往保溫杯里倒滿水后，又放進小挎包里，「我上樓了。」

「快滾。」孟輝做了兩下手勢。

祝艾怡的臉鼓著氣，一言不發，就往走廊旁邊的木質樓梯去了。

孟輝來到他從未烹飪過的廚房，從一旁的冰箱第一層里拿出了易拉罐，裡面裝滿了能讓不少年輕人愉悅的冰鎮快樂水（可樂）。

「喝可樂殺精。」樓梯口傳來了樓上祝艾怡的聲音，看來她已經預料到了孟輝在幹什麼。

「喝咖啡不長胸！」孟輝生氣地大聲回懟道，雖然祝艾怡中午並不喝咖啡。

孟輝拉開環扣，咕嚕咕嚕喝了起來，絲毫不考慮未來會打多大的嗝。然後他把口袋裡的英語小冊子掏出來，從樓梯口往上走到二樓，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孟輝的房間看上去很有近代史的感覺，有類似於民國時期的木椅和小木桌，窗台上是紋理古樸的花瓶，地上的瓷磚是灰色的，佔地最大的床的被子是蠶絲做的，摸上去很絲滑，而且就算是初秋時分，將它蓋在身體上也不會過熱。

在房間門口一眼看過去，感覺自己進入了二十世紀初的夢星市。不過牆壁上的電視和這種風格格格不入，於是又會猛地將人拉回現代。

孟輝脫下校服，手持小冊子躺在床上。閉上雙眼，腦中浮現了不少英語單詞，那一串串字母是演奏給孟輝的催眠曲。

在想睡覺的時候，閉上雙眼，專心地想一件事情或者一個人，很容易就能睡著了。

此時莫欣誠也早就進入了夢鄉。

莫欣誠發覺了自己的存在，他下意識揮揮手，他很驚喜地發現這是一場清醒夢，不過腦子沉沉的，而且眼前時不時有雪花閃爍，耳邊也有非常明顯的耳鳴聲。

這不禁讓莫欣誠想起了《十宗罪5》的那個清醒夢大師，天天可以征服自己的無數個宇宙。

不過他可是沒有這種小說情節里的本事了，

莫欣誠很少做清醒夢，上一次還是在自己讀初二的時候。那時他夢見自己在一個虛空里，有自我意識但什麼也動不了，就和電腦死機了一樣，除了自己看不見的意識，一切都毫無意義。所以對他來說清醒夢是比火腿三明治還要稀有的奢侈品。

不過這一次，他的視野里有畫面了，是一片平原，還是晚上，自己似乎還擁有了夜視的超能力，能看清地上的草坪。

「反正是夢，即使月球突然爆炸，火星撞上木衛二，也不稀奇。」莫欣誠心想到。

附近似乎還有生物，會飛的發光精靈？莫欣誠走近一看，根據他的理解，這些發光小玩意應該是螢火蟲。

莫欣誠從來沒有見過螢火蟲，讀小學的時候倒是在校慶會上合唱過《螢火蟲》。不過這和夢並沒有什麼關係。

周圍好像也沒有其他東西了，一眼望去，很遠的地方隱隱約約存在山和樹林，不過恐怕是很難到達了。

耳鳴聲逐漸消失，莫欣誠感覺事情不太對。

「螢火蟲？他們不是滅絕了嗎？」莫欣誠的嘴不受控制，說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螢火蟲在求偶時會被異性的亮光吸引，這是他們找到彼此的辦法。」空間傳來了類似於機器人發出的立體聲，「但我們的星球在二十三世紀全面城市化，這些可憐的螢火蟲以為城市的燈光是求偶信號，結果他們大部分沒有找到配偶，就活活累死了。螢火蟲就是在城市繁榮的燈光下，滅絕了。」

莫欣誠完全搞不懂這裡的狀況，只能保持沉默。

「如果我們把塵埃號飛船停在這裡，在這裡建立基地的話，這些螢火蟲會死的吧。」莫欣誠又不自主在說話。

「放心，我們的基地會建在地下，不會在地面上干擾它們的。」空間中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們的飛船安靜得連人類的衛星都能躲過，你得相信我們，我們是來救贖人類文明的，而不是來搞破壞。」

莫欣誠是個唯物主義者，這裡短短几句對話讓他開始猜疑這裡的一切了。

「怎麼樣，看完了我們降落的位置了吧。準備好，接下來我要放的腦電波了，下一個地點，沉眠者基地。」

空間的話語剛落下，莫欣誠的意識就完全消失了，之後就和平時的無夢睡眠一樣......

「害呀。」孟輝把臉上的小冊子扒下來，「我的夢一碰就碎了。」

孟輝穿上校服，由於中午吃了太多味精，現在他感覺非常地口渴，感覺口腔黏膜要龜裂了。他下到一樓，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嗓子瞬間就不悶痛了。此時祝艾怡也下樓了，她拿起了小挎包，在茶几上抽了幾張紙塞進校服的口袋。

「兩點了，該走了。」祝艾怡背好了挎包，走向大門口。

孟輝放下水杯，拿起一旁的書包，跟著祝艾怡到了大門口的毯子。

兩人換好鞋后，像往常一樣一起走出大門。他們一出門就撞見了正在行走的莫欣誠。

「真巧啊。」祝艾怡揮了揮手，和莫欣誠打招呼。

莫欣誠停了下來，用失了魂的眼神看著祝艾怡。即使隔了一層眼鏡，祝艾怡還是感受到了害怕，躲在了孟輝的身後。

「怎麼回事小老弟？」孟輝從來沒見過莫欣誠擺出那副臉色，或者說孟輝根本搞不懂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這種樣子，「你踏馬腎虛了？」

莫欣誠看到孟輝和祝艾怡，狀態一下子就好了起來，眼神也一下子變得和平常一樣。

「今天中午我做了個很神奇的清醒夢。」

三個人走在上學的路上，莫欣誠正在講述他夢見的事物，孟輝和祝艾怡在認真地聽。

「我夢見，我在一個平原上，到處是螢火蟲，」莫欣誠很激動，兩隻手就和在用安培定律和右手螺旋定則一樣舞蹈，「然後我突然不自主地說話了，再然後空間里傳來了像機器人一樣的聲音，我和那個看不見影的傢伙在對話，對話結束后不久我就失去意識了」

因為是清醒夢，所以莫欣誠肯定不會忘記他看見的一切。

「你不自主地說了啥？那個聲音又說了什麼？」孟輝問道。

「我大概描述一下。」莫欣誠低下頭思考了一下，「對話的內容總得來說就是：螢火蟲在二十三世紀因為城市全面化而滅絕了，一艘什麼號的飛船可以躲過人類的衛星來到地球上，並在地下建立基地，他們是來拯救人類的。」

「你讀的哪本科幻小說？你的潛意識把它帶進夢了？」孟輝還是有點不太相信這玄乎的夢。

「我絕對沒讀過這種科幻小說，現實生活里我就沒接觸過......這樣的科幻作品！」莫欣誠驚詫的表情和不能安放的雙手使得孟輝相信了他的鬼話。

「這......你最近是不是看了螢火蟲的紀錄片啊。」祝艾怡也迷惑了，問了個看起來有點聯繫的問題。

「絕對沒有，初中開始我的腦子就沒有『螢火蟲』三個字。」莫欣誠搖搖頭，表示自己和螢火蟲真的沒什麼特殊關係。

「那，看這個。」孟輝從自己的書包掏出了生物書，翻到了「酶與ATP」這一頁，上面有個螢火蟲的配圖，旁邊還有熒光酶的介紹。

祝艾怡的視線移向書。「有感覺嗎？」她抬頭看了莫欣誠一眼，問道。

「沒有，早忘了這裡有螢火蟲的一點東西了。」莫欣誠兩手一攤。

「那麼，我們就得拿出科幻小說般的想象力了，全體目光看向我！」孟輝放下生物書，擺出思考的姿勢，一臉嚴肅，「容我思索再三，方能得出結論。」

莫欣誠和祝艾怡用期待的眼光看著孟輝，他正在努力地憋大招。過了不久，「沉睡」的孟輝猛地睜開了眼，那眼神彷彿看穿了蒼穹，超光速般地跨越過太空，共鳴到了無數億光年之外的異次元之中。

莫欣誠感覺到孟輝已經用非凡的想象力把真相從讓人迷茫的清醒夢中挖掘出來了！

「寄（完蛋），我剛才一閉上眼腦子裡就全是英語單詞。」孟輝已經被小冊子洗腦了。

「咳！咳咳。」莫欣誠的喉嚨和他的心一樣，這輩子都沒這麼無語過。

「噗，」祝艾怡有些不耐煩了，「寄高一籌啊，你個飛舞（feiwu）。」

「不不不，現在我有想法了，」孟輝擺脫了尷尬的氣氛，手掌向上，慢慢地搓了搓手，「我說過我要拿出真本事的。」

「我們快走到學校了，你得講快一點。」莫欣誠看到了遠處的夢星一中，催道。

孟輝的態度十分莊嚴，用右手指向天空。

「在人類最後的燭光消逝之後，他們殘留下了螢火蟲般的微光。它在純粹的黑色海洋中孤獨地飄蕩，如塵埃一樣渺小。-但它內心的決心普照著宇宙的邊境，它的倔強終究打破死亡的絕境。偶然之間，它至高的智慧與凡人的夢境產生共鳴；夢境之間，它把最為脆弱的生物視為審判命運的精靈；未來之間，它救贖的，是人類還未湮滅的光明。」孟輝眼中的嚴肅似乎已經隨右手的放下而消失了。

「兄弟666，還得是你流批，雖然只聽懂了一點點。」莫欣誠豎起了大拇指。

「小輝輝的想象力和文采都上線了呀。」祝艾怡掌聲不斷。

「嘿嘿。」孟輝有點得意，自信地對莫欣誠說道，「小老弟，不必擔心你的清醒夢了。目前最合理的結論，就是他們是來自另一個宇宙的人類，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威脅，日子還是正常過，別想那麼多。」

「好的，謝謝你孟輝。」莫欣誠的心終於著了地，安穩了。

「這或許就是命中注定。」祝艾怡猜想著，「有機會的話，說不定以後還能遇到他們呢。」

「下次暑假我們出去旅遊，到時候看看哪有類似於莫欣誠夢裡平原的地方，我還想看看螢火蟲呢，想想都覺得好看。」孟輝看著莫欣誠，他清楚莫欣誠很暑假想幹什麼。

「啊這，暑假我想宅在家啊......」莫欣的話誠發自宅男的內心。

三個人終於踏入了校門口。從這一刻起，這個世界多了一條不可告人的秘密，深深地藏在這三個人的心裡。

不過即使月亮真的爆炸，他們校園的生活仍然要繼續......因為他們是學生，學習是他們的天職，目標是他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