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亡靈歌姬四

從首領辦公室出來，我乘坐電梯回到自己房間所在的樓層。叮的一聲到達指定樓層的聲音響起后，電梯門緩緩打開。

我剛從狹小的封閉空間走出，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攀著窗戶探出去大半身子。

明媚的太陽光線穿透空氣中飛散的粉塵，照射在他的身上，少年仰著頭整個人像是被金色籠罩著一般。

「太宰治！」我喊道，邁步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

少年沒使什麼勁，被力道拉扯著徑直便向著身後倒了下來。

輕飄飄的。

「我可沒有違約，你已經回來了。」太宰治壓抑著情緒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嗯，我回來了。」我說道，緊接著身體被一雙手環住。

被太宰治抱住的瞬間，我反射性地僵硬了一秒。僅僅是這短短的一瞬間，敏感的貓咪也很快感應到，緊接著就是刻意的抽離。

在那之前我狠狠地回抱住了他，在他的耳邊說道，「我……」

「我很想你。」

斷掉的殘肢，鮮血，紅色的土地，猙獰的面目，憤怒的怒吼。

一切消隱在腦海，陽光溫暖又刺眼。

我牽著太宰治的手，走到房間的門口，握住門把想要打開的瞬間後知後覺地猶豫了起來。

「你今天沒有任務吧？」我回過頭看他。

「嗯？沒有哦。」太宰治笑著答。

「那，在這裡等一下我放下東西就一起回家好嗎？」我看著他道。

太宰治於是鬆開了手，彎著眼睛，「好呀，小百靈。」

一門之隔，大概是有風吹過，少年的衣擺微微飄動著，他垂眸看著關上了的門的把手像是在深思著什麼。

房間有一些細碎的響聲，是我將東西安置回它該放的位置。

我的視線不受控制地掃過浴室，床鋪，無意識地發出一聲低吟，然後熱氣瞬間就向著臉上涌了上來。

這實在是有些太超過了。

走進衛生間，我站在洗手池前打開水龍頭，用手捧起凈水拍打在臉上，一直到鏡子里的臉龐看上去恢復正常才用毛巾擦乾淨多餘的水漬。

「走吧。」我推門而出，向太宰治伸出手，「我們回家。」

「好。」太宰治握住了那隻帶著涼意的手。

跨越幾層樓的高度，首領辦公室內穿著紅色裙裝的金髮女孩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正用拳頭錘著男人包裹在西裝下的手臂。

「林太郎又在發什麼呆？明明是你叫我來的。」愛麗絲皺著眉氣鼓鼓地生氣道，「再也不要理你了。」

「抱歉抱歉，愛麗絲醬。」森鷗外回過神安撫道，「原諒我吧，我只是太不想你和小百靈被搶走了。」

「怎麼辦，他們走的太近了呢」他苦惱地說著，「不確定性又增加了，孩子要是能乖一點就好了。」

輕輕吹過的微風裹夾著几絲淡淡的清香，潔白的鳥兒從河畔上方飛過，我的心逐漸變得平和，慢慢安靜了下來。

回到家，推開門入目的是和走時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的一切，很多地方甚至結上了蛛網。

我看向太宰治，他無辜地望著我，邀功似的用手指向了屋內的幾盆花，它們盛開的正好。

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太宰治沒有住在這裡，我在心裡下了結論，花被照顧的很好，可惜它和我們回到這裡的時間應該相差不遠，大概是被託付給誰，或者是扔給了下屬。

如果不住在這，太宰治又會睡在哪呢？我沒有去開冰箱，裡面放的食物大半應該是已經放壞了，需要一會整理出來扔掉。

我的視線還在屋內遊走，一雙手從背後搭上了肩膀。

「小百靈，你累了。」太宰治將頭湊上來說道，「什麼也別想，先睡一覺怎麼樣？」

說著我被太宰治強行推著向前走進到卧室，摁下坐在床上。少年走到衣櫃前雙手將門向兩邊拉開，聯排衣櫃中，被從中分成了兩半，一半是我塞進去的男裝，另一半則是……

「偶爾也換換別的衣服？」太宰治退讓到一旁說道。

太宰治的審美在線，每一件衣服看上去都很好看。衣櫃的角落，鼠灰色和服被安置在最不顯眼的角落，一朵不搭調的小紅花被別在上面格外吸引人的視線。

「煙花好看嗎？」我的眼睛亮了起來，期待地看著少年。

「嗯……是好看還是不好看呢？」太宰治模稜兩可地說道，「小百靈下次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吧，到底是什麼樣。」

衣服是按照之前的尺寸買的，太宰治以眼為尺大致估量著，她瘦得比想象中還要多，得把人喂的胖一些穿才能把衣服撐起來。

而且現在的小百靈身上隱隱約約有了幾分危險的氣息，柜子里那件嫩黃色的浴衣是他按照之前的印象挑選的，這樣來看似乎就沒有那麼合適了。

從最開始想要染黑白色的小鳥，到克制地將自光明而來的鳥兒推開，太宰治最終還是在這個密不透光的世界里見到了受傷的小鳥。

真美啊，這種帶著刺痛的破碎感，形狀尖銳又分明。

有一股情緒從胸口躥上，他在為自己的竊喜而感到卑劣。

太宰治看著少女，她注視著自己的目光是純然的善意，而他卻在為她的傷痛所吸引。一邊恐懼著這樣的念頭為此悲傷，一邊希冀拉著她的手向更黑暗的深淵墜落。

「有空找人教教黑漆漆的小矮人跳舞吧。」太宰治說著話里話外皆是嫌棄，「森先生大概會安排你們一起參加之後的宴會，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出那傢伙丟人的樣子。」

「還有異能特務科那些骯髒的大人，被搶功記得硬氣一點，有什麼問題反正都能丟到森先生那裡，讓他操心去。」他反常地繼續絮叨著。

我看著太宰治，他似乎是默認了森先生的安排，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一切確實會是如此。但是……

「沒有什麼『小矮人』，只有你，太宰治。」我眯起眼笑著說道，「這種小事，森先生管不到的。」

「開心嗎？我很開心哦。你說得對，有什麼問題就讓森先生去煩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