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家人
對於花無痕的責罵,穆哲祺僅僅是一笑:「仙界的事情怎麼樣了?」
「不會有事的。」花無痕目光一轉,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探究什麼,「你忍一下,我會找到辦法放你出來的。」
「這裡很危險?」穆哲祺不太確定的問著花無痕,他進來不少時間了,除了無法出去,真還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危險。
「不危險。」花無痕輕輕的笑著,一臉輕鬆,「只是死後無屍罷了。」
穆哲祺偷偷的擦了一下自己額頭的冷汗,訕笑著:「無痕……」
不用這麼損他吧?
花無痕眼眸一眯,微微的揚首:「葛春曦做的對吧。」
「嗯?」穆哲祺驚訝的看了花無痕一眼,難道葛春曦那個笨蛋自己招供了?
「不用想了,對他們太熟悉,他們的行事風格我不可能猜不到。」花無痕微微一笑,輕輕的皺了一下鼻子,太過熟悉有的時候也不好。
只不過,只是她對那些人熟悉,真正熟悉她的人,也只有仙境尊上了。
不、還有一個人很熟悉她。
那就是穆哲祺。
他不知道她的過去,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知道她的秘密,但是他卻可以觸碰到她的內心。
「其實,如果不是葛春曦安排的,我自己知道了這件事情,也會這麼做的。」穆哲祺撓了撓長發,不知道該怎麼措詞,只是遵循著本心直接說了出來。
「無痕,你不能生氣!」話一說完,穆哲祺立刻急急的介面,生怕花無痕聽到他的答案之後心裡不痛快。
「我沒生氣。」花無痕輕嘆一聲,幽幽開口,「你等我!」
說完,影像漸漸淡去,就好似融化在風中,直至消失無痕。
穆哲祺淺笑,多日來心中的陰霾好像被風吹散,沮喪的心情也漸漸的輕快起來。抬頭,看著沒有邊際的天空,輕輕的笑。
他難道只能等著無痕來救他嗎?
他、還沒有那麼無能。
雙手掐了一個詭異的指訣,放在盤坐的雙膝之上,雙目微閉,將自己的力量用一種很詭異的方式調動著。
唇邊浮現出來一抹笑容,嗜血中帶著殘忍,甚至是--玉石俱焚。
花無痕手一揮,影像全部消失。
靜靜的立於房中,突然的悶咳了一聲,一股殷紅順著唇角滑落,伸出手,不甚在意的用手背擦去,隨意的一彈手指那血跡立刻消散不見。
如果不是她臉色有些蒼白,任誰也不會想到她剛剛會咳出血來。
花無痕微微的皺眉,緩緩的走到窗邊,手扶窗欞、極目遠眺。窗外,煙雲縹緲如夢似幻,流動的風波動著漂浮的雲,遠處是七彩瀑布奔流之聲。
她到底要不要去找仙境尊上,神器、穆哲祺在神器內撐不了多久。
就在她陷入思忖之時,房門被人輕輕的敲響,腦海之中響起了瑜軒的聲音:「主人,陳帝來了。」
花無痕一愣,怎麼都沒有想到陳帝竟然會到她的洛溪島。
手一揮,房門應聲打開,陳帝緩慢走入,直直的走向她。
看著這個沐浴在陽光中的陳帝,花無痕有些發暈,他來做什麼?
自從天下知道了至尊重返世間,陳帝不可能不知道。她無非就是一個繼承了他女兒身體的強悍靈魂。
陳帝不就應該跟她劃清界線,站對立場嗎?
「何事?」花無痕聽到自己聲音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陳帝慢慢向前,一步一步的走近窗邊,看著花無痕背對著光而立,容顏看的並不十分清楚,不過那又如何?
花無痕的容貌早就深深的烙刻在他的腦海之中,無論是多久,他依舊可以信手拈來畫成一副惟妙惟肖的圖像。
燦爛的陽光籠罩在她的身上,那飄揚的紅色衣裙被鍍上了一層金光。
沒有讓她顯得更加的尊貴,因為她的尊貴無需外物來襯托,只是看上她一眼,變讓人沉迷,這是屬於至尊的獨特魅力。
這個在八百年前,魅惑了天下的至尊。
「何事?」她在輕輕的問,那聲音中聽不出半點的情緒起伏,但是他心裡莫名的一顫,有些怨自己,為何不早來?
「無痕。」出聲,喚出自己最熟悉的名字,竟然見到那紅色的衣裙微微一顫,似乎是有風拂過。
「嗯。」花無痕平靜的應著,只是唯有她自己知道,聽到那一聲無痕之後,心中是如何的波濤洶湧。
就好似狂風暴雨的海面,捲起了滔天巨浪。
為什麼要叫她這個名字,而不是至尊?
他應該早就知道了,這個靈魂並非他的孩子,哪怕不知道她是半路帶著記憶重生在花無痕的身體內的,就算是從娘胎中帶出來的也沒有任何意義。
花無痕與至尊終究是兩個人。
花無痕是他嫡親的女兒,至尊則是迷惑眾生的妖孽。
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應該對她避之如蛇蠍。
「下一步想怎麼做?」陳帝並沒有去琢磨花無痕的想法,只是盯著她隱藏在陰影中的臉,平靜的問道。
「滅了仙界。」花無痕果斷的說道,沒有絲毫的猶豫。
她剛才還忘記了一條,至尊這個身份雖然名聲不太好,但是,權勢還是有的。
更何況這個世界里,名聲有什麼用?實力、地位,才是眾人追求的東西。
「可有十足把握?」陳帝問道。
「有、也沒有。」花無痕並不是想模稜兩可的回答,但是這個回答是最真實的。
「如果有,我陪你去。如果沒有……」陳帝頓了頓接著說道,「跟我到另外一個世界去。」
「另一個世界?」花無痕疑惑的挑眉。
他什麼意思?
「遠離這個地方,有我在的地方就可以給無痕一個家。無痕,跟爹走,好嗎?」平靜的話語里沒有絲毫的諂媚,也沒有對權勢的貪婪,甚至那叫做溫情的東西也僅有一絲。
可就是這一絲,卻好像是怎麼都剪不斷拆不開,將花無痕的心纏繞了一圈又一圈。
「家?」花無痕用力的擠出自己的聲音,不然的話,她真怕那聲音會卡在喉嚨中,無法發出。
稍稍停頓了一下,才略帶嘲諷的笑著:「洛溪島就是我的家,我要去哪裡?」
陳帝並沒有迴避花無痕的目光,反倒更加堅定的望了過去,鎖定她的雙眸:「無痕,我不想你為難。」
「為難?」花無痕不屑的冷笑,「你何處看出來我為難?」
「無痕,你用盡全力真的會打不贏仙境至尊嗎?憑著貔貅與火鳳,就算你比他實力稍遜也只會贏不會輸。」陳帝靜靜的分析著,不急不躁,「八百年前的戰鬥並沒有他們兩個在場,為何?」
「今日觀察,若不是你分心,絕對不會被他偷襲成功。與其說你是分心,恐怕是沒有想到他會偷襲吧?」他剛才其實一直在附近,所有的情況都沒有遺漏。
「強者,之所以成為強者,不僅僅是實力強,警惕心要高,反應要快,這是基本的。為何你對他沒有防備?」
「你們早已熟識,有世人不知道的過去,對嗎,無痕?」
陳帝說完,靜靜的看著花無痕。
這些事情讓他擔憂,若是無痕不抵抗,或者被仙境尊上利用,也許會再現一次八百年前的事情。
「你的修為提高了。」花無痕並沒有接陳帝的話,「才這麼幾日沒見,怎麼提高的?」
嘴裡是在問著話,只不過人已經動了。
陳帝看著握住他手臂的纖纖素指,有著淡淡的溫度,一股力量在身體內一轉,他的眉毛慢慢的擰在了一起。
這是什麼力量?
不是仙力、不是妖力也不是魔力,說是人類的修鍊方式,卻又不同。
難怪人們都說,至尊根本就不是幾界中的任何一界人。
「想不到你也用禁法。」花無痕收回手輕輕挑眉,沒有絲毫的擔憂,「你不想活了?」
「我有分寸。」陳帝並沒有解釋,就像花無痕也沒有說她的過去一樣。
「我也有分寸。」花無痕回敬給陳帝同樣的話,「你還是會人界,洛溪島早就是個是非之地。」
「我的孩子在這裡,我怎麼能離開?」陳帝輕笑著說道,滿眼的寵溺。
「花無痕只是一個稱呼,身體只是一個容器。」花無痕微微一哂,「陳帝何時變得如此目光短淺?難道分不清楚靈魂與身體之間的關係?」
靈魂不同了,身體是一個又有什麼意義?
陳帝垂眸:「如此說來……」後半段話並沒有說出來,因為他已轉身離開。
房門在她眼前關閉,將陽光隔絕在屋外。
「我與他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花無痕依舊勾著唇角在笑,只是那笑意並未抵達眼底,帶著徹骨的寒,「沒有解決,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輕輕的闔上眼眸,再次睜開眼睛,所有的情緒已都掩去,只留下一片冷漠。
不管怎麼樣,穆哲祺的事情要先解決一下。想到這裡,往門外走去,門才打開,一個人影攔住她的去路。
「你要去哪裡?」葛春曦擋在花無痕面前,阻了她的去路。
「你應該知道。」花無痕也沒有給他好臉色看,他做的事情,她還沒有去找他,他也好意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