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世家盛宴,設在曲家。
曲家乃帝都四大家族之一,世代為書香世家,文人不斷,為司馬王朝帶來儒雅的潤色。且曲家善出丞相,歷朝而來,朝中丞相多數是出於曲家。
所以曲家設宴,一般沒有人不去的。
畢竟,這是個讓世家子弟裝逼勾結的好機會。
司城白不會放棄任何釋放自己魅力和顯示自己智力的機會,她翹著腿坐在椅子上,努力回想著在書中這一段的情節,不知是不是穿來的時間久了,司城白覺得自己以前的記憶在慢慢消退,她已經無法記住書中具體細節,只是在現實中發展到了書中的關鍵情節,她才會有點模糊的記憶。
比如這次的曲家宴會,司城白記得這個情節還挺重要的,但是具體發生了什麼,她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如今,穿進來的司城白時刻記住自己只是個空有美貌的草包,只是個愛顯擺的蠻橫大小姐。裝草包是為了藏拙避禍,依舊蠻橫是為了可以強撩男子,攢夠撩撥值。
畢竟,她現在是海王呢。
……
司城白出門后,才發現家中三位男子已經在大廳等候自己多時,司城白摸了摸垂在耳邊的流蘇,笑著走上前去。
今日司城白藕色肚兜外披薄羅長裙,綉刻雙絲蘭草广袖,薄紗覆膚,姣好隱隱可見,如月下朦朧曇花。左耳纏繞到肩淡青流蘇,劃過精緻鎖骨,墨發隨意用一根半指寬的素白髮帶束起,美人如夢,虛幻不真實。
司城尚看見姐姐打扮地如此招蜂引蝶,不由翻了翻白眼,「又不是天子選秀,你……」
「慎言!」司城墨臉色一沉,打斷堂弟的話,「選秀一詞可是你隨意便能說出口的?」
司城尚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道,「反正是在家裡,我就是隨口開個玩笑罷了。」
「即使是在家中,也不可這般沒有規矩。」
司城墨淡淡道。
司城白眼珠子一轉,一把素雅小扇遮住半張臉,一雙美眸瀲灧攝人。
「嘖,司城尚,不會說話以後便少說話,你難道不知道禍從口出嗎?」
司城尚氣不過,轉身便拉著一旁的司城傅出了門,司城長子司城墨無奈地笑了笑,然後護著司城白在後面跟著,小聲地在其妹耳邊低語,「堂弟的話雖然莽撞,但是你也要上點心。去曲家莫要惹事,安安靜靜的,知道嗎?」
司城白點點頭,憐憫地看著如此操心的老哥,自從五年前母親離世后,司城墨對她和小傅是又當爹又當媽的,如今已經二十了,終身大事還沒有著落呢。
司城白聲音軟了軟,「放心吧,哥,我很懂事的。」
司城墨輕笑一聲,明顯是沒有認真對待司城白的話。
司城白努努嘴,拿著扇子輕輕搖著,不時用扇面敲敲鼻尖,踏出府門,無意間抬眸,發現了停在最後面的一輛及其低奢的馬車,馬車上頂,左右掛著一盞似乎用琉璃做成的燈籠,燈籠外畫著山水,上面水墨大字寫著雲輕二字。車廂緊閉,但是車窗開著的,所以司城白很容易看見端坐在裡面的人。華服玉冠,卻氣質卓然。
感受到司城白的目光,雲輕離微微偏過臉來,望著她,微訝之後,神色如常,順帶著放下了車簾。
「他也和我們一起去?」司城白指著雲輕家的馬車,又看向自家莊嚴肅穆簡單大氣的馬車,不免陷入沉思。
「嗯,我和離兄要去曲家大公子商量要事,便和你們一同前往曲家。」
司城白點點頭哦了一聲。
將司城白送上停在中間的最為「秀氣」的馬車上后,司城墨去了前車,和兩個弟弟坐在一起。
――――
曲家,坐落於帝都邊郊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一座大宅子,佔了半條路,剩下的半條,種了竹林。
各家帶著家族標誌的馬車依次停在竹林前,停在最前面的馬車,實在是顯眼。因為太過奢華,馬車比一般人家的要高上一半,車頂是用流金飛鸞來裝飾,車身外是珠光幽簾,連駕車的馬都穿著金絲綉成的小背心,毛髮一看就知道是被特意打理過的,光滑油亮,四條腿看起來也是強健有力的。
後面的馬車離著這輛足足有三米遠。
司城白下了馬車,一眼便看見這尊貴的豪車,嘖一聲,「皇家的馬車就是豪。」
司城白轉身教育兩個弟弟,「你們要好好讀書,好好賺錢,以後也給我買一輛那樣的馬車,光想想,就覺得很是威風。」
兩個弟弟:……
和司城墨一同上前的雲輕離聽到這句話,倒是又多看了幾眼司城白。司城白也沒覺得不好意思,跟在自家哥哥後面,打算低調去赴宴。
偏偏有人不讓她如意。
「小白……」是溫柔如水笑意滿滿的聲音。
司城白聞言轉身,看見祁修正跳下了馬,朝著她快步走來,引得曲府門前的其他人紛紛側目。
司城白很想說,少年這一跳,跳走了作為後宮皇后的雍容華貴,端莊優雅。
「我們一起進去。」祁修來到司城白的面前,視線順著流蘇滑到精緻的鎖骨,便如燙到一般,很快移開了目光,重新放在司城白的臉上。
司城傅和尚跟祁修打了聲招呼,司城墨又隨意和他說了幾句,幾人便一同踏進了曲府的門。
走在一群貴公子的身邊,司城白忽然覺得壓力很大,莫名覺得背後發涼。司城白悄悄移到祁修的左邊,走在最邊上。這一舉動,落在祁修的眼裡,讓其心尖躍了躍。
司城白一轉頭,便跌進一雙暈了月色光輝的眼眸。這雙眼的主人,長得極好,不是驚艷的長相,但是卻可以讓人見之難忘。祁修喜歡穿淺色衣服,自從少時聽了司城白講過白馬王子和公主的故事,便尤其喜歡穿白衣。今日便穿了一件簡單卻不俗的雲紋白服,襯得少年更加是個溫潤公子。
祁家,是皇親國戚,歷朝賢后都是出自祁家。當今太后是祁修的姑母,皇后是他的姐姐。由於朝政問題,祁家除了三朝元老的祖輩,便一直沒再出一個能臣,因為無論你多麼有才,只要是祁家人,便不可能讓你身居要職。
但是司馬王朝給祁家的殊榮是唯一的,一卷空白印了章的聖旨和四分之一角的鎮國玉璽。無論是哪一個,都足以讓祁家在世族中佔據首位,沒有人敢輕易得罪祁家。而祁修是祁家唯一一個少爺,其尊貴程度不亞於一個皇子,甚至是高於皇子僅次於太子。
司城白回了神,專心走著腳下的路。
祁修側望司城白時,餘光瞟到一直沉默的雲輕離,微微頷首,轉而便回了頭,穩步走在司城白的身邊,只是眸間的笑意淺了淺。
行至長廊邊上,司城墨和雲輕離便在曲府家僕的帶領下,先行離開去了曲家大公子的書房。
正在主持這場宴席的是曲家二公子,曲蔚然。
為了這次的宴會,曲家看來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宴席設在曲形紫藤長廊里,大家環繞而坐,不分先後,但都默認越是尊貴的人越往中間坐,共有兩排,對面而席,長廊中間留下餘地,有一淡紫長裙女子正在垂首撫琴,琴聲悠揚,不少人端坐著,靜聽。
撫琴的人便是當今長公主,帝都第一才女,可謂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能歌善舞,也長了一副好皮囊。
幾人剛踏入長廊,祁修便被曲蔚然帶到了左列一排的正中間。
「祁修兄,可來遲了。」
祁修溫和笑道,「有勞蔚然兄親自接待了。」
司城白領著兩個弟弟要往祁修身後的一排坐去,祁修起身,笑著看著她,「小白,坐我旁邊便是。」
司城白皮笑肉不笑,「哪能啊,這一排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坐的。」
祁修斂了斂笑意,起了身,「這一排若是司城家的子弟沒有資格坐,那麼在場的人也無人可以坐下。」
曲蔚然聞言,神色微變,他客氣地笑著,「祁修兄說得及是,司城小姐和公子誰敢忽視,還請司城小姐入席祁修兄的身旁。」
司城白冷笑,這曲蔚然雖是曲府二公子,倒是一點沒有曲家文人的風骨。
司城白拉過司城傅,將他按在了祁修的旁邊的位置上,並漫不經心道,「我自是知道整個帝都哪個蠢東西敢輕視我司城家的人?小傅是我的弟弟,大哥不在,你現在就是我們司城家的門面,坐在這裡,當之無愧。」
曲蔚然臉色難看了幾分。
祁修自然知道司城白的用意,他一向是寵著小白的,便順口道,「小白說得在理,如今司城大哥不在,在這裡能代表司城家的當然是小傅了。」
司城傅微微低著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局促,他並不愚笨,自然知道司城白這番舉動的良苦用心,心頭一熱,故作鎮定。
而皮糙肉厚的司城尚也順勢坐在了司城傅的旁邊,似笑非笑地看著曲蔚然,便是這狗東西,唆使九皇子和自己打了一架,他沒少在背後說風涼話。
「你們在這坐著,我去後面,躲個清靜。」說完,司城白便利索地往後走了幾步,坐在了二排最角落的地方。這場宴席,少不了各家小姐要出來展示才藝,她可是什麼都不會的草包,沒事往前面湊什麼?
祁修回眸不時看著司城白,可司城白此時正拖著下巴,幽幽地看向正在撫琴的司馬朝陽,不知在想些什麼。
似乎是感受到司城白的目光,朝陽朝著這邊看了一眼,沒帶什麼情感地又移開了,目光在祁修的身上頓了頓,一瞬黯然。
其實在司城白進來后,不少的世家子弟已經注意到她了。美人雖然無才,但的確是天仙之姿。可長公主在這撫琴,他們多少不敢對司城白太過殷勤。
司城白來這裡,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收穫一些心動值,只要是男人,見了自己,多多少少會被驚艷到,至於這驚艷的目光里,純碎的,還是帶著私慾的,司城白並不在意。
收回目光,司城白從面前的小桌上拿來一個橘子,剝著,扔進嘴裡一瓣。隨意從小包里掏出無字天書,翻閱著,默默數了數,發現才有三頁變成了粉紅色。
司城白眉尾一挑,合上書,抬眸打量著四周,一時之間與不少男子的目光相撞,怎麼才三張?不可能啊!
對自己只動了純粹心動的人這麼少?難不成剩下的人都想直接進入成人模式?
「小白,莫要亂看。」面前忽然遞過來一盤剝好的橘子,司城白驚訝抬頭,只見祁修不知何時走到自己的面前,放在他剝好的橘子,順帶著將司城白桌上的未剝好的橘子給端了回去。
這竹馬是不是管得有點多了?不過,真是貼心。
「嘖,這司城白是手廢了還是怎麼回事,連幾個橘子都要我們祁大公子動手?」一道諷刺囂張的聲音忽然摻入,四周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