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六
夜色深了,雨依舊很大。邢文瀚坐在車裡,感覺有些疲憊。
「這件事先彙報給總部,我們隨時待命。」這是蘇明山的原話,「唐非言的事情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很多,除去探索會和麥克唐納與他的瓜葛,我們尚且不清楚他為什麼會提到靈隱會,也不清楚心一寺為什麼要庇護他。除此之外,心一寺的立場也不明確,他明顯察覺到了邢文瀚同時擁有金瞳和紅瞳,並且大概率已經猜到了邢文瀚的眼魄就是『迷失』,但是卻沒有說。可能是不希望事情鬧大。所幸心一寺嘗嘗隱世而居,常不露面,並且對自身成員有著足夠高的道德要求,應該不會傳出邢文瀚的事情。」
想到這裡,邢文瀚打了個噴嚏。就他目前的狀態而言,紅瞳對他帶來的僅僅是肌肉素質上的提升,對他的抵抗力提升得不是很多。
邢文瀚感覺有些失落。蘇明山對他在這次行動中的評價不低,但是邢文瀚仍然認為自己的表現過於拉胯,如果沒有蘇明山和蘇明水,他恐怕已經死了兩遍了。想到這裡邢文瀚還有些后怕。
在進行了探討之後,蘇明山和蘇明水讓他猜測了一下各自的眼魄能力。邢文瀚的猜測分別是「讓皮膚變得堅硬」和「增大自身的速度」。其實他已經猜得很准了。蘇明山的眼魄名叫「堅土」,基礎眼魄為棕瞳,附加眼魄為紅瞳,除去棕瞳和紅瞳的能力,這種眼魄使得蘇明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周圍的土壤,並且讓自身的皮膚變得如同磐石,強化自身抗擊打能力。而蘇明水的眼魄名叫「應龍」,基礎眼魄為藍瞳,附加眼魄為紅瞳,除去藍瞳與紅瞳的能力,這種眼魄使得蘇明水可以將周圍環境中的內能轉化為自身動能,並在自身周圍形成保護力場。邢文瀚還注意到,即便不如唐非言,蘇明水的藍瞳能力不容小覷,蘇明山在紅瞳和棕瞳上的掌控力也十分強大。即便如此,蘇明山對於周萬康,也就是那名黑衣追殺者的紅瞳能力十分讚歎。
車到學校了。邢文瀚把車費報給了蘇明山,請求報銷后拖著疲憊的身子下了車。他還帶著那把防彈雨傘,蘇明山的意思是儘可能保證邢文瀚的安全,而且這把傘僅作為傘而言的質量還是非常高的。
「別回去了像一隻掉進爛泥坑的豬一樣,你舍友會懷疑你失戀了受到刺激的。」蘇明水如是說。邢文瀚失戀了會不會受到刺激他尚且不清楚,但是蘇明水這句話確實讓他受到了刺激,因為他從未有過對象。
邢文瀚走到校門口,猛地抬頭,面前遙遙地站著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站在紅色的雨傘下,大雨籠著學校里的路燈,滾動著泛黃的燈光。邢文瀚此時精神疲憊,身處黑夜,見到此情此景,身體內部溫度險些降低到體表溫度的同一水平。對面那人緩緩向他靠近,邢文瀚的身體僵硬在原地,大腦在那一瞬間對鬼是唯心的還是唯物的進行了深刻的思考,然後決定用手中的雨傘檢驗自己的理論。
「是你!」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邢文瀚定睛一看,居然是林若水。邢文瀚對自己的內心活動表達了無聲的羞愧,然後仗著雨大黑天不臉紅跟對方打了招呼。
「哦,我想想,別告訴我,我肯定能想起來你叫什麼的。」林若水笑道,「我想想啊,嗯,你叫邢文瀚,對嗎?」
「是。你叫林若水?」
「你的記性也不錯嘛。這種天氣還出校?」
「聚會,聚會。」邢文瀚悻悻地說,「你呢?」
「我可沒出去。
我只是買點東西。之前怕沉,沒拿太多行李,只能現在來買咯。」
「不是非買不可的話還是等雨停吧。嗯,不過我覺得你做了正確的選擇。」邢文瀚說道。這確實是他內心所想。他親眼看到許多人取行李的時候面對著六七個行李箱發愁。這個時候總是會有熱心的學長頂著大風大雨來幫你長征。但是學長是有限的,行李是很多的,扛著行李回宿舍是可以想象的,在床上累癱成為液體是毫無疑問的,順便睡一覺是必不可少的,什麼時候醒是前途未卜的。
「你好認生啊,還是說你和別人說話都這麼嚴肅?」林若水笑道。
「我性格內向,行為拘謹,十八年沒和異性說過話。」邢文瀚滿嘴跑火車道。
林若水輕聲笑了笑:「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宿舍了!」
「拜拜!」邢文瀚快步走進宿舍樓,很快便見到了他的三個舍友。
「死鬼!你還知道回來啊!」「死鬼!你是不是出去找妹妹了!」類似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回蕩著,並且可能的猜測還在不斷發酵。邢文瀚趁著他們的猜測還沒有到什麼詭異而羞恥的地方,連忙打斷了他們的囈語。
「也不知道我那個朋友怎麼想的,這個天還要聚會。」邢文瀚笑著搖了搖頭。
「雨天吃飯,多浪漫啊!」李天志大聲說道。
「這就是雙向奔赴吧!」郭七空深情地感嘆道。
相對內斂的韓岳看著邢文瀚點頭。
「喂!你們三個怎麼回事!」
幾個小時之後。
在紐約,阿爾貝俱樂部的聚會再次舉行。道恩·麥克唐納身著白色西裝,從侍者那兒取了一杯紅酒,向著呂紫燕走去。呂紫燕雖背對著麥克唐納,但明顯察覺到了麥克唐納的靠近,轉過身子,臉上掛著笑容,對著麥克唐納說道:「麥克唐安先生,又見面了,實在是榮幸啊。」
「呂女士又在取笑我了。」道恩·麥克唐納微微一笑。遠處身著中山裝的王和山看見這一幕,也踱著步向著麥克唐納走來。
「王先生。」麥克唐納伸出手,王和山用力握了握。
「麥克唐納先生的委託,紫燕深感愧疚。」呂紫燕微笑著說道,「紫燕能力不足,事情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我的手下沒能做好充分的準備,遇見了一些變故。紫燕和王和山先生嚴厲訓斥了他們,但是木已成舟,麥克唐納先生想要的人還是跑掉了。」
麥克唐納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略微抬了抬下巴。呂紫燕依舊笑著,不經意地向著王和山瞟去。王和山看看呂紫燕,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轉而看向麥克唐納。麥克唐納挑挑眉毛,看向王和山。
王和山似乎沒有什麼話要說,麥克唐納看了看地面,對呂紫燕說道:「二位都無法處理,那這件事當世恐怕難以再找人解決了。只是鄙人十分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髮狀況,竟然能讓二位的得力幹將失手?」
呂紫燕做出愧疚的表情,微嘆一口氣,看著麥克唐納的眼睛說道:「根據我手下的彙報,除去他們,還有另外一隊人被派去抓捕那個人。」
麥克唐納眼中流露出疑惑與驚訝,說道:「難不成還有別人知道?」
「這我可不知道了。」呂紫燕睥睨著手中的紅酒杯說道。
「鄙人對二位可是絕對信任。」麥克唐納連忙說道,「不論如何,勞煩二位費心了,鄙人欠二位一個人情。」
呂紫燕看了看王和山,王和山輕微地搖了搖頭。呂紫燕點點頭,笑道:「這就不必了。我們沒辦成事,這是我們的問題,不能讓麥克唐納先生再有損失了。這也是俱樂部的規矩。不過,除此之外,紫燕還想提醒麥克唐納先生一句,除了那些突如其來的抓捕者,我們的目標似乎還受到了心一寺的庇護。」
隨後,呂紫燕和王和山大致敘述了經過。聽罷,麥克唐納微微皺了皺眉,微微點了點頭:「有勞二位了。」
「是紫燕辦事不力。」呂紫燕微鞠一躬。王和山也微鞠一躬。麥克唐納和幾位熟人寒暄之後,早早地離開了宴會廳。麥克唐納凝視著窗外的夜景,眼神逐漸變得凝重。
麥克唐納大概能夠猜到心一寺的目的。唐非言大概率尋求到了一位心一寺的僧人,但是他大概率不會和那名僧人說出自己被追殺的真正原因。不過,麥克唐納猜測他也猜到了真實原因,不然他不會如此庇護唐非言。
靈隱會擋我,你們心一寺也要擋我......麥克唐納盯著玻璃中自己的倒影。他回想起自己督查工作的那天。在那之前,麥克唐納因為過多收購拉蘇克草受到了靈隱會的執行者的警告,他當時去的本意是防止靈隱會的介入對生意造成傷害,可能還會和靈隱會的執行者談判,沒想到遇見了躲在船里的唐非言。而在那時,在場的所有人都產生了一股奇妙的感覺,彷彿能夠看見幾秒后發生的事情。麥克唐納十分確定那是聖地開啟的徵兆,但是在場沒有一個人有能力感應到聖地的位置。除了唐非言。麥克唐納親眼看見了唐非言的反應:面朝海洋,彷彿一步就能踏入聖地。對聖地頗有研究的麥克唐納確信,唐非言這是清楚地感應到了聖地的位置,而且還是「眺望者之塔」。在唐非言失蹤的那一個月,麥克唐納甚至懷疑過他已經進入了聖地,但現在看來,他只不過是尋求到了心一寺的保護。
不久后,從紐約飛往BJ的一架私人飛機上。
王和山坐在窗邊,看著底下燈火通明的紐約城,身邊站著周萬康。
「呂女士。」王和山自言自語道,「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