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055悲痛

第 55 章 055悲痛

翌日。

天色未亮時褚言就醒了。

室內光線昏暗,散著淡淡的檀香,與昨夜歡愛后殘存的旖旎氣息。

褚言整個人有些昏沉,她嘗試著動了動身子,全身就傳來一陣酸痛,尤其是大腿內側,疼得她倒抽一口氣。

這時候,一直攬著她的時凇昱也醒來了,他半眯著眼,重新將她抱入懷中,低頭將臉埋到褚言的頸窩,唇瓣輕輕在她鎖骨上蹭了下,嗓音低啞,「怎麼醒得這麼早……」

這是他們第一次坦誠相見,褚言本來還有些羞,結果又經了頸間吐氣這一遭,耳尖更紅了。

見她不語,時凇昱方又抬起了頭,睜開了惺忪的眼,撫了撫褚言的耳垂,輕聲問:「疼嗎?」

他們離得太近了,褚言不敢跟他對視,她垂眸回應:「你說呢。」

時凇昱心疼極了,他又將她摟緊幾分,然後在她額頭落下一吻,隨後就要起來。

「你幹什麼去?」褚言問。

「我去備點熱水,再去找點藥膏……」他邊說,邊坐起身開始穿衣衫。

褚言哭笑不得,將他拽住,「你去哪兒找藥膏,找什麼藥膏?」

時凇昱愣住,「我……」

「我沒事的,」褚言寬慰他,「就是身子有些酸痛。」

昨夜他們前戲很足,他進來后動作也很輕緩,所以疼痛感並不是很強烈。

時凇昱雖說還是不放心,但見她裸露香肩,一雙素手輕扯著自己,實在不忍,又回過身吻了吻她的唇。

二人又糾纏廝磨了許久,到天大亮時,才總算起了床。

褚言的院子偏,院里的丫鬟也少,所以很少會有人注意到她的行蹤,若是有事回不了府,通常只需知會思煙一聲,她就會料理好一切。

果然,待褚言回到院里時,其他丫鬟朝她恭敬行了一禮,「小姐好。」

隨後又問了句:「小姐今日晨跑結束得這麼快?」

「……」褚言一怔,她竟是忘了還有練武這一說。

但現在時辰已晚,況且自己渾身疼痛,哪裡還練得了,於是擺了擺手,「今天休息。」

從院里一直走到屋內都不見思煙身影,褚言又在屋內休憩了許久,也不見她出現。

褚言心裡突然升起一陣不祥的預感,這股陰鬱一直籠在她心頭,經久不散,愈發濃烈。

便忙起身去問院里其他丫鬟。

「思煙姐姐一早就出去了。奴婢還以為她跟小姐一起去晨跑了。」

話音剛落,就見院里另一個丫鬟從外面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喊道:「思煙,思煙姐姐被抬著回來了,出事了!」

褚言心頭咯噔一聲。

難道自己一直擔憂的事,真的發生了嗎?

她一直有注意到思煙的變化,情緒越來越平穩,總之和以前大不一樣。再加上身形越來越消瘦,一陣風都能將她颳走。

所以褚言一直擔憂她的身體,雖詢問過幾次,也都得到了回應。

如今想來,褚言不由有些懊惱,為何自己光是問,卻不請來醫師診斷一下!

思煙被抬回來時只剩了一口氣。

她模樣慘得可怕,昨天見時還沒這麼恐怖,今天忽然瘦的皮包骨頭,彷彿被人一夜間抽去了魂靈,只剩一具乾枯的皮囊。

褚言叫了醫師來治,就連妙手先生見此都是連連嘆息,擺手道:「氣數已盡,命該絕矣。救不了了!」

待所有人都離開后,思煙才緩慢地睜開混濁的眸子,她氣若遊絲勸道:「不,不必了。」

褚言整個人有些獃滯,她忙坐下身,問:「到底怎麼回事?」

思煙神色有些渙散,像是努力在集中精神,但微弱的聲音聽上去依舊斷斷續續,「我,吹夢居,找,施了,分魂之術。」

縱然如此,褚言還是清晰地聽到「分魂」二字。

她心裡登時掀起驚濤,脫口而出,「雲暮?」

思煙費力地點了點頭。

這下褚言算是明白了,原來思煙有情郎不假,她還捨命去救了他。

不光如此,她很可能還主動要求抽去了共生脈。

褚言心頭疑惑紛雜,但沒有時間由她多想。

「明明可以都活著,你這是何苦?」

何至於此!

不光分他一半壽命,還要將自己的生命也斷送!

思煙費勁地呼了口氣,「我是,一,下賤胚子,一不留神,就遭罰。

我能受的住,他不行。」

「我也,不想他受苦。」

共生相存,一方受傷,疼痛都會給另一人分一半。

思煙闔了闔眼皮,嘴角努力微微上揚。

「用我這,賤命,換他,此生安定……很值了……」

說完這句話,她便沒了動靜。

枯瘦的面頰帶著淺淡的笑意。

思煙死了。

昨日方才見到的,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逝在眼前。

褚言心裏面悶悶地堵著一口氣。

那塊鬱結一點點凝成了巨石,死死地壓在她的心口。

上一回體會到這種感受,還是七年前。

得知父母在車禍中雙雙身亡的消息時。

她沒有聲嘶力竭的大哭,只是眼淚止不住地下滑。

心裡似乎空了一片,虛無縹緲,但同時又壓抑得很,沉重得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大約過了幾天,當她切切實實感受到,他們真的不在了,真的消失了。

褚言才崩潰大哭起來。

在絕望的痛苦中,她只希望伴著淚水死去。

這回思煙的離世,褚言也是壓抑了許多天,在親手料理好她的後事以後,在某個夜晚獨酌之時,迷迷糊糊中喚了聲思煙卻無人應答。

這才恍然想起,人已經不在了。

悲傷仿若潮水鋪天蓋地而來。

雖然她們沒有多主僕情深,可彼此陪伴了這麼久,那種習慣性的依賴感亦不容小覷。

人所最感悲痛的,無非就是物是人非,或物在人已逝。怕的不是別離,怕的是曾經習以為常的一切,在一瞬間突然消失。

毫無間隙的,措手不及。

迷濛之中,還總以為又回到了過去,清醒后卻發現都是一場夢。

褚言心裡的難過連同七年前的悲痛一齊被扯了出來。

密不透風的悲傷壓得她快要窒息,惟有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才能換來短暫的喘氣。

在麻木自己的同時,她只求那痛苦少一點,再少一點。

一杯杯酒水下肚,本就不會酒的褚言早就沒了意識,但眼角卻依然氤濕,凝著淚水往下滑。

在模糊的視線中,她恍惚看見了一個人影。

那人向一點點她走近,不知說了什麼,然後拿掉了她手裡的酒,隨後將她擁入懷裡。

他懷抱溫暖,驅散了些褚言心頭的寒,繼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時凇昱聽到了思煙的消息,他也曾來找過褚言,但她一直都未流露過太多悲痛之情,看著就好像是,死了的,只是個無關緊要之人罷了。

但偏是這樣的沉默,才讓時凇昱更加擔心。

他明白什麼是痛苦,他明白默不作聲的沉默,釀的才是悲痛欲絕。

所以這些天他一直都默默守護著她,哪怕是到了晚上,也要待她睡了,才會從窗邊悄聲離去。

結果今夜,就見她終於綳不住了。

時凇昱是在痛苦中長大的。

從親眼看著保護自己的人,一個一個永遠離去,到得知自己的生母給他施下蠱毒,隨時要取他性命。他就已經崩塌了。

在每一個蠱毒發作的夜裡,伴著萬蟲啃食的疼痛,全都是他自己熬過來的。

在看不到盡頭的黑夜裡,□□的疼痛與心頭的悲切,拚命扭曲著他,裁割他的肢體,蠶食他的理智,用腥臭污髒的魂靈碎片,一點點釀出滔天的恨意。

而在這無盡的絕望里,沒有人來拉他一把。

所以他太明白了。

自我的救贖,總不抵他人所給予的光和熱。

他歷經過在悲痛里孤獨帶給人的絕望,所以不願褚言一個人來熬。

時凇昱抬手撫了撫她的額頭,替她理好散亂的髮絲,在眉心印下一吻。

呢喃著,沒關係的,都會過去的。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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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我和反派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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