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 新開始
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吹拂著如紗的青色窗帘,窗帘的下擺有節奏地搔著我的側臉,我睜開眼睛,在夾雜著海浪氣息的晨風中,輕輕呼出一口氣。
此時此刻的陽光還是溫柔的,經過遠處高山的層層削減,到達我們所在的別墅時,已經像是餘暉那樣令人舒適了。
我在床上小幅度扭動了一下,如樹袋熊般從後面摟著我的安室用鼻子哼了一聲,沒有睜開眼睛,卻把我摟得更緊了,整個身體像蝸殼一樣貼著我的後背,原本搭在我肩上的下巴往頸窩處蹭了蹭,幾根金色髮絲在我的余光中晃動,我立刻腦補出一隻大金毛趴在我背上,用熱烘烘的鼻子蹭我脖子的生動畫面。
我臉紅心跳地回想起昨夜的纏綿,確切地說,是搬到這裡后的每一次纏綿。自從不需再過「打工皇帝」的多重生活后,他把更多精力放在了我和兩個兒子身上,當然事業也沒有懈怠,但經歷過那樣驚心動魄的卧底生涯,後來的任何工作都顯得輕鬆十足,易如反掌。
對於孩子們,他傾盡所能做一個好父親,他很注重親子關係,經常和他們互動。徹已經跳級到四年級了——他的外形、生理條件都跟十歲左右的孩子一樣了,對於他,安室表現得更像個哥哥。兩人周末經常一起去踢球、釣魚、打棒球……關係比之前親昵多了,不過偶爾也有起爭執的時候。
每到那時,徹便會嘟著嘴跟我求安慰,小腦袋一個勁兒地往我懷裡拱,我就是他在跟老爸鬥嘴之後獲得勝利的保障。
在沒原則性問題的情況下,我會象徵性地數落安室幾句,大致批評他怎麼可以和孩子一般見識,徹在我身後調皮地吐舌頭,我不止一次覺得他的性格有點像吉恩。
俗話不是說么,侄子一般像叔叔的多。不過我可不敢跟安室提這事兒,他這個人醋勁兒奇大。
可是我的傻兒子不知道,每次因為對他的偏心,我就得在其他方面加倍補償他老爹。
開始安室會對我的不公嗤之以鼻,歪著嘴說我太慣著孩子,但自從得到甜頭后,大有故意找茬跟兒子鬧小矛盾,然後心滿意足地享受我提供的額外福利的趨勢。
歸根到底,就是色狼的劣根性,我不止一次咬牙切齒地想。
可他——技術實在太好了。我捂著滾燙的臉頰嘴角掛著痴笑。他以前也很厲害,但自組織被一鍋端、恢復公安身份生活重回正軌后,那方面的水平更加臻於完美,我知道他是想讓我感到享受。
我心滿意足地接受著他的好意,很想對他說,每天早上能看見你充滿朝氣、彈性而健壯的肉#體就足夠享受了,但我沒有說,我心眼很小地想偷偷保留幾分優越感,把竊喜藏在心底。
我這會兒徹底清醒了,他卻還在半夢半醒間,大概是前兩年的生活太繁雜勞累,他需要一段徹底放鬆的生活。
我沒有起身,他抱我抱得那麼緊,我不忍心驚擾他的好夢。
這座位於海邊一角的別墅是我們的新家之一,不是新房,但看上去卻很簇新,因為前一個房主裝修后只住了兩年就搬到法國了,這類房子再適合我們不過了,甲醛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不會對兩個孩子造成傷害。
我們賣掉了安室位於東區的公寓。原本是打算把我的那套小公寓也賣掉,但念舊的我不時流露出依依不捨,安室看在眼裡,便決定保留那套裝有我在這個世界里全部記憶的兩室一廳,作為偶爾停留的港灣。
我對此十分感激。不過,他似乎也不像我這麼多愁善感,房子只不過是一個棲身之所,他不會因為一道牆而傷感、留戀,不會因為在看電影時瞥見角落裡的花瓶,就對它萌生出別樣的情懷。
可我卻不一樣。看見沙發上的一隻抱枕,我便會一股腦地想起和這個抱枕有關的事情,它之於我,已經不單純是個可以依靠的墊子,而是打開記憶閘門的眾多鑰匙中的一把。
而那套公寓里,載滿了這樣的東西。
「昨晚……怎麼樣?」熱乎乎的聲音鑽進耳道,箍住我腰的那隻手臂縮緊,安室略略抬起身子,在我耳邊很有誘惑性地問道。
接著,是無數輕吻,隨著太陽的光斑一片一片落下。
我每次都忍不住耳朵熱、臉紅。我經常會想對他喊,這樣撩人,簡直太犯規了。
他的吻滑到我的唇上,我仰起下巴回應,一陣翻來覆去的互啄后,又是一場毫無顧忌的激烈運動。
徹去參加學校組織的夏令營了,昶(我們給第二個寶寶起了這個名字,希望他長大能夠像光一樣明媚)被送去了托兒機構,他已經一周歲多了,但性格有點內向,有人建議我們送他去專業的託管機構待幾天,讓他適應有陌生人環繞的環境,這樣長大了才不至於怕生。
所以這幾天,家裡只有我們倆。我們做了熱戀中情侶會做的一切事情,一切我們在三年前就該做卻沒有時間與機會做的事。
我渴望已久,卻一直埋在心裡不去抱怨的那些浪漫的事。
我躺在他懷裡看電影,看了一部又一部;他把早餐端到床上,我們互相喂飯吃;我會偶爾冒出一堆傻問題,然後一臉嚴肅地鼓著嘴,等著他回答……
當然,肯定少不了那個了。
比如昨晚和今天早上。
「所以說,錢是從哪來的?」安室和我面對面側躺著,問道,一隻手輕輕捋著我被汗水濡濕的頭髮。
「……」我躲避他的眼神。
他掰過我的臉,我的目光被迫重回他臉上。
他問的是,買這套別墅時,我闊綽甩出的巨款。
原本他打算全額付款,算是給我一個驚喜。他的工資極高,三年的積攢就可以輕輕鬆鬆買下這套臨海的別墅。然而因為工作性質特殊,他提出這筆「巨款」要經過頗為複雜的審批,我以麻煩為由,主動提供了一半,單位為美元。
「我以前在美國攢的。」我撇著嘴不情不願地答。
「不可能。」安室扯了一下我的嘴角,皮笑肉不笑,「我算了一下,以你五年的FBI工作換不來這麼一大筆錢,別忘了你轉到日本賬戶上的那些錢幾乎沒怎麼動過,你之前告訴我那些才是你攢的工資。」
「……」我瞪著他,一副敗於下風卻無能為力只能耍賴的姿態。
可他似乎認為這是原則問題,不打算讓我矇混過關,藍紫色的眼睛緊緊勾著我。
哼,男人。剛剛你儂我儂,纏綿的不得了,轉臉就要實事求是。說白了就是拔×無情,可惡。
「除非……」他眨了眨眼睛,聲音故意拉長,「你有一個富翁親戚把財產留給你,或者,你以前除了FBI的本職工作外,還有其他盈利手腕,比如鋼管舞,或者脫衣舞什麼的……」
我嗖地坐了起來,從他的「溫柔鄉」里掙脫而出。
我氣呼呼地想要反駁,但嘴巴張開了,卻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底氣反駁。
艾麗卡她還真沒少跳過鋼管舞,脫衣舞什麼的也有,當然後者是為了任務,前者則是愛好。
這樣一想,我像氣球漏了氣,又啪地躺回到床上,負氣地背對著他。
我當然不能告訴他,我的這些錢,都是他老爹給的。
最開始的十萬美金只是個開頭,後來他陸陸續續打過好幾次款,十萬已經是起步價位了……
我有點搞不懂,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難道單純只是他告訴我的,給孩子們多買些好東西嗎?
他明明趾高氣昂地告訴我,他不會認安室這個兒子,以前沒有接納,以後也不會承認。他的兒子只有吉恩一人。
我真的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