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賽博穿越

「我這是在哪裡？」

莫遠雙眼睜開，猛地坐了起來。

窗外昏暗的霓虹燈光映照下的，是一間十平米左右的毛坯房。

天花板上換氣口亮著的指示燈告訴他，房間里還通著電，莫遠摸到床頭燈的開關，將其點亮，整個房間的擺設盡收眼底。

一張單人的鋼絲床，一面鏡子，一個馬桶，就是這個房間的全部。

「媽的，像個牢房。」

莫遠罵罵咧咧地從床上下來，來到鏡子旁，他發現鏡中這個陌生的面孔，無論怎麼看都不是他自己。

深褐色長發，天藍色眼眸，一副白人樣貌，最讓他在意的是，那兩道從眼角眼神至額頭的鈍角線條，像是印製電路板線路一般，印刻在臉上，給人一種仿生人的感覺。

難道自己穿越了？

面對此情此景，這是莫遠能想到唯一解釋。

「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要搞明白自己是誰，這又是個怎樣的世界。」

長呼幾口氣之後，莫遠感覺自己清醒多了，儘管震驚感還沒過去，但他必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審視目前的狀況，顯然，自己這個新身份的生活境遇不太好。

叮！

就在這時，腦中突然傳來系統的提示音。

「檢測到用戶理智恢復，正在釋放記憶存儲……」

一瞬間，無數記憶畫面湧入他的腦海，讓他感覺自己大腦突然鼓脹了起來，像是期末考試前背課本一般，多走一步路都怕知識掉地上。

好不容易才讓大腦接收了這些記憶，他已經全身是汗，兩世經驗融合在一起，差點讓他的自我認知產生混亂，不過在腦中系統的幫助下，總算成功將記憶文件分門別類。

「打開個人操作系統。」

莫遠心中默念道，在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會有一個個人操作系統，用於監控本人的健康特徵，信用記錄以及其他功能，目前他最想知道的，便是自己的個人健康情況。

「正在讀取數據。」

隨著數據讀取，他的瞳孔也出現了高速頻閃，這是人工義眼的功能，能讓他直觀地看到系統生成的UI界面。

眼前出現了一個類似身份證的窗口，上面記錄著莫遠的個人信息。

姓名：伊斯·羅耶斯

性別：男

年齡：17歲

身份：無業

通緝度：無

賬戶餘額：203鎰能幣

「切，200塊都不夠一個星期飯錢，這傢伙是真窮啊。」

莫遠腹誹了一句，也不知道這算是自嘲還是怎樣，他很快拋開這些想法，看向個人面板的其他地方。

在身份窗口的下方，有一個生物監控的按鈕，點擊按鈕，彈出的新窗口中顯示了他身體情況的方方面面。

生理指標：正常

義體監測：

雲上21型義眼-100%（完好）

雲上基礎材料骨骼-100%（完好）

雲上一體化四肢改造-85%（建議進行納米修復）

無品牌鎰能燃料電池-0%（短路，須緊急更換）

近期不良狀況：

1.義體故障

2.間歇性理智喪失

3.休克

冰冷的文字向莫遠揭示了自己為何而來，看來是由於義體故障導致的理智喪失，前世靈魂在這個過程中被磨滅，才讓自己得以佔據這具身體。

賽博精神病，這是他想到的第一個詞。

但在前世的記憶中，

自己全身植入的是相當高規格的基礎義體，僅僅是造價就超過十萬鎰能幣，應該不會造成很強的義體不兼容，換句話說，義體越貴，越不容易變成賽博精神病。

但這名叫伊斯的青年卻還是出現了理智喪失的癥狀，原因可能有兩個，一是遭遇了重大變故導致精神本就不穩定，二是義體進行了超頻操作。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以上兩個情況同時發生。

莫遠就跟圖書館查資料一般，翻找著伊斯的記憶，終於查到了他休克前的記憶碎片。

「播放記憶碎片。」

……

畫面中出現了兩股黑幫勢力火併的場面，幾十號人在貧民窟的街區上展開巷戰。

「伊斯，你那邊怎麼樣了？」

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女人，端著衝鋒槍突突突掃了一梭子后，縮到轉角的牆后，朝著伊斯所在的掩體方向喊道，雖然有頻道通訊，但在這種環境下，直接喊話是最方便快捷的交流手段。

「嘉依卡，側面有人繞過來了，我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伊斯的雙手有些發抖，像極了一個剛上戰場的富家少爺，不得已加入黑幫的他，嘉依卡是他的引路人，從黑幫生存守則，到槍械使用，全是嘉依卡一手教他的。

沒想到伊斯的首次實戰，就遭遇了如此大規模的槍戰，他和嘉依卡所在的奈落小隊在完成任務，后遭遇了同為血幫的另一分支三頭犬會的襲擊。

對方打算黑吃黑，派出了二十來號人前來劫車，而奈落小隊算上伊斯這個新人也才8人，一時間奈落小隊被壓製得很慘。

聽到伊斯這邊有危險，嘉依卡連忙抄起槍趕往伊斯所在的方向。

「你稍微頂一會兒，我馬上就到！」

就在這時，所有人通訊頻道里響起奈落小隊隊長海珊的怒吼聲：

「嘉依卡，你在幹什麼？守住剛才那個路口，不要被新人帶跑了！」

「親愛的隊長，我嘉依卡什麼時候聽過你的命令？」

說罷，嘉依卡從掩體中鑽出，義眼鎖定住之前所在位置入侵的5名三頭犬會成員，連開數槍，槍槍擊中這幾人的脖頸胸口等要害，這一梭子解決了敵人四分之一的戰力！

原來嘉依卡假意擅離職守去幫助隊內新人，實際上是引蛇出洞的戰術，就連一開始的喊話也是故意說給敵人聽的。

只要敵人敢離開掩體，那她的槍法將無往不利。

血液化作一道道噴泉，噴洒在四周的牆壁上，凝聚成一幅血紅色的鬼臉，像極了街頭小子熱愛的塗鴉畫。

在血幫，「赤色死神」便是嘉依卡的綽號。

「好樣的，師父！」

還沒等伊斯誇讚的話語說完，變故突生，剛才鑽出掩體連殺5人的嘉依卡卻沒有按預定回到掩體，而是以一種不自然的姿勢定在了原地。

「嘉依卡，快躲開！」

通訊頻道內，海珊的警告聲瘋狂響起，但嘉依卡依舊無動於衷。

下一秒，無數子彈傾瀉在嘉依卡的身上，將她打成了篩子。

「師父！」

伊斯顧不上四周的敵人，直接連滾帶爬地奔向嘉依卡處，抱住了她，剛才還神采奕奕的嘉依卡已經變成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伊斯的大腦出現了一瞬間的宕機。

「什麼狗日的街頭生活，為什麼壞事總落到我頭上？」

伊斯兩眼流淚，抬頭望天，身體出現了失控的徵兆。

「伊斯，快放開她，我們撤！」

海珊的怒吼再次從通訊頻道中傳來，而這次，依舊石沉大海。

陷入精神失控的伊斯，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解除了義體的功率限制，像一頭猛獸一般，衝出掩體，一拳轟爆了前方一名三頭犬會成員的腦袋。

隨後，他以鬼魅般的步伐閃避著四面八方射來的子彈，憑藉著恐怖的戰鬥嗅覺，繞到遠處一名狙擊手的位置，洞穿了這名狙擊手的腹部。

解決了遠距離威脅后，他再次撲向剩下的三頭犬會成員，這些人見到殺神般的伊斯，早已士氣崩潰，四散奔逃，伊斯如同狼入羊群一般，一一解決掉殘存的敵人，隨後目光望向了海珊所在的奈落小隊車輛處。

「這傢伙瘋了？」

海珊混跡黑幫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而眼前這名新人卻讓他生出了一絲恐懼感，這讓他一時間拿不定注意該怎麼辦。

這時候，他背後的車窗搖了下來，副座上坐著一名嬌小的麻花辮少女，即便是一名隊友死了，她似乎沒露出一絲悲傷的情緒，只是淡然地朝著海珊說道。

「要逃嗎？」

「再等等，伊斯好像有些不對勁。」

只見伊斯朝著海珊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來，臉上猙獰的神色依然被悲傷佔據，眼淚止不住地流淌下來，只聽見伊斯嘴裡不停地說著一句話：

「都是我的錯，對不起，隊長……對不起，師父……」

拖著沉重的身軀走了十幾米，一直來到奈落小隊車輛前，才最終因為燃料電池絕緣體熔斷導致的電路短路，喪失了意識倒在原地。

……

畫面戛然而止。

莫遠嘆了一口氣，富家少爺初次上戰場，便遭遇如此重大的變故，難怪會患上賽博精神病。

沒錯，除了黑幫成員以外，伊斯還是一位富家少爺，至少曾經是，他全身的高規格義體也是在落魄前就裝上的。

不但性能遠超街頭黑幫所用的廉價版，同時幾乎不會引起人體排異反應，不像平民用的義體，還要定期攝入抑製劑才能將其壓制。

縷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莫遠下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便是：這是什麼地方？

在他的記憶里，伊斯的住處絕對不在這，雖然也比這好不了多少，但這始終不是他的家。

視線從鏡子旁移開，他打算從房間里出去看看，這具體是在哪個街區。

然而當他走到玄關處，發現門鎖卻從外面被鎖住了，這下他終於明白自己的處境了。

「他大爺的，還真是個牢房啊！」

從房間擺設來看，這裡不是警方的牢房，二是幫派內部設立的關押點，好在房間內沒有任何的攝像頭，說明這處牢房是臨時搭建的，並沒有時間安裝常規監控設備。

打開通訊信息，數十條簡訊轟炸的內容也向莫遠證實了這一點。

他打開海珊的簡訊讀了起來：

「醒了就電話聯繫我。」

「行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莫遠再次嘆了口氣，他的自由已經被限制住，沒了嘉依卡的保護，他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當莫遠準備致電給海珊的時候，自己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的頭像是一位扎著麻花辮的少女，姓名顯示為圭子。

正是記憶畫面最後搖下車窗的那名少女，在伊斯的記憶里，這位圭子小姐擔當的是奈落小隊的網路黑客，和自己這名新兵蛋子八竿子打不著，為啥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自己？

拋開滿腦子疑問，莫遠接通了電話。

「喂？」

「你果然醒了，看來我在你身體里安裝的魔偶正常生效了，這該死的VIP級防火牆。」

「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我們得談談，關於嘉依卡小姐的死，以及奈落小隊里的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