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第 3 章 第 3 章

「啊!」我不想死啊!

陸棠一昏死前最後想的便是,如果這是一場夢,請讓我醒來還能很感動!

好在,上天似乎聽到了她的祈禱。

待到她再次清醒,一片漆黑中僅有微弱亮光可見。

這是活著還是死了?

想要爬起身,一動渾身上下酸痛難忍,她只得繼續躺著,等到視線漸漸恢復清明后才發現那僅有的微弱亮光,是樹木層疊中透出的點點星光。

「呼...」

知道或許還活著,陸棠一便索性躺著不動休息起來。閉上眼睛,腦子裡方才的夢境竟還如此清晰。並不是跳下山崖前的事情,而是更遠,遠道似乎「自己」還是個幼童時起。

巍峨華麗的宮殿,自己和另一個小男孩一起在迴廊中奔跑,身後跟隨著一群人追逐嬉戲。衣飾華美的年輕婦人坐於假山一側,身後立著眾多婢女僕從,「自己」跑向她,口中喚著「母妃母妃,哥哥跑的真慢。」

日子漸長,他們慢慢長大,昔日和樂的家庭氛圍卻越發壓抑沉悶。印象里即使威嚴冷肅卻對自己和哥哥始終慈愛的父親,現在回到家中已難有笑容,兒時總來家中玩耍的姐姐們也再不見人,不僅如此,父親也不允許自己同其他堂姐妹過多往來。

再然後,夢境逐漸恐怖起來,熊熊大火中到處都是殺人的兵士,長/槍利箭滿目猩紅,一同長大的哥哥慘死在面前的畫面將她驚醒。

清醒過來的陸棠一對夢中種種唏噓不已,想來這大概便是歷史上最常見的宗族內鬥兄弟相殘吧。只是自己怎麼會穿到這裡成了郡主?難道說是這副身體的原主人已經死了,自己魂穿過來的?可怎麼偏偏就是她呢?

至此已經基本可以確認自己還活著的陸棠一開始思考起眼下的處境,好在現在是春天,即使夜間也並沒有太冷,這樣躺一夜也不會被凍死,只是這山林野外會不會有野獸出沒啊?這麼想著,她腦子裡竟浮現出上大學時看的幾部恐怖片。2999年人們對靈異鬼魂之事基本都已見怪不怪了,只是在科技發達的未來,總能有無數方法應對,然而現在要怎麼辦呢?她記得與她一同跳下山崖的那個男人似乎叫梁義,他是否還活著?

「梁義,梁義?」

試探性的輕喚兩聲對方的名字,沒聽到任何回答倒是遠處傳來了兩聲狼嚎,仔細再聽又好像夾雜著窸窣響動。陸棠一心下一哆嗦嚇地趕忙禁了聲,也不顧身體疼痛掙扎著便要爬起。只這一動,頓覺天旋地轉,抬手摸上後腦,觸手能感覺到一大塊血痂一樣的東西糊在上面。

「嘶哎呦!」忍不住痛叫出聲,趴在地上緩了半天才再次艱難爬起。林中樹木茂密,月光稀寥,陸棠一隻能壯著膽子摸黑前進。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直走的四肢如灌鉛了一般沉重,想來這身體的原主人應該許久沒吃東西了,此刻肚子空的連帶著胃口都開始隱隱作痛,看來再走下去不累死也得餓暈,陸棠一無法,只能找個大樹靠坐下來休息。

誰成想剛剛坐下,肩膀突然微沉,似乎是搭上了一隻手。

放在平時,別說深更半夜來這荒郊野外的森林,連一個人晚上上廁所都得掂量掂量的陸棠一哪裡受的了這個,當即「嗷」一嗓子嚎出來,身後人剛想說話,就見她忽然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再次暈了過去。

樹后的梁義愣在原地,他此刻身負重傷哪裡還有力氣將這小郡主拖走,只能小聲喚道:「郡主,郡主您沒事吧?」見人絲毫沒有醒轉過來的跡象,梁義無法,伸手掐上了陸棠一的人中。

「郡主,得罪了。」

「咳咳。」

這招也真管用,沒一會兒陸棠一幽幽轉醒,待看到面前忽然湊上來的黑影還要再喊,梁義適時出聲:「郡主,是我。」

這聲音似乎有點熟悉啊。

「梁義?」

「郡主,您怎麼樣了?」

怎麼樣?我要被你嚇死了!

「梁義你沒死啊?」陸棠一剛說完,忽見梁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郡主,有人來了,快走。」

兩人一路艱難蹣跚,直到找到一處山洞為止。

「這下安全了。」

陸棠一靠在岩壁上歇息,從醒來就一路奔波逃亡,她整個人都快累散架了。

梁義卻不接話,檢查一番四周後走到她身邊。

「郡主,時間不多了,屬下長話短說。皇上為人狠毒,此事既然做了就不會輕易罷休。六王爺是嫡出的王爺身份尊貴,素來有賢王美名又手握兵權多年,現在的情況,哪怕您是郡主,如果登高一呼討伐暴君也定會有人支持,故而以皇上的為人是決計不會放過您的。稍後我會出去將追兵引開,郡主您一個人先待在這裡,等到天亮時再伺機逃出去。我大哥梁忠和王爺的其他幾箇舊部都在末州,您喬裝改扮一下去往末州與他們匯合。」

陸棠一聽得梁義說完,點頭應道:「好,等你脫險后我去哪兒找你?」

梁義聞言稍頓,「郡主,梁義恐怕不能護送您前往了,路上還望您多保重。」仟韆仦哾

陸棠一看著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總算明白過來他這是要捨命救自己啊。

「這怎麼行!我們一起想辦法,這森林開闊,總歸能逃出去的。」

梁義卻笑著搖搖頭,將手中長劍提起后插入地下,「郡主,王爺將您交託於我們,如今只剩我一人,梁義拚死也會護您周全。」

「可是...」

陸棠一話還沒說完,梁義卻突然跪地朝她深深一拜,「郡主,萬望珍重。」

言罷也不待她多說,起身便朝山洞外走去。

外面天光漸明,陸棠一呆愣在原地,看著梁義決然離去的背影久久無語。她生活的那個年代,人人精明,那是插個尾巴能成精,枯磨都能盤出二兩漿,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捨己救人無私奉獻的事?舉目看向四周洞崖,再低頭瞧瞧這一身綾羅服飾,陸棠一終於確認,自己是真的穿越了。所以,這就是古人的赤膽忠心嗎?

在山洞中靜坐沉思了一夜,第二天天亮,陸棠一悄悄來到山洞外,確定四下無人後她按照梁義的話改道向東。

走了一天,終於在傍晚時分見到了幾排屋村。撐著一口氣,又餓又累的陸棠一此刻卻不敢貿然上前。她現在的身份是被朝廷通緝的欽犯,這一身羅緞一看就不是尋常百姓穿的,像梁義所說,先得想個辦法喬裝改扮一番。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到底生存能力要強一些,待到入夜後,陸棠一將穿著的紗裙下擺一撩,兩步蹬上院牆,再用竹竿子挑來院中晾曬的衣物。

「朋友,借你衣服一用,要是我能逃過此劫,以後一定還錢。誒?怎麼是潮的?」

偷來的衣服半濕未乾,陸棠一也顧不得許多,抱著衣服找到一僻靜山石后換好,又吹著了火摺子燒了自己換下來的那套衣物。待到將衣服的事情打理好后,髮型又讓她犯起了難,這女子髮式男子行頭,更扎眼了。

現在是什麼朝代來著?腦子裡回憶起自己的夢境無果,陸棠一又開始拚命回憶著大腦里的記憶,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撞的緣故,苦思冥想了半天,除了記得這身體原主姓郎封號陶依郡主外,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什麼有用的信息。據她所知歷史上是沒有郎姓王朝的,看剛才梁義的髮型似乎和唐宋時期的髮髻差不多,再低頭看看自己剛順來的這身衣服,這貌似是宋朝的直掇吧?不管了,先捯飭好了再說。沒有梳子,她只能忍著疼暫時將髮髻草草一挽,再塗點泥土將臉弄髒,裝成個逃難的窮書生模樣。

撿了根粗樹枝當拐棍,陸棠一撐著一口氣一路往東,直到來到一座城鎮。此時應該已經夜深,路上再沒有一個行人,她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不會是有宵禁吧?

剛這麼想,遠處就有人向這裡走來。趕忙找個地方躲起來藏好,待到人過去后她才發現,那是一隊巡邏的官差。此時的陸棠一已是又累又餓兩眼泛花,城中是不敢待著了,只能再次退回到山林里。就這樣忍飢挨凍了一晚上的人,待到早上爬起已經是頭重腳輕再無力氣,跌跌撞撞按著原路向前,此時的她哪還想得到什麼末州,她只想喝碗稀粥吃頓飽飯。可能因為天色尚早,街上雖有零星幾家店鋪開門但卻沒見賣吃食的,越走越無力的人漸漸停了腳步,陸棠一心中哀嚎:跌落宇宙空間時撿回一命的自己這次怕是真的要命喪於此了啊!只是老天爺為什麼死都不讓她死安生,讓她再活一次遭這樣的罪啊!

抬頭對上天進行了最後的無聲控訴后,陸棠一決定破罐破摔,低下腦袋準備躺在路上,任誰抓走她就抓走吧,起碼給口飽飯也不至於當個餓死鬼。這麼想著,本已放棄抵抗的人忽聽有車輪馬蹄聲,抬頭一瞧果然見前方一輛驢車正向自己駛來,已經餓紅了眼的人再顧不得其他,眼見著車來一頭便扎了上去。

管他是生是死,就算被抓了也要做個飽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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