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病了，他們病了，世界也病了
「什麼？你好像暴露了？」
「是的...時間上出現了問題。李辰早自習上課時間是六點半，可我需要保證吳寧出門到小區這段路路程處於監視之下，就必須跟隨他七點出門...這是一個很可笑的漏洞，不知道是誰說這個計劃完美到天衣無縫？扮成他所熟悉的人，倒不如扮成一個陌生人，這樣豈不更完美？呵呵呵...」
嘶啞刺耳的乾笑聲響起，李辰的形象發生大變：
原本充滿青春活力的高中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面目猙獰的臉。
那老土卻象徵著朝氣的校服，也褪去了原本的色彩，褪色的程度，就像是剛從墳地里刨出來。
「那你最好小心些...可別真暴露了？」
「不可能，他只是有所懷疑而已，否則，就不會在問詢我之後沒了下文。況且，就算是意識到我有問題，也不會往那方面上去想。」
面對林大爺的譏諷，李辰面色突然變得平靜，彷彿真得不怕暴露一樣。
可他那雙眼眸里流露出來的情緒，卻已經暴露了真實想法。
「呵呵呵...年輕人就是自以為是。」
「還是沉穩些好，就像是我，從來都沒有這種危機感。每次主動和吳寧交流，吳寧都察覺不到哪裡不對勁。」
林大爺低聲笑了笑，眼帘低垂，狀若假寐，不再搭話。
李辰卻彷彿來勁了。
他突然看向林大爺，灰白的眸子不安的轉動著：
「再周密的計劃也是有破綻存在，越是完美的謊言越是需要更多的謊言去維護。
你說，她到底圖是什麼？我們在這裡的意義又是什麼？為何她會對一個已經死去的人這樣在意？」
「有時候真相併不重要，因為你想要得知真相，或許會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你該離開了，這個點你不該在這裡。」
林大爺被這突如其來的詢問搞得有些發懵，可他很快就意識到什麼，表情頓時冷淡了下來。
李辰在原地紋絲不動，灰白的眸子依舊死死盯著林大爺：「你知道些什麼？對嗎？作為沒有被重塑過的「人」，你應該知道很多秘密吧？」
保安大爺冷冷的回答：「抱歉，我什麼都不知道。」
林大爺很是警惕，如他所料，李辰似乎也不想在持續這樣的生活。
這些天，他見過太多太多。
有很多「人」不希望成為她的提線木偶，認為大家都是一樣的，憑什麼你要統治我們？
於是它們開始反抗，在沒有任何了解下，便貿然的反抗。
結果不言而喻，那些「人」都死了，徹底死了。
現在看來，李辰或許就是下一位。
所以林大爺很明智，選擇避而不談，選擇與李辰拉開距離。
他覺得，面對無法反抗的安排，為了活命，最好的辦法就是服從，不需要考慮對錯，也不需要考慮真相。
好奇心重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你絕對知道些什麼...」
面對林大爺的戒備，李辰無聲的笑著，眼眸里漸漸流出黑紅的液體來，氣氛變得有些緊張：「告訴我，你必須告訴我，否則...」
林大爺的表情變得很難看：「你瘋了？」
「在這裡動手，無論你是什麼身份，都會死！」
李辰譏諷的笑著：「死？我本來就該死了！老林，你還以為你是活著的嗎？死過一次的人，居然還這麼怕死嗎？」
林大爺深深嘆口氣，
動手的慾望也隨這一聲嘆息悄然散去，李辰瘋了，他可沒瘋。
李辰收斂下激進的態度，表情重新變得平靜，他心裡也放鬆不少：
『果然，面對這老傢伙，還是強硬些才能得手...』
林大爺盯著他，表情有些怪異，緩緩說道：「她來了。」
...
「還是這麼多人。」
雨還在下。
遠遠望去，站台上已經站滿了人。
吳寧握緊傘，繼續向前走。
「滴滴--」
車來了。
真巧。
吳寧剛費勁的走到站牌處，車就來了？
和電梯一樣，猶如一個固定的程序一樣。
電梯會在吳寧出門時準時停在十一樓，就連這種在下雨時充滿不確定因素的公共交通工具，也會在吳寧站在站牌的同時湊巧的來到。
而電梯和公交車，都是吳寧個人無法影響的問題。
假設他真是一精神病，能保證電梯每天都停留在十一樓？而且是在沒做任何干涉的情況下。
能保證公交車總是卡著秒針般和吳寧前後腳抵達站台處？
呵呵呵呵，吳寧面無表情。
看來，不僅是自己有問題，世界也有問題，周圍的人也有問題。
一切都有問題。
一個月了啊...自己居然才認識到這一點嗎？
明明問題已經很多了呀！
明明手在洗手台的右側，可左側的毛巾卻出現在手中？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電梯公交車這種公共類工具都如此巧合的出現？明明李辰六點半就應該在教室里了，結果七點才剛剛出門？而且一個如此開朗的人還在坦然的撒謊？
還有那個林大爺，他問題比李辰還過分！
也是既能顯現出自己眼睛有問題，也能顯現出他本人不太對勁的：如果身體的膚色是由於吳寧眼睛存在問題，那落在他頭髮前，在眼睛前盪悠的樹葉、十七八度的天氣還穿著背心短褲，還過分的用蒲扇扇風？老年人這麼能抗嗎？
奇怪，林大爺以前...呃，以前？林大爺以前怎麼來著？
「小夥子，愣神呢？到我們了，準備上車啊！」
吳寧被一隻隱藏在外套下的手拽了拽衣袖，這才恍惚的回過神來：「謝，謝謝...」
是一個捂得嚴嚴實實的老太太，圍巾、口罩、帽子一應俱全，甚至還戴著一副黑色的墨鏡。
吳寧被她奇怪的裝扮驚了一下：「您先上...」
老太太應該是笑著點了點頭，三步化一步，直接進入車內。
吳寧這才跟上。
這一站上車的人不少，可不知道車上是不是人少的原因，還空著幾個座位。
吳寧往後走的功夫，老太太已經麻溜地坐在後車門附近的座位上了，她幾乎蜷縮著，見吳寧走來，又和藹的點點頭。
吳寧回以禮貌的微笑，隨後心不在焉地坐在後車廂左側第一排，廣告牌后的座位上。
這裡是一個很好的位置，前面的人不會和你有視線的接觸，非常適合一些孤僻的人。
恰巧，吳寧覺得，自己現在需要靜一靜，不需要太久，到學校前就這樣靜靜吧。
可有時候，是有意外的。
「老師，好久不見。」
雀躍般的聲音竄入腦海。
吳寧迷惘的側首：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