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痴情孽戀
剛剛還在拍自己馬屁的賈磊不知何時溜到了隊尾,正轉身欲跑,蒙古丑漢右足在地上用力一踩,一把鋼刀倏地飛起,閃電般插入其後心。
賈磊緩緩軟倒在地,眼裡的驚懼瞬間定格,生命在迅速離體而去,放大的瞳孔怔怔地注視著面前灰暗、冰冷的土地,卻已沒有了呼吸,失去了感知——
他終究未能逃過此劫。
「你就是最後一個!」
待得將賈磊料理完,蒙古丑漢一腳踏在許思遠胸口,鋼牙緊咬,從牙縫裡蹦出這句話來。
「你……你究竟是……」
眼前場面太過血腥殘暴,許思遠暗道自己恐怕亦在劫難逃,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抖抖索索地問出了一直糾結於心的疑惑。
「十三騎,赤老溫!」
蒙古丑漢身子向上一躍隨即重重落下,許思遠胸骨盡碎,哼都未能哼一聲,便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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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山之巔,帖木兒正憑崖獨立,極目遠眺,殷切期盼著十三騎的其他成員能夠儘快趕到。
時當正午,紅彤彤的烈日高懸在頭頂,在蔚藍的海面上灑下道道金光。湛藍的海水無邊無際,粼粼波光一直鋪展到天的盡頭。
無數海鳥在山海之間盤旋飛舞、追逐嬉戲,清脆的鳥鳴遠近皆聞、交相輝映。
風起浪涌,海浪狠狠地拍擊著山壁,發出轟隆巨響。帖木兒面容平靜,但內心便如那海水一般激蕩洶湧、起伏不定,對鐵木真的擔憂令她躁動不安、幾欲瘋狂。
身後突然響起的腳步聲將帖木兒自沉思中驚醒過來,但見一張熟悉的醜臉笑眯眯地朝自己走來,身後還跟著一條同樣醜陋不堪的小狗。
帖木兒心中一凜,赤老溫的心思她是有所察覺的,不由暗自忖道:赤老溫?他負責的任務該在數百裡外,怎麼反而首先趕到?莫非,他一直暗中尾隨我?
豈料,赤老溫走到近前,竟未語臉先紅,頗為局促道:「嫂……嫂子,大汗怎麼了?」
幸好赤老溫膚色本就黝黑,帖木兒並未察覺,壓下心頭的疑惑,帖木兒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向其講述了一遍。
聽完帖木兒的敘述,赤老溫已調整好自己的心緒,略顯平靜道:「原來如此,看來我也無法打開那個什麼玄棺。只好等其他兄弟來,再做打算啦!」
偷偷瞄了兩眼帖木兒近在咫尺的嬌艷玉容,聞著她的體香,赤老溫的心「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起來,突然他咧嘴一笑,道:「我……走開一下!」
說著,赤老溫笑眯眯地折身竄進了叢林里。
小痴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的主人美滋滋的身影,輕輕地晃了晃腦袋,隨即趴在地上睡起覺來。太陽曬得懶洋洋的,困勁兒一下就上來了,小痴安然地進入了夢鄉。
半晌,赤老溫右肩扛著數根兒臂粗的木棒從樹林中走了出來,木棒上還搭著幾片碩大的芭蕉葉。而在他的左手,則纏繞著一團拇指粗細的藤條。
帖木兒本就焦躁,眼見赤老溫的醜臉在眼前不住晃動,怫然不悅道:「你在搞什麼?」
赤老溫將這些材料在地上放好,恭敬道:「烈日暴晒,搭個棚子,好讓嫂子乘涼休息!」
帖木兒默然不語,沉吟片刻,道:「我召集大家前來,可不是為了要你干粗活兒……」
「沒相干……沒相干……」赤老溫接連擺手,全然沒聽出帖木兒對他的厭煩來,只是一個勁兒的埋頭苦幹。
很快一個以木棒為樑柱、芭蕉葉為頂的簡易涼棚便在赤老溫的手下成型。
「嫂子,我取了溪水……來解解渴吧!」
赤老溫舉著剛剛打滿水的羊皮袋,湊到正坐在棚子里納涼的帖木兒身邊,殷切地說道。
「我不渴。」帖木兒回道。
「嫂子,你再擔心也是……」赤老溫還想再寬慰一下帖木兒,豈料話未說完,帖木兒突然一巴掌將水袋扇掉,嬌斥道:「我說了不用呀!」
「大汗被困玄棺,生死難料,你給我適可而止呀!」帖木兒遽然站起,對他疾言厲色道。
赤老溫一下慌了神,一顆碩大的頭顱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身子不住倒退著,說道:「是、是……嫂子,你別生氣……」
經帖木兒一番斥責,赤老溫再也不敢造次,獨自一人離開涼棚,遠遠站定。小痴不知何時業已醒來,跟隨在他的腳邊。兩人一坐一站,氣氛一時凝固到了極點。
就這樣在沉默中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一道身影突然從天而降。人未至而聲先達,卻聽一個歡欣的聲音呼喊道:「母親!」
兩人同時站起,往發聲處看去,一個俊逸的少年已快速奔至帖木兒身前。
卻是與拖雷分手后獨自收集線索的朮赤第二個趕到了。
驟然得見愛子,雖不是親生,帖木兒亦頗感快慰,心裡的愁悶不由沖淡不少。然兩人同時出發執行任務,眼下卻只見一人,帖木兒擔心有何變故,遂開口問道:「朮赤,你弟弟呢?」
「哎……拖雷他……」
朮赤將前事詳盡地向帖木兒交待了一番。
從路遇反元勢力,拖雷一路追殺;到山野荒村,拖雷屠盡村中漢人;再到遭遇真武戰刀截擊,后遭逢徐達與峰前輩;及至被峰前輩出手驚退,兩人因意見不合而分手……
赤老溫眼見帖木兒兩母子相談甚歡,心知自己留在那裡也只會招來帖木兒的厭惡,不欲再聽到自己心愛之人的冷嘲熱諷,遂強忍不舍黯然離去。
小痴似感應到主人的悲傷,眼裡突然湧起一層水霧,看著主人蕭索的身影,亦耷拉著耳朵緊追而去。
赤老溫茫然地向背離帖木兒的方向走著,一心想著走得越遠越好,不知不覺間竟直接走到了山腳下。海浪劇烈的沖刷著腳下的岩石,赤老溫一臉頹喪地跌坐在石頭上。
任由浪花不住飛濺到身上,赤老溫將頭深深的埋進了胳膊里。
突然,他大吼了一聲,隨即一躍而起,直撲進海浪中,雙拳連揮,不停地擊打著浪花,嘴裡嘯聲不絕,然未等傳開,便已被崖山底部的風浪所吞噬——
就像他深埋心底的愛,明知不會開花結果,卻依舊義無反顧。
海水在他的拳風激蕩下,不時濺起數丈高的浪頭,隨即劈頭蓋臉地墜落下來,赤老溫早已衣衫盡濕。突然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山岩上,大聲地喘著粗氣。
蠢材!蠢材!大汗遇險,你竟禁不住暗暗高興……赤老溫,你這個醜八怪還是人嗎?
赤老溫從沒有如此刻般這樣地恨一個人,他恨他自己,對她情難自禁的不倫之愛;恨他竟想在她心防脆弱之時趁虛而入。
然而他最恨的卻是適才引起她的不快,這是他最不可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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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山之巔,就在赤老溫離去后不久,白蓮教眾隨即追蹤而至。
朮赤施展爪功狠狠地將眼前的一個白蓮教徒擊飛,無巧不巧,該教徒橫飛的身子恰好撞到赤老溫搭建的涼棚上,瞬間頂塌柱折,一地狼藉。
而該教徒鮮血狂噴,眼見是不活了。
朮赤在人群中左衝右突,狂狼爪無往而不利,出必見血,白蓮教徒接連殞命。
而另一邊,帖木兒亦腿出如風,打得圍困她的白蓮教徒抬不起頭來。
然而被擊退的白蓮教眾,只要不死,便即刻再次圍將上來。兩人殺不勝殺,不一時已被逼至垓心,白蓮教眾合圍既成,卻不再進擊,兩人只好背靠背轉為防守。
「母親,白蓮教怎會突然出現?是巧合碰上嗎?」朮赤回收問道。
「定是韓山童亦在萬象藏真中找到陰陽玄棺的線索,派人前來!」帖木兒恨恨地回道。
第四卷新鮮上傳,敬請閱讀!思渝旅遊歸來,祝大家十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