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幸福的生活

夏日的夜晚，在大排檔擼串聊天是很多人喜歡的消暑方式。剛開始的時候，胡露露總是旁若無人地偎在海陽的懷裡，和他擠一把椅子，把毛豆和花生剝了殼直接喂進他的嘴裡。

胡露露的體型和海陽比起來太過懸殊，所以他們倆的坐姿看起來總有點怪異。如果不看年紀，他們倆簡直就像是父親抱著女兒。

後來不知道是海陽抗議了還是胡露露自己也熱，她改成大大咧咧地獨自坐另一張椅子，剝成堆的小龍蝦，一邊自己吃一邊不由分說地把蝦肉塞進海陽的嘴裡，而且她同時恢復了大聲說笑的習慣。

我這時才知道胡露露除了酒量好外煙癮也不小，再加上她因為天熱穿得少而暴露出來的紋身，讓她成為大排檔里的一道特殊的風景。不要說海陽了，我都覺得尷尬。

好在這種生活不久之後就暫停了，有一天又在吃飯的時候，胡露露坐在海陽的大腿上，攬著他的脖子，煞有介事地問小東附近房子好租不好租？她說她不想每天晚上來回跑了，想租房住。

小東愣了一下就馬上反應過來，說：「我就有房閑著呢！白交著房租呢！海陽剛來的時候我還帶他去看過，我讓他住他不住，非要住宿舍。」

然後他很「大方」地對胡露露說：「你要住就拿去！」邊說邊從一大把鑰匙里拆下一把往桌上「啪」地一拍。

胡露露興奮得一躍而起，把鑰匙握在手裡，拉著海陽的手往起拽，忙不迭地說：「別吃了別吃了，你現在就帶我看房去！」

海陽很為難地站起來，問小東：「老闆，這合適嗎？」

小東笑著說：「合適合適！你住都合適，更甭說你們倆住了！」

於是第二天海陽就從宿舍里搬走了，這次沒有別的工人幫他。我想他能這麼痛快地搬走，同事的冷漠是一個重要原因。

當然，對於年輕氣盛的海陽來說，胡露露能給予他的溫存生活肯定也是一種誘惑，雖然也可能不那麼溫柔。

從此，梁海陽和胡露露的新生活正式開始，兩個人過起了自己甜蜜的小日子。

但是胡露露每天都要回家看爸爸，往往等胡志彪上床休息后她再和海陽一起回出租房。對胡志彪來說，胡露露在家的時間反而變長了，因為以前胡露露經常回家很晚。

老趙仍然在盡職盡責地給英瑩當偵探，所以她知道胡露露和海陽已經光明正大地住到了一起，甚至連地址都一清二楚。可是她卻無可奈何，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反正胡露露再過半年就結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好在丈夫的狀態雖然沒有變好、但也沒有變壞，這是唯一的安慰。

胡志彪積極配合著各種治療和康復鍛煉，充滿鬥志，可能他想以最健康的姿態出現在女兒的婚禮上。

現在海陽也成了胡露露的專職司機，他經常開著胡志彪的那輛奧迪招搖過市，除了接送胡露露以外，如果白天胡露露心血來潮叫他，他也會中斷手裡正在乾的活兒，開車就走。

他開始的時候很不好意思，還去跟小東打招呼請假，可是小東總是很痛快地准假，還「大度」地說：「你有事兒就去，不用問我！」這樣一來，同事們對海陽就更有看法了。

表面上看，海陽過上了夢想般的生活。他開上了一輛雖然不屬於自己的、但實際上只歸他一個人開的車，還是輛奧迪！這對瘋狂喜歡車的海陽來說，已經是無與倫比的獎勵。

再說生活方面，海陽以前住的是農村的土炕、部隊的營房和修車廠的擁擠宿舍。退伍后，雖然他沾戰友的光住過幾天星級酒店，也和胡露露住過幾天高級度假山莊，但他在那些地方只是過客而不是生活。現在和胡露露住的雖然也是出租房，但那可是讓我都看傻了眼的「豪宅」，用「一步登天」這四個字來形容海陽的生活，雖然不太好聽，但是一點都不過分。

還有一些小事，比如他抽的煙。小東說海陽現在抽的都是兩百多塊錢一條的，那當然都是胡露露供應的，因為海陽的工資再高自己也捨不得買。

胡露露也不少抽煙，她的理論是既然抽就必須抽好的，好煙是養人的，次煙傷身體。

我不抽煙所以不懂煙，但是我也發現海陽穿的衣服和鞋日漸精緻，用的手機也換成了蘋果。不用說，這些當然又都是胡露露的功勞，樸實的海陽是不會在這些華而不實的地方大把花錢的。

每個旁觀的人都不能否認胡露露對海陽的好，表面看來，胡露露對他的好的確是全方位和無微不至的。那裡面有海陽知道的、也有胡露露永遠不想讓他知道的，就是那些只有我和小東知道的事、那些我們幫助胡露露成功實施的秘密計劃。

小東常跟我說：「人的命天註定啊！你說海陽的命咋就這麼好呢？我怎麼就碰不上一個小富婆？」

「切！真碰上了你就要？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長什麼樣？」

「當然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有享受的機會就要及時行樂！」

「你能有點理想嗎？」

「有呀！富婆可以幫我實現啊！」

「你這三觀倒挺實用主義的。」

「我這樣的三觀肯定比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偽君子快樂！」

那時候我們都不知道，海陽遠遠沒有看起來、或者說遠遠沒有旁觀者想象中的那麼快樂。

胡露露和他剛在一起的時候確實小鳥依人，但是就連海陽都清楚那不是她的本來面目。那時候胡露露初次沉浸在男歡女愛里，心裡總是軟軟的，本來的人格被小心地隱藏起來。可是當這些成了日常生活里的一部分時，她骨子裡的我行我素和驕橫跋扈就伺機重出江湖了，胡露露註定將回歸本色。

她愛海陽、對海陽好，但她的毛病也很要命，她的任性、她的壞脾氣、她的霸道......這些從小被她爸和她媽、被她那個底層小市民家庭驕縱出來的作風，終於在和海陽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后慢慢地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