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嫂子?
眼下這對兄妹俱是漾開笑意,秦沁羞惱之餘,也感到驚訝。
她這冷冰冰的太子表哥竟沒有動怒斥責她胡鬧,竟還顯得心情挺好的樣子,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表姐,我與皇兄此次來承恩公府,是專程來尋你的。」蕭薔一身華服,處處彰顯身份之高貴,如白瓷的小臉上掛著盈盈笑意。
有泛涼的風捲入,屋內香氣飄散不少,秦沁攏了攏外裳,倒是有些好奇。
「何事讓你與表哥一同來?」
秦沁內心腹誹,蕭薔被皇后關了許久放出來,來找她訴苦並不稀奇,可罕見的卻是蕭河也陪著一起來。想必不是小事,可若是大事,找她有什麼用?難不成還指望她一鞭子抽暈什麼人?
「原是本宮來找你說事,途中遇到皇兄,他憂心你的身子,便也同來看看。」蕭薔倒沒什麼好遮掩的,大大方方直言。
秦沁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蕭河。他斂去一身冷意,站在這小小的閨閣之中,竟沒有一絲違和感,像是他本就該站在那。蕭河見她望來,眼神深邃不見底,秦沁差點就溺在那盛滿了浩瀚星河的眸子里。
秦沁瞧見他眼底陡然出現的笑意,瞬間回過神來,心裡不由得戚戚然,暗道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貪戀起太子的美色來。
「何事啊?」秦沁收斂了心神問。
「一月後去避暑山莊避暑,隨駕官員皆可以帶上家中個別親眷。」
「原想著你與我一處,這次好生較量一番,卻聽得父皇說這次鎮北候府也會隨駕,卻是奇了,往日里鎮北候府可不對這種事感興趣。」
秦沁撫了撫額,有些頭疼,真是想不明白怎麼哪裡都會蹦出來個鎮北候府。
她自然明白,蕭薔這是在明白告訴她,若是去了那避暑山莊,必得日日見著那黑臉張忪,說不準又得鬧出什麼事兒來。
這一出事,可不是兒戲,天子眼前,豈容放肆?
「這次我便不去了,半月你與表哥去罷。」秦沁趕忙擺明了態度,她雖不懼那張忪,但老鎮北候夫婦待她卻極好,若是鬧起來,也讓他們受累。
「想你也是不願,本宮就是與你說這事來的。」蕭薔輕輕扯住秦沁綉著寒梅的衣袖,靈動的眼中全是期盼。
「咳,本宮從母后那知曉秦淵已經在回帝京路上了,此次作為禁衛軍副統領,他也會去……本宮想著……表姐你別這樣看我。」
看著蕭薔難得扭扭捏捏的樣子,秦沁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就睜大了眼睛,一臉警惕地望著示好的蕭薔。
「半月,不得胡鬧。」清冷的呵斥聲從蕭河嘴裡吐出,蕭薔吐了吐舌頭,習以為常,倒是也收斂了一點。
「休想打我哥哥主意,不然我真和你急眼。」秦沁內心卻放下了一份心,現在得知秦淵快要回京,她心裡踏實不少。秦淵自小志在沙場保家衛國,但戰場刀劍無眼,他又非經驗豐富的老將,做妹妹的只能在京都企盼他於沙場蛻變,平安歸來。
而蕭薔與秦沁一般,皆是被蕭河與秦淵護著長大的,可少女初長成,對這自小追逐的表兄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七七,本宮是認真的。」
許是秦沁的表情不太相信,三公主蕭薔肅了臉色,連表姐也不叫了。她容顏端正嬌俏,帶著一股子少女的青春活力,嘴角旁的小梨渦時隱時現,偏舉手投足的貴氣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秦沁默然,倒也沒說話,只是心裡是猶疑不定的。她蹙了蹙眉道:「半月,你與我哥哥不合適。」
蕭薔執拗地咬著一邊紅唇:「如何就不合適了?」
「我與你關係好,倒可以與你直說。哥哥非愚人,如何察覺不出你的心思?只是你身為唯一的嫡公主,身份尊貴,更是帝后的掌中明珠,駙馬人選,非你一言能夠定下。」
「若你看上旁人,自可讓他當了那駙馬,你一輩子有滔天的富貴。可若是入了我承恩公府,上得天天面對我爹那張臉,服侍祖母,下得操持府中一切事物,半月,你是最尊貴的公主。」
秦沁握著蕭薔的芊芊玉指,把其中道理掰碎了講給她聽,希望她能明白。
她雖與蕭薔關係親密,卻並不希望她嫁入承恩公府,實則是不忍她受什麼委屈,她不應活在條條框框的制約里。皇宮都束縛不了她,區區承恩公府,亦不能。仟韆仦哾
蕭河遠遠地看著,卻只想輕嘆一聲。他與皇妹,倒像是前世欠了這對兄妹的一般,這輩子,就如此栽了。
蕭薔卻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隨後堅決地搖頭:「七七,你不是他。成與不成,你讓我一試,可好?」
秦沁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些什麼。
這麼些年,這個真正無法無天的公主表妹唯有兩次如此,一次是現在,另一次是當初秦淵騎著御賜的千里馬奔赴沙場的那一日。
那一日的晚霞紅得妖艷,如血一般的顏色映在皇宮的城牆上,她與蕭薔抱頭痛哭。
「半月,你不後悔嗎?」
「不悔。」蕭薔喜出望外,知道這事有了希望,嬌美的臉上神采奕奕,一掃適才的沉悶氣氛。
「又哭又鬧,成何體統。」蕭河踱步過來,聲音卻不見責怪,想來也是對這個古靈精怪的皇妹沒有辦法。
「七七。」
最終,他站定在秦沁面前,叫的不是秦沁,而是七七。
蕭河的眼底像是沉著一輪皎月,清冷無暇,又散發著光,秦沁一時之間只覺得腦子裡嗡鳴作響。
「表哥……」秦沁小巧嫣紅的唇張張合合,藉此消化心中的震驚,七七原就是蕭河先喊出來的,因為生在七月初七,以此得名。
這兩年,蕭薔私下裡就是這樣稱呼她,可她卻再未在他嘴裡聽到過這兩個字了。
「七七。」他抬手,將她鬢邊一縷長發挽到瑩白如玉的耳後,表情專註,像是對待人世間的珍寶一般。
這樣的動作太過親密與曖昧,秦沁身子微微顫抖一下,面頰染上一層嫣紅,微微退後一步,避開了蕭河灼熱的指腹。
「表哥許久未這樣喚我了。」秦沁望著氣質高華的蕭河,悄聲呢喃道。
聲音雖小,但還是被蕭河一字不落全部聽到了耳里,當下就生出些懊惱,卻不是對秦沁的,而是對自己的。
若不是當初因她那一句話冷了她將近兩年,怎會到如今,眼看秦沁與鎮北候婚事將近而隱忍不發毫無動靜?更不會眼瞧著秦沁自個兒想辦法瞎折騰想退了與張忪的婚事。
「可喜歡?」他沉了聲音,將她小小的迷離與歡喜看在眼裡,冷硬如冰的心底就生出了絲許暖意。
秦沁飛快回過神來,含著笑點了點頭,未覺得有哪裡不對。她對蕭河總有一種莫名的信賴感與依戀,許是因為少時的守護,許是因為每次妥當的善後,他總不會是害她的。
哪怕他們最冷淡的時候,不過是偶然遇到了點點頭便擦身而過,即使是這樣,她在宮中嚇唬了鄭嘉,卻是他一手攬了下來,而後送她安然回了府。
恰在此時,一黑影停於窗外,正是去拿了覆血子過來的暗衛。
待夏雨端來了溫水給夏暖服下,不過片刻功夫,右邊臉上的痛意已減弱許多。秦沁含笑:「這樣的奇葯,倒是難為表哥捨得割愛啦。」
蕭河頷首,對這話不置可否,面上恢復了一派平靜無波,心裡只甜得如蜜一樣,心口都盪出了漣漪。
「下次別硬抗著,傻氣。」蕭河瞧她樂呵呵的嬌憨樣子,還是忍不住告誡。
「可不是?表姐你若出了麻煩事只管來找本宮,找皇兄亦可。」蕭薔得了秦沁的承諾,高興得不行,此時豪氣衝天,手腕上的銀鈴跟著搖動,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響。
「說不得以後表姐還得叫本宮一聲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