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亡靈歌姬二

橫濱傳來的消息，因在掃除叛徒的行動中立下大功，新任幹部太宰治踩著舊人的屍體上位正式成為港口黑手黨歷史上最年輕的幹部。

在局勢已定的現在，基本已經不怎麼有需要我出面才能解決的情況。我消極怠工地縮在自己帳篷里等著橫濱那邊森鷗外將合適掃尾的人派過來和我交換。

不用擔心會不會有什麼影響，人不出現反而更顯得神秘有震懾感。

費奧多爾別的沒什麼，消息很是靈通，可能看出我快要離開了纏得是更緊了。

「你這麼閑的嗎，天天在這裡跟我玩過家家遊戲？」我嘆了口氣，但是說實話有人陪著打發時間我自然是樂意的。

「沒辦法，等你回去之後再想見面可就沒這麼容易了嘛。」費奧多爾明明只是簡簡單單地坐在一張帶著靠背的樸素木質板凳上，卻總讓人情不自禁地產生錯覺其實他的身下是一張王座。

下面堆砌著白骨和鮮血的王座。

「港口黑手黨內部的幹部發生了一些變化，你似乎很在意這個消息？」男人隨意地問道。

「畢竟是首領繼承人。」我勾起一個笑容，「關心組織的骨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嗯，那就按你說的這麼算吧。」費奧多爾挑眉，「橫濱雖然不大，還挺有一套的，想收集點情報方便攻略，竟然廢了不少功夫。」

「攻略？我嗎？」我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當著我的面這麼說真的好嗎，至少更專業點吧。」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故意這樣的？」男人用指尖輕輕點著唇，紫眸深邃幽異讓人捉摸不透，「比起遮遮掩掩，你好像更喜歡我這樣呢，百靈。」

「真是壞孩子。」費奧多爾輕笑。

他說的對。

所以我才會配合他瞞下一切，這是愚蠢又危險的事情。

「之前就算了，以後如果再把手伸到橫濱來，我會視為正式宣戰的，費奧多爾。」我喚回理智警告他道，「之前那個白色頭髮，左眼上有傷疤的男人是你的同伴吧？」

「果戈里去找你了啊。」費奧多爾點頭，「確實是他會做的事。」

他接著身體微微前傾面露期待地說道：「那你覺得他的實力如何呢？選擇天人五衰作為同伴比港口黑手黨更好哦？而且只要你加入，我們未必不能同意將橫濱的改造放在最後，順應潮流不用付出太多的代價。」

回憶起上次宴會上相遇的情景，可以自由地出入不驚動任何人，這個名為果戈里的天人五衰成員異能力應該是空間類。

這是一個非常強大同時還很便利的異能力，並且他曾說過一句話。

『你可是那個人看重的寶貴小鳥，我怎麼會對你動手呢。』

因為有『那個人』的看重，所以他不會對我動手，那麼這個人要麼是在天人五衰中高於他的存在，要麼至少也是實力足以讓他信服的人。

假設這個人指的就是費奧多爾……

「你的異能力是什麼？」我抬眸問道。

「秘密。」費奧多爾嘴邊是虛幻的微笑，「加入天人五衰的話，說不定有機會知道這個秘密哦？」

『未必』『說不定』費奧多爾從頭到尾都沒有給我過一個肯定的答覆，他像個邪惡的魔鬼，將潘多拉魔盒打開。

他就是要你在明知他是不懷好意，心懷詭計，是個壞人非善的情況下心甘情願地跳進他的網裡。

橫濱，夜晚。

酒吧固定的幾個座位，三個地位各不同的人聚在一起喝著酒。

坂口安吾向中間舉起酒杯：「恭喜成為幹部，太宰。」

「沒想到你還真成了港口黑手黨最年輕的幹部，厲害。」織田作之助的酒杯也靠了過去。

太宰治抬起手臂，三個人的酒杯碰在一起叮的一聲，少年仰頭牛嚼牡丹地將酒一口喝乾凈，又將杯子推向老闆。

「你好像沒有那麼開心的樣子，當上幹部不好嗎？」織田作之助看了眼他蔫蔫的模樣問道。

「這種事隨便吧。」太宰治伏在桌上，用手指戳著酒杯中漂浮著的冰球。

曾經有人對一群4到5歲的孩子進行過一項糖果實驗。

研究員將他們分別安排坐在放好糖果的桌子前，然後告訴他們隨時可以將糖吃掉，但是如果有誰能夠在老師回來之前都忍住沒有吃糖的話，那麼他就可以再得到一顆糖。

實驗驗證的是一個「滿足延遲」的理論，只是一個約定，他會有第二顆糖作為回報嗎？

隨著忍耐的時間的增長，太宰治開始記憶模糊逐漸產生起了錯覺，或許小百靈只是想折磨報復我呢？

在沒有答案的日子裡，死亡就是最好的良藥治癒一切無解的痛苦。

而這一劑良藥現在也沒有了。

「織田作聽說你今天又去調解夫妻糾紛了？」太宰治和人有一搭每一搭地聊著。

「啊，是的。那位先生的情人後來也過來了，然後就打了起來。」織田作回答。

「打起來？」坂口安吾聞言轉頭看他，「不會又是一起來打你吧？」

織田作之助拿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帶著些微的不解：「我只是實話實說？」

「哈哈哈，不愧是你織田作。」太宰治拍著桌子笑道，姿勢隨意腳不知道翹到了哪裡。

『想要吃糖。』

內心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叫囂著，『想要吃糖，要更多的那一顆』。

現在的小百靈給不了他。

太宰治的大腦像是一個不聽使喚高速運轉的機器，它會自作主張地將很多事情自動地運算完然後把答案擺在最透明的地方。

小百靈是一個溫暖的『好人』。

沒有人會拒絕一個對你好的好人，但是能夠僅靠本能產生興趣吸引的永遠是自己的同類。認清這個真相的本身就是極為讓人感到創傷的事實。

兩個完好的瓷器在一起是錦上添花，兩個破碎的瓦片混在一起再怎麼樣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渴望幸福和一些糟糕的本能混雜在一起產生嚴重的割裂感，是疼痛的。

太宰治看了一眼周圍，昏黃的酒吧坂口安吾，織田作之助，老闆，人類真是一種複雜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