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禮物
「即使你厭我惡我,我仍舊想要出現在你面前,因為我如今才明白,比起被你厭惡,我更怕的,是被你忽略我的存在。」
「徽音,只要你不再排斥我,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你能不能…試著接受我的存在。」
夏徽音聽他說完,重新轉身看向他,神色冷淡,可見顧錦嘉的話對她並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我只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樣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你明……」
「可我不願。」顧錦嘉揚聲直接打斷了夏徽音未說完的話。
「原因呢?」夏徽音抬頭,目光與其直視。
顧錦嘉迎上她的目光,不避不閃。
「我不想與你成為陌路。」他說,語氣堅定又執著。
夏徽音怔忡片刻,這個回答完全在她預料之外。
「我不明白你的想法。」
無論是從劇情還是他們兩人的交集出發,夏徽音一直都覺得她和顧錦嘉之間,最好的結局便是陌路。
可顧錦嘉卻突然一改常態,還跟她說不想和她成為陌路。
她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就變了。
顧錦嘉看著她,嘴唇抿動幾次,最終只道了一句,「日後你會明白的。」
話落,他放在盒子上的手不自覺的縮緊,繼而道,「盒子裡面的東西,是我特意為你挑選的,你應該會喜歡,希望你能收下它。」
夏徽音的視線隨著他的話落在盒子上,眉頭輕蹙,「我真的不要,你拿回去吧。」
一再被心儀之人拒絕心意,顧錦嘉的眉宇上不自覺攏了一股淺淡的鬱氣。
他收回手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才抬步緩緩走近她,在夏徽音想退遠之時,伸手直接抓住了夏徽音的手腕,讓她無法退遠。
他一手掌控著夏徽音的手腕,觸之細滑,忍不住用拇指魔挲起掌下的肌膚,在夏徽音即將發怒之時,適時收了手,轉而隔著衣裳握住了她的小臂。
白皙而骨節分明的五指落在夏徽音的紅裳上,輕輕鬆鬆便將她的手臂連同紅裳一起圈住,而兩人的紅色衣袖也因此緊緊交疊在一起,密不可分。
也是這個時候,夏徽音才發現,顧錦嘉的手掌很大,手指也很好看,白而修長。
顧錦嘉緊緊握著夏徽音的手臂,略略低頭,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睛,薄唇輕言,「徽音,我送你的東西,不會再拿回去,你若不要,便丟了吧。」
「你丟了,我會擇日再送你一份不一樣的禮物,總有一日,你會收下它們。」顧錦嘉說完,眉間鬱氣仍舊未散。
看到夏徽音臉上漸漸染上怒意時,他竭力按下自己陰鬱的情緒,抽回手放開了夏徽音,並自覺退開幾步。
「我回去了。」
「改日再來找你。」
話落,顧錦嘉已經轉身,紅色衣訣翻飛,很快消失在了院子裡面。
夏徽音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抬手撫平被人捏皺的衣袖,皺眉走到石桌前,看著桌上做工精細的木匣子靜默不語。
「小姐,您要收下這個木匣子嗎?」春夏默默走到夏徽音身邊,低聲詢問。
夏徽音不語,半晌后才道,「不收,他愛放這裡就放這裡吧。」
春喜瞄了眼夏徽音的神色,「小姐,要不要奴婢打開木匣子看看裡面是什麼?」
「不必,隨我回屋吧,我想歇息了。」說完,夏徽音便率先轉身回屋去了。
春夏和春喜停在原地面面相覷,一同看向桌上的木匣子,不約而同的嘆了聲氣。
「回屋吧。」春夏道。
春喜點頭,跟春夏一起追上夏徽音的步伐進屋了。
一時間,院里只剩下一個方形的木匣子孤零零的躺在石桌上,無人理會。
*
夏徽音一覺睡醒后,天色已經暗了不少,灰濛濛的,烏雲密布,她尋思著應該是準備下雨了。
果然,沒過多久,天上已經開始飄下了毛毛細雨,細碎而縹緲。
春夏望著窗外細碎的小雨,再次詢問起來,「小姐,下雨了,外面那個木匣子真的不用收回來嗎?」
夏徽音的目光移到漸漸被雨滴浸濕的木匣子上,愁緒如麻,心情複雜。
她伸手摸上自己的手腕,靜默片刻后,才似乎有了決定,朱唇輕啟,還未有吩咐之時,院里卻突然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夏盛凡一進青霜院,就看到了桌上的木匣子,木匣上還沾了不少雨跡。
「妹妹,你這木匣子怎麼放在外面?是不是忘記收了。」
夏盛凡揚聲喊完,也不待夏徽音回答,趕緊上前將木匣子抱起來,拿出錦帕將雨跡擦乾,踏步便往夏徽音屋裡走。
屋內的春夏見狀,迅速走過去打開屋門,迎夏盛凡進屋。
夏盛凡身後替他打傘的侍從亦步亦趨的跟上他,直至屋門才止步停下。
他一進屋便直接將木匣子放到了桌上,同夏徽音道,「還好我過來了,不然你這木匣子鐵定要被雨淋透了。」
夏徽音抿唇,瞥了一眼潮濕的木匣子,這才看向夏盛凡,「哥哥,如今下著雨呢,你怎麼過來了?」
夏盛凡擺手,沒有率先回答夏徽音的問題,反而先不滿的質問起候在旁邊的春夏春喜二人。
「春夏春喜,你們兩個怎麼做事的,下雨了還不記得把你們小姐的木匣子收回來,今日若不是我來這一遭,這個木匣子怕是就要毀了。」
春夏春喜聞言,連忙福身告罪,「奴婢知錯,還望少爺海涵。」
夏盛凡還待再說,夏徽音直接擺手止住了他的話頭,「哥哥,是我讓她們不用把木匣收回來的,你別怪她們。」
「為何不收?是不想要了嗎?」夏盛凡問。
「嗯。」夏徽音頷首,不欲多說,乾脆轉移話題道,「哥哥,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呢,怎麼冒著雨過來找我?」
「哦對,我剛剛回到自個兒院里才想起來,忘記送你新年禮了,這不,我這趟就是專門來給你送新年禮的。」
夏盛凡說完,從寬袖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扁形匣子。
「你不是一直很喜歡手鐲嗎,我專門去紫霄閣挑了一個手鐲來送你,你看看喜不喜歡。」
夏盛凡說著打開了匣子,匣子里安靜躺著一隻碧綠通透的翡翠手鐲,很好看。
「戴上試試。」夏盛凡將匣子推到夏徽音面前,示意她戴上。
夏徽音取出手鐲,套到腕上晃了兩下,很合適,也很好看,當即展顏一笑,「謝謝哥哥,我很喜歡這個手鐲。」
夏盛凡也笑,輕輕敲了一下夏徽音的腦門,「傻妹妹,你喜歡就好,何需跟哥哥客氣。」
夏徽音捂上自己的腦門,不滿道,「哥哥,別敲我腦門,被你敲傻了怎麼辦。」
夏盛凡一樂,忍笑道,「好,哥哥知道了,下次不敲了。」
「這還差不多。」
「徽音,哥哥還有要事處理,就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身體,知道嗎?」
「我知道的,哥哥去忙吧。」
「好。」夏盛凡應聲,不消片刻,便帶著侍從離去了。
夏盛凡離去之後,春夏重新掩上房門,看著近在眼前的木匣子,不由對夏徽音道,「小姐,既然少爺都把木匣子帶進來了,不如打開匣子看看,也不枉費一番心意。」
聞言,夏徽音坐在桌前,對著木匣子沉思片刻,最終還是緩緩抬手打開了緊閉的木匣子。
看到匣子里的東西時,不禁一愣。
與此同時,夏盛凡離去之後,一抹絳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了院里的某處角落裡。
那抹絳紅色的身影,除了顧錦嘉還能是誰呢。
他身上的衣服被雨滴濺濕了好幾處,尤其是腳踝處的衣擺,已經完全被雨淋濕了,也不知道他在院里躲了多久,是不是下雨之初便來到了這裡。
他望著自夏盛凡離去后再無動靜的房門,捏緊了傘柄。
他想,以她的性格,應當是不會丟掉木匣了,哪怕將其塵封,也不會丟掉。
她依舊心軟。
顧錦嘉在屋外站了許久,直至雨越下越大,而屋內的動靜也漸漸趨無時,他才抬步轉身,撐傘離去,漸漸消失在一片雨幕之中。
這時,他膝蓋以下的衣擺都被雨水濺濕了。
屋內,夏徽音望著木匣里色彩齊全的墨塊,一時沒有言語。
倒是春喜先出聲打破了屋內的寂靜,「小姐,這個木匣里有好多種顏色的墨塊啊。」
「您喜歡繪彩畫,這匣子里的墨塊,顏色齊全,倒是很方便您日後繪彩畫。」
春夏也在一旁附和,「這份禮物很適合小姐,顧公子確實用心了。」
匣子剛開之時,春夏就默默數了一下墨塊的顏色,數出十二種顏色之時,心內訝異不已,她在扶城最多只見過七種顏色的墨塊,但顧公子送的墨塊卻足足有十二種,應當是費了許多心思。
夏徽音聽著春夏春喜的談論,玉指輕輕在質量上乘的墨塊上劃過,最後停在一塊青色的墨塊上。
這個墨塊上,刻著一個小女孩,邊上還提著一個「音」字。
如果她猜的不錯,這個小女孩是她?
意識到這點的夏徽音,心情更是五味雜陣,她現在完全參不透顧錦嘉的想法。
很煩。
「小姐,奴婢替您將這些墨塊放到書案那邊吧,等繪畫之時磨墨也比較方便。」春喜興奮道。
夏徽音聞言,啪的一下合上了木匣,冷聲道,「不用。」
「春夏,你把這木匣收起來,沒我允許,不要擅自拿出來,明白嗎?」
春夏愣住,但還是應聲道,「奴婢明白了。」
此時的春喜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捂上自己的嘴,諾諾不敢言,只在心內告誡自己,以後有關顧公子的話題,一定要慎言。
夏徽音起身離開,踱步走至書案前,提起畫筆開始繪畫,意圖用繪畫來平復自己的心緒。
只是,大約是心緒過於雜亂,她畫著畫著,畫上卻漸漸出現了一個她從未畫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