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薩布蘭卡：四

看著掉出袋子的屍體，尤內斯·扎伊里頓了一下。他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一點也不比面前的這個小鬼要好。不論是否故意為之，自己現在都已經看到了貨物的內容，打破了協議的規定。和麥克唐納先生交易的那群人根本沒有什麼道德感可言，大概率不會在意自己的一面說辭。現在他尤內斯能做的只有殺掉面前的這個小鬼，然後逃之夭夭，尋求麥克唐納的庇護。

「你會害我降職的。」尤內斯右眼中穹灰色的光芒閃動，邢文瀚周圍立刻捲起風暴，無數的風刃似乎從四面八方向著邢文瀚襲來。邢文瀚率先行動，在尤內斯說話的那一瞬間就沖了出去，直直撞向尤內斯。尤內斯倒在地上，和邢文瀚糾纏在一起。邢文瀚死死扼住尤內斯的脖子。尤內斯勾動手指，狂風在邢文瀚身後吹起。邢文瀚展開虛幻的羽翼，讓自己懸浮起來，免得被氣流帶飛。但這也讓邢文瀚露出了破綻，尤內斯看準機會，一拳打中邢文瀚的腹部，邢文瀚感到一陣劇痛，蜷起身子。綠瞳狀態下的他沒有任何身體素質上的提升，若不是這些日子的訓練，這一拳恐怕會讓他直接休克。

尤內斯立刻發力，掰開邢文瀚的雙手，用頭猛地撞擊邢文瀚的頭部。邢文瀚在那一瞬間閉上了眼睛，切換成了紅瞳。尤內斯彷彿撞到了一塊鋼板，反而讓自己一陣暈眩。邢文瀚切換成綠瞳，睜開眼睛。尤內斯雖然頭暈，反應依然十分迅速，密密麻麻的風刃趁著邢文瀚防守的空隙捲來，劃破邢文瀚的後背，刺出一道道血痕。邢文瀚立刻展開綠瞳，而尤內斯的猛擊隨即而至。邢文瀚放棄了地面肉搏，向上浮起，用護盾抵擋尤內斯的攻擊。

尤內斯趁機捲起狂風，拉開自己和邢文瀚之間的距離，同時滾起風刃。邢文瀚別無他法，只得用護盾包裹住自己。忽然間，一個身影劃破天際。帶著巨大的動能，蘇明水將尤內斯猛然撞飛。尤內斯迅速反應，一股氣流將他托起，與此同時，無數風刃向著蘇明水席捲而去。邢文瀚立刻伸出手，蘇明水的面前立刻出現一輪綠色的護盾。邢文瀚身後出現虛幻的羽翼，飛到屍體的旁邊將其抱起。蘇明水左眼釉藍色光芒閃動，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她隨即向前飛出，以驚人的速度向著尤內斯·扎伊里猛揮一拳。尤內斯來不及使用護盾抵擋，只得在自己被擊飛之後用氣流減速。蘇明水雙腳微微點地，輕盈地向後方轉去，抓住邢文瀚便向市內方向飛去。尤內斯並沒有繼續追擊的打算，不論如何，自己都已經違反了協議規定，而在不知道對方還有多少同夥的情況下，貿然追擊勢必會讓自己陷入被動。但是這並不代表尤內斯沒有行動。他依舊保持著對蘇明水的追擊，但很快便被蘇明水拉開距離。對他而言，蘇明水就像是獵豹，雖然消耗很大，但是瞬間爆發出來的速度是尤內斯難以匹敵的。等到蘇明水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尤內斯·扎伊里關閉眼魄，回到了自家門口，開著卡車向著城外駛去。

蘇明水帶著邢文瀚落到地面上，邢文瀚一路上高速亂晃，再加上抱著一個渾身散發著屍臭的屍體，此刻只感覺消化道里有東西在往上涌。他把面具摘了下來，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先忍著。」蘇明水對邢文瀚說道。她拉著邢文瀚迅速來到汽車旁邊，車裡的蘇明山遞出一個塑料袋，邢文瀚「嘩啦」一下將嘔吐物傾瀉而出，然後打開車門，癱倒在後車座位上。蘇明山見三人都上了車，立刻發動車子開往距離他們酒店較近的那個安全屋。

蘇明水向後看了一眼，只剩一口氣的邢文瀚倚靠著一口氣都不剩的屍體。

「你最好離他遠一點。」蘇明水說道，「他是我們重要的研究樣品。」

「我嗎？」邢文瀚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區別不大。」蘇明水說道。

「它身上那些腫泡不要碰。」蘇明山說道，「這具屍體我們要儘快送去會裡檢查，另外，不管和麥克唐納交易的是哪個組織，我們應該都會很快暴露。這裡已經不再安全了，明天天黑之前我們可能就會離開卡薩布蘭卡。」

「你做的不錯。」蘇明水轉頭笑道，「把通訊器關掉是正確的選擇。」

「你再來晚一點我恐怕就死了。」邢文瀚有些虛弱地笑道，「還有，還有......他的眼魄能力，應該是控制氣流，藉此來完成飛行、探聽一類的行為。他的基礎眼魄應該有綠瞳，另一個我不清楚，可能是棕瞳，也可能是藍瞳，從他和我肉搏時的表現來看，不太可能是紅瞳或者金瞳。」

「不錯。」蘇明山點點頭。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邢文瀚把自己撐了起來，「我知道那些籠子是裝什麼的了。」

蘇明水的表情變得凝重，把目光從邢文瀚身上轉移到屍體身上。

「裝人的。」蘇明山低聲說道。

「現在是深夜，我們剛剛進行完行動，還有機會。」邢文瀚說道。

「不行。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去冒險。」蘇明山否決了邢文瀚的提議。

「怕什麼，我們已經在拿生命冒險了。」邢文瀚繼續說道，「哪怕只是拿到一點資料呢？」

「你怎麼知道一定能找到可靠的情報？」

「我們知道他們的接頭地點，憑藉蘇明水的藍瞳能力，找起來應該不算很難吧？」邢文瀚繼續說道。

蘇明山沉默了三十秒，隨後說道：「風險太大了。我們還很有可能得不到任何線索。我不同意。」

「哥。」蘇明水輕聲道。

「你看看他都成什麼樣子了。」邢文瀚看了看身旁的那具屍體，彷彿在看一團扭曲的麻繩。

「哥，他們走之後，我進那個卡車了。」蘇明水低聲說道，「那個籠子上的味道......很新。」

蘇明山停下了車。面前就是他們準備的一號安全屋。

「上樓把能用上的東西全部拿走，把他放進去。我立刻通知還在摩洛哥的探員。」蘇明山說道，「腎上腺素知道怎麼用嗎？」

「你教過。」邢文瀚笑道。

「那就好。撐不住了就用一劑。」蘇明山說道，「立刻行動！」

邢文瀚立刻下車，向著樓上跑去。蘇明水來到後面，幫著蘇明山去處理屍體。

「不用幫我。」蘇明山搖搖頭，「去看看邢文瀚，別讓他落下東西。」

「好。」蘇明水點點頭，向著樓上走去。

「還有，」蘇明山叫住了她，「注意安全。他的，還有你的。」

說完，蘇明山立刻處理屍體，隨後便將它向上搬去，同時通知了還在摩洛哥的探員。摩洛哥此前不是探索會的重點關注區域，除去他們只有一名探員，並且現在身在摩洛哥首都拉巴特。但這已經讓蘇明山很欣慰了，拉巴特到卡薩布蘭卡大概94公里，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哪怕算上對方準備以及前來支援他們的時間，兩個小時也足夠了。再不濟，也能保證把屍體運送到分部或總部，就算他們犧牲了，也不算白白犧牲。

蘇明水對邢文瀚身上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三人迅速處理好安全屋，拿齊裝備來到車裡。

「現在距離天亮還有不到七個小時，我們必須快速解決，不論是否走散，我希望你們能在日出的時候出現在另一個安全屋。」蘇明山說道，「還記得在哪裡吧？」

邢文瀚點點頭。不知怎麼的，他有些興奮。深夜的月光照耀在他身上，不偏不倚。

「探索會現在尚且處在摩洛哥的探員僅有一位，樂觀估計他在兩個小時之內前來接應我們。但是出於最不樂觀的考慮，他會首先處理屍體，其次才是支援。也就是說，我們在大約四個小時后才有可能和他碰面。」蘇明山說道，「我們的目的是尋找可能遭到非法試驗的人或者有關資料，並且儘可能找出這究竟是哪個組織。明水有藍瞳，在後方引導我們，隨時準備支援。邢文瀚跟著我，必要時分頭行動。達成目標或預計無法達成目標后立刻逃離，在安全屋集合，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

邢文瀚看向窗外，白色的房屋在夜色中安睡著，夜幕上的星辰靜謐地閃爍著，好像一種護佑，讓這大地上沒有任何災難。

他臉上露出了虛弱的笑容，彷彿一種嘲諷。

「邢文瀚！」蘇明山忽然說道。

「在！」

「還記得探索會的口號嗎？」蘇明山問道。

「你跟我講過一次，資料上也給過。」邢文瀚笑道。

「向我證明你還記得。」蘇明山看向鏡子。

邢文瀚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挺直腰身，右手五指併攏，放於左胸，莊嚴地說道：

「永遠探索，永遠戰鬥，永遠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