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條路
想到這裡，敖青不再猶豫，穩住心神，碩大的龍頭俯瞰，面向那樵夫問道：「敢問這位前輩，是三界中的哪位仙人？」
敖青的聲音略微渾濁低沉，這是因為龍軀的緣故。他雖然沒有刻意，但是龍威卻散發了出來，若是普通凡人，恐怕早已被嚇得筋骨酥麻。
可是那樵夫抬起頭來，看向敖青，臉上卻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帶有笑容：「我不過一樵夫而已，龍神何故口出『前輩』、『仙人』之語？」
敖青不由心中腹誹：怎麼高人都喜歡玩這一套？
《西遊記》里，這樵夫見了猴子，也絲毫不慌張。如今見到自己這條巨龍，也絲毫無作態。更何況，這時間跨越度可不是一般的長！
若說他是普通人，敖青，是萬萬不信的。
不過他也不計較，仍然恭敬說道：「前輩口中所唱：『蟻憑三分，鵬程萬里，盡歸落葉。』與那『笑紅塵，嘆生滅』，看破人間世事，非神仙豈能輕易悟出？」
樵夫聞言，不由心中暗贊，果有悟性。不愧祖師竟對這龍太子如此看中！
他笑道：「實不瞞你說，這個詞名喚《水龍吟》，的確是神仙教我的。那神仙，喚做菩提祖師，就住在這山中。」
果然是菩提祖師！
敖青道：「請前輩指路，若能聞道，必心記大恩。」
樵夫搖頭道：「這山中之路，可非同一般。不是我指路，你就能到達的。還得你自己去尋，自己去找也！」
敖青一怔。
什麼情況？
他還未思索，便看到周遭煙霞散彩，日月搖光。轉眼間，那樵夫已不見了蹤影，而前方的深林則似乎變得繼位開闊了起來，露出了一座座山路林徑。
敖青頓了頓。
但仔細想想，好像《西遊記》中，這樵夫也沒有帶猴子去找菩提祖師，而是讓猴子自行去找。
印象中，似乎也不是很難找。
「也罷。」
敖青看向林徑山路，也沒其他辦法，就想再度高飛而起，在高天之上去俯視萬山，尋找三星洞。
然而。
就在敖青飛起之時，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那周遭環繞的森林樹木，竟然……也陡然變得極為巨大了起來！
敖青飛的有多高，那森林就有多大。
他身軀有兩千丈，那一棵樹，竟然能高至萬丈，似乎要捅破蒼穹一樣！
但實際上，無論飛多遠，那天上仍然無窮無盡。自己，也始終陷於林間。
敖青愣了。
好像……有點不妙。
自己怎麼那麼像是被諸如紫金紅葫蘆、玉凈瓶這樣的法寶，或者是袖裡乾坤這樣的神通給收了呀？
他想了想，朝後面退去。而那樹木，卻是沒有繼續增長，反而逐漸地恢復了原狀。
但往前去走，那樹木，就再次變得高聳了起來。
「原來如此。」
敖青明白了。
看來，自己可沒有孫猴子那樣的待遇。
想要去到三星洞，或許不是說去，就能夠去的。
難道說自己是被拒絕了？
不，也不是。
雖然自己想離開，那菩提祖師固然不做阻攔，但是，那島上的霞光牽引，卻是真實的，不是自己主動闖進來的。
如果菩提祖師不想，敖青覺得自己可能都發現不了這大陸。
所以眼前的這一幕，更像是……欲拒還迎？
菩提祖師想考驗自己？
是因為，自己在花果山時，被這菩提祖師看到了？所以，才有如今眼前的一幕？
那菩提祖師或許算出了有緣人。但卻不確定，有緣人是自己，還是猴子！
敖青越想，越覺得很可能是如此。
事實上，他的確猜的八九不離十。
「也罷，說不定，這對我也是一次歷練。」
想了想，他便盡量縮小身軀，旋即毅然進入到了山林之中！
他雖然沒有什麼自信能夠通過這試煉，但是，機緣就在眼前，豈有不嘗試一番就退縮的道理？
而此刻。
三星洞中，以及南海普陀珞珈山中，菩提祖師和觀音菩薩，都在關注著敖青。
不過對於敖青的選擇，無論是菩薩，還是祖師，都已有所預料了。
雖然只是數次照面，但是，他們看得出來，敖青是一個心氣極高的人。
當然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修道一途，若是心氣不高，那或許，也難成大事。
所以，祖師才設下了這道考驗。
「且看此子能夠走多遠吧。」
菩提祖師輕輕撫須，目光微沉。
自己這考驗不俗，甚至可以說是將自己成道以前的「修心路」完全具現出來了。
因此，路上隱藏無數玄機。雖然是考驗，但也是一種「教學」。
路上的人，如果能夠發現這玄機，即便無法通過考驗，也定然會受益匪淺，不失為是得到了一個難得的機緣。
這就好像是正式上課前的一堂預期課一樣。
敖青究竟有多少虛實？都會在這堂課中，被摸索出來。
而另一方，菩薩看到敖青還是選擇了進入山林，雖然早有預料，卻也還是不由得輕嘆了口氣。
她也大概明白了祖師的想法。自己這徒弟，若以常規手段，恐怕收不成了。
當然，或許如果請如來佛祖出面，也許可以搶到。
可是……想了想，還是只能算了。
雖然敖青佛性深厚。
但是，自己總不能為了搶徒弟，還得去特意請教如來佛祖吧？
何況菩提祖師精通三教，雖然承惠三清，修習過《黃庭》三卷，但與佛祖也因緣頗深，有過一段因果。
由其收徒，倒也沒什麼不好的。
但是，話雖如此，觀音菩薩卻沒有收回目光。
和菩提祖師一樣，她也想看看，敖青能走多遠。
菩提祖師收徒的門檻不低。
天資，悟性，潛力，恆心，缺一不可！
而如今敖青展現出來的「天資」和「悟性」應該是沒問題了。
敖青乃龍族嫡子，集東海天資於一身。
至於其之「悟性」，更是非同小可。
別的不說，就說其「佛性」，從未讀過佛經，但僅憑一些傳說故事，便能夠對佛學有如此的認知和理解。這是很難得的。
但是。天資和悟性，只是其次。
修道之路，只靠悟性取巧，終究只是空中樓閣！
潛力，恆心，亦是極其重要的。
在菩薩看來，接下來，祖師定是要考驗那敖青的「潛能」和「毅力」了。
只是，不知道會用什麼方法？
菩薩仔細看去。
卻見，那敖青在穿過山林以後，所到達的，乃是一條開闊大路！
那大路通明豁達。寬窄一致，其連通千山萬壑，時而陡峭，時而平坦。大陸之外，則是一片片異常平靜的河水。
「這是……一條路？」
觀音菩薩微微一怔。
是的，一條路。
一條看似普通的路。
「不對。這路，非同尋常。」
菩薩目光微凝。
雖然只是一條看似尋常的路，但是，菩薩卻從上面感受到了一種……「法則」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