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005棘手
老頭畢恭畢敬地送走他們后,這才連忙關了門,還趕忙熄了燈,生怕他們再跑回去折騰。
臨走時,時凇昱在褚言跟前停住,眸色認真,說道:「你放心,答應你的我會做到。」
「答應什麼?我就知道!」梁沂承恍然大悟一般,翻了個白眼,微闔住眼皮兒嘆了口氣。
褚言微一頷首,道:「好,記住了。」
話畢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要送你一程嗎?」
褚言腳下一頓,側頭看了時凇昱一眼,又嘲弄地看了眼璀璨奪目的馬車,嫌棄地撇了撇嘴,擺了擺手,「不用了。」
「你那什麼表情??本公子還不載你呢!」梁沂承情緒激動地指著她,往前跨了幾步。
「求之不得。」褚言挑了挑眉,眸色淡然。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梁沂承一時語塞,其實是被氣得憋不出話,只能朝時凇昱投去怨懟的目光。
但是剛一扭頭,卻發現身旁的人已經不見了。
方才需靠他攙扶才能行走的時凇昱,此刻已經脫離了他的支撐,自己走到了馬車跟前,步伐穩健,根本不像是腿腳不靈便的模樣。
「你能走路了?」梁沂承不解地皺起眉頭。
時凇昱掀眸看了他一眼,「嗯。」
「那你剛才裝的跟瘸了一樣?你在幹什麼?」
只見他腦袋微微一偏,唇角一勾,「好玩啊。」
「……」
*
其實剛一拒絕時凇昱的邀請后,褚言就有點後悔。
因為她如果回府的話,就得原路返回,那條路可是又窄,又黑。
方才和時凇昱一同走過來,倒還沒什麼感覺,只覺得累而已。
現在她隻身一人,光是看一眼那狹長漆黑的通道,整個人就汗毛直立。
雖說褚言是個妥妥的唯物主義者,但在這樣的氛圍烘托下,難免不會膽戰心驚。
於是,只是一邊默念「富強民主文明和諧」,一邊腳底抹油般飛速前進。
一路上雖然黑燈瞎火,但也順利,眼見著差不多都快到了。她突然開始慶幸這本書的設定只是一個普通的古代架空世界,要是再來個什麼靈異題材,她真的……
正想到這兒,卻見褚言腳步突然一停,瞳孔緊縮,登時坦然失色。
……那後門口的影子是什麼?
由是光線昏暗,遠遠地只能看見門口立著一白色人影,似乎還披散著長發,立在那兒一動不動,在漆黑一團的夜裡顯得極為詭異。
女鬼嗎??
褚言現下本就如驚弓之鳥,整個人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眼下早就嚇得面色慘白,腳下也如被澆築了鐵水,再挪不動半分。
在她幾乎寒毛卓豎與魂飛魄散之際,褚言抽出了一絲絲理智,深深覺得這本書可能還帶了一個關鍵詞——「打臉」。
自己這回是該被嚇死了嗎?
褚言突然想到看過的恐怖片里,那些被鬼嚇死的人的死狀。
臉會不會發青?面部肌肉會不會僵硬?
可自己這一趟連一分錢都還沒有啊,那豈不是連一金幣都沒了?
她現在真的有些心力憔悴。
正是這時,那個白色的身影突然動了動。
伴隨著細微的、甚至嗚嗚咽咽的聲音,好像在呢喃著:「小姐……小姐……」
不會是府里某個被惡毒小姐整死的丫鬟吧?
回來討命了?
那她得站遠點,畢竟都是一個褚家,難免長得有所相似,可別認錯人了。
正當褚言準備往後挪動雙腿時,那人影又發出了一串低聲咒罵:
「他娘的死褚言,你跑哪兒去了?有本事你就死外面別回來,也讓我能侍奉其他的小姐,總比你這個廢物強!」
……思煙?
*
褚言這才連忙收住方才沒出息的模樣,邁著悠然的步伐,往前走去。
「……小姐?!」思煙驚得一叫,但很快又壓低了嗓音,厲聲質問道:「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能不能不要……」
「夠了,」見她情緒越來越激動,仍是一副不知尊卑的模樣,褚言不由打斷了她,冷言道:「我一天不想打你兩次。」
「……是。」思煙這才收住,雖然依舊是咬牙切齒,但好歹閉了嘴。
褚言抬眸看了她一眼,走之前明明還是梳好的髮髻,現在卻散亂不堪。
難怪遠遠的看著像鬼。
「你又被打了?」褚言問道。
「……」
見思煙雙目都要噴出火,褚言才收了幸災樂禍的表情,正色問道:「你這麼著急找我幹嘛?」
思煙雖氣急,但還是老老實實答道:「今日是你和劉二公子的訂婚宴,白日里你因為身子不適中途退場,可是按照規矩,最後的夜宴上,你是必須要再出場的,但是……所以,後來二夫人就親自來找你了。」
「那宴席結束了嗎?」
「賓客在半時辰前就走完了。」思煙答道,「劉家老爺非常生氣,認為褚家故意抬架子,所以最後不歡而散。老爺也大發雷霆,狠狠處罰了院里服侍你的人。」
這回換思煙幸災樂禍了,她眨了眨眼,說道:「然後,現在二夫人還在屋內等著你呢……誒,你幹什麼去?」
思煙一把拽住了掉頭就往後門走的褚言。
自己為什麼要回來?
霸道王爺愛上我,時凇昱,帶我回王府吧……
這特么怎麼整,宅斗就開始了?那個二夫人可是書里大名鼎鼎的狠角色。
把曾經的大夫人,也就是原著中褚言的母親,陷害致死,甚至褚言小時候的走丟,估計都和她脫不了干係。但褚老爺卻一直對她寵愛有加,甚至敬她三分。
雖然現在還沒被扶為正房夫人,但那二夫人原本還只是卑賤的下人出身,現今在府里的地位卻堪比一家之主,能夠一步步從一無所有、卑躬屈膝的角色,走到現在,可見這人手段有多毒辣。
放在區區丞相府里甚至都有些屈才。
但這位二夫人還有一個特點。
明明已經修鍊為黃金段位,卻似乎一直有強烈的好鬥欲,總是喜歡紆尊降貴,來跟她們這些青銅級別的小啰啰鬥智斗勇。
可能是比較享受單方面碾壓帶給她的成就感吧。
對了,方才思煙提到兩家不歡而散……那婚約是不是會取消??
那好像也不錯嘛。
其實不管取不取消,自己還是得去面對這場腥風血雨。
畢竟思煙這丫鬟此刻正死死地盯著她,眸光似利刃一般,緊緊地鎖住褚言的任何小動作,隨時都準備好一頭撲上來,然後生拉硬扯,死皮賴臉扯她回去。
往回走的一路上很安靜,甚至可以說是死寂,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沒有,只有她們二人走路時發出的「沙沙」聲。
像極了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等回到自己院里時,只見屋內燈火通明。
在燭光的照射下,門上倒映著三個大大的人影,居高臨下的壓迫氣息,彷彿裡面就是龍潭虎穴。
果然,當她剛一推開房門,劈頭蓋臉就是一聲怒喝:
「褚言,你去哪裡了?!」
腦門兒心隱隱一疼。
褚言掀眸看去,只見桌前正端坐著一位中年婦人。
女人儀態端莊,衣著華貴,妝容更是精緻,整個人看起來精神豐沛。尤是一雙眸子炯炯有神,此刻正發射著犀利尖銳的刀光,極為尖酸刻薄,突然就讓她想起了方才的梁沂承。
但其實他們也不一樣。
同樣是傲氣逼人,飛揚跋扈。
梁沂承就屬於那種傻白甜式的咄咄逼人。
但來者不一樣,一眼看去,就能感覺到是個棘手的麻煩。
果然是那窮兇惡極的二夫人,真是名不虛傳。
她的身後還立著兩個丫鬟,衣服顏色鮮亮,布料幾乎與褚言所穿的相匹敵。料子並非普通丫鬟婆子的衣服,沒有用麻,而是上好的布料,上面甚至還有繡花。
個個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褚言隨即展顏一笑。
「二夫人您來了啊。」她挑了挑眉,故作驚異地看一圈屋內眾人,一臉正經地開口:「我方才去出恭了啊……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