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五章

禿頭小哥像是孩子即將出遠門的家長一樣，逮著坂口安吾一頓語重心長的叮囑。

等到他眼裡全是嫌棄，催促不下數十遍后，才離開了淺川家。！

沒錯，淺川家。

日本官方最後最初的決定，便是承認淺川真依這個身份有效且合法，落戶於橫濱，這間房子也記在了她的名下。

人走之前，還留下了不少生活的必需品，並且已經幫忙收拾完畢。

淺川真依打量一下整潔有序、乾淨簡單的室內，盤算著什麼時候去買些裝飾品好了。

現在雖然看起來不錯，但有點缺少人情味，總感覺冷冰冰的。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他們是時候找個地方解決早飯了。

讓她做飯是不可能的，也不想離家太遠，那麼虎杖家就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一般來說，日本人很怕給別人添麻煩，有什麼事都會選擇自己盡量解決。

但是，淺川真依就不一樣了，她現在處於一種很特殊的狀態。

體內的力量在潛移默化地改造她，這種改變十分自然，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

讓她在原本的性格和任性妄為之間反覆橫跳。

所以，她可以很果斷地做出去蹭飯的決定，並且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借用一下其他人的座右銘，那便是若合我意，一切皆好。

從被子里挖出不想起床的中原中也，經過坂口安吾不斷地暗示帶上一份禮物，在太宰治的催促下，淺川真依時隔一天，再一次按響對門的門鈴。

開門的速度很快，虎杖悠仁粉紅色的短刺毛最先出現在眼前，身上圍著小熊的圍裙，手裡的鍋鏟還沒放下。

他歪頭問道：「淺川阿姨，這麼早你們有什麼事嗎？」

「我們是來蹭飯的！」

這話說得過於理直氣壯，讓虎杖悠仁愣愣地望著她，一時之間找不到自己該說什麼。

坂口安吾在背後小聲提醒，「淺川阿姨，禮物……」

「哦，對了，我們還帶了禮物。」

淺川真依把手裡的東西塞到他的手中，一雙湛藍的眼眸眨呀眨，像是在拋媚眼，又像是在暗示什麼。

可惜年僅八歲的虎杖悠仁小朋友不懂得這些，耿直地問道。

「阿姨你的眼睛生病了嗎？」

「……沒，只是進沙子了。」

「啊，那就好。」

在淺川真依越發兇殘的目光下，虎杖悠仁汗毛豎立，求生欲瘋狂按著警鈴。

他撓撓頭，「嘛，來都來了，我正好做得有點多，都進來吧。」

得到許可之後，淺川真依立刻收起危險的眼神，樂乎乎地踏進虎杖家的大門。

不久后，餐桌上，兩個大人氣氛莫名詭異，小孩子們卻湊在一起談天說地，很開心的樣子。

「誒！這樣說來，你們明天都要轉學到雪之丘學園初等部嗎？」

虎杖悠仁興沖沖地揮了一下筷子，能夠聊天的友人誰都不嫌多。

而且，他現在在班上其實也只與鄰桌關係比較親近。

「太好了，我在3年1班，到時候如果能在一個班級就好了。」

坂口安吾暗戳戳懟了一句，「那就太難了，我是中等部的。」

虎杖悠仁完全不在意他，「沒關係，太宰和中也能和我一個班就行了。」

「說起來，學園是什麼？」

這個問題來自缺乏常識的中原中也。

「連這個都不知道，中也……你不會沒去過學校吧？」

虎杖悠仁不敢置信地問道。

太宰治輕輕啄了一口還帶著餘熱的味增湯，輕蔑一笑。仟韆仦哾

「呵，大齡巨嬰這種生物怎麼可能去過學校？他的腦容量只有跳蚤那麼小，一旦去學校，恐怕能在小學留級到老了吧。」

砰——！

一聲沉悶的響聲，驚得另外兩個人差點沒拿穩手裡的飯碗。

中原中也按著他的後腦勺，把頭砸在餐桌上，味增湯碗咕嚕嚕滾落在地，湯汁灑在桌子上沿著一條水痕往下滴。

也幸好沒有弄髒任何一個人的衣服。

中原中也咬牙切齒道：「我忍你很久了，你這個混蛋，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

虎杖悠仁一臉茫然，帶著在場眾人心中最後的良知，跳下椅子走過來，搖了搖不知生死的太宰治，「喂喂，太宰？你沒事吧！？不要死啊！」

中原中也無視他們，重複一遍自己的問題，「所以說，學校到底是什麼？」

「學校是指教育者有計劃、有組織地對受教育者進行系統的教育活動的組織機構。」

坂口安吾看似冷靜地推了推鼻樑上的圓眼鏡，但仔細看，不難看出他的手正微微顫抖著。

「總、總而言之，就是能夠學習各種知識的場所。」

「呵、呵呵。」

太宰治在他說完之後撐著桌邊，抬起頭，紅腫的額頭在白皙的肌膚上十分顯眼。

絲絲縷縷的疼意不斷地從額頭傳遞給大腦，生理性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太宰治最討厭的是疼痛，現在還要加上一個名為中原中也的怪物。

「中也果然是我最討厭的傢伙了。」

虎杖悠仁歡呼一聲「太好了！你沒有死！」作為背景音。

中原中也冷哼一聲，帶著輕微的鼻音，糯糯的更像是在撒嬌。

「哼！太宰治也是我最討厭的傢伙！沒有之一！」

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感情深了用腳踹。

沒有兄弟姐妹，也沒見過父母，只有一個爺爺。

還時不時用暴躁行為和話語，來向自己表達感情的虎杖悠仁，很顯然對他們兩的這句話有不同於別人的理解。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撐著臉一臉羨慕，悠悠地感嘆道：「你們兄弟兩的感情真好啊~」

「誰和他是兄弟！」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異口同聲道。

還說不是，這默契是一般人能有的？

儘管心裡這麼嘀咕著，虎杖悠仁卻很識相地沒有說出來。

在兩個人戰火即將重燃之際，他的求生欲替他做出轉換話題的行為。

「對了，中也沒有上過學，那你們既然是兄弟的話，太宰是不是也沒有去過學校？」

「我當然不可能去那種地方，在家裡有專業的家教老師替我上課。」

太宰治又炫耀一般瞥了一眼中原中也，補充一句。

「順便說一句，我已經學習到高中的課程，像初等部這樣的級別，簡直最簡單不過了。」

「而某些人就不一定了。」

聽懂他話里的意思，中原中也兩手握在一起，捏著手指關節，發出啪啪的脆響。

太宰治不怕死地繼續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我應該去高等部，而不是陪著某些人玩這種弱智的遊戲。」

鮮紅的十字路口在中原中也的額頭上蹦了個迪。

他忍無可忍準備收拾收拾太宰治，讓他知道為什麼花兒這樣紅。

卻驀然聽見一聲巨響，偏頭一看，原來是對面的坂口安吾把手中的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神情激動地起身，繞了半圈來到太宰治的面前，像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一般執起他的手。

「我懂！我懂！沒想到你的想法居然和我一樣！」

坂口安吾哽咽一聲，「我都已經把高中的知識都學完了，可是叔叔還是不讓我退學進入異能特務科工作，明明我的工作能力這麼強！是人都會誇一句，安吾一定是未來情報部的支柱之類的……」

他激動得唾沫星子橫飛，說得非常起勁，一張嘴叭叭個不停，像是要把積攢了多年的怨氣，在這裡一口氣全部發泄出來。

太宰治滿臉冷漠，試圖勸阻，「那個……這位……安吾，你冷靜一點好嗎？」

坂口安吾不聽，他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中原中也在一旁幸災樂禍，虎杖悠仁面對太宰治求助的眼神，攤手聳聳肩，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無奈之下，太宰治只好看向在場的眾人之中，最危險的那一位。

淺川真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啊啦，太宰能和安吾相處得這麼好，媽媽真的好欣慰、好感動啊。」

聽著她標準的捧讀，太宰治在心裡吶喊，你能再敷衍一點嗎！？

求助無門，他只好一臉哀怨地聽坂口安吾說到盡興為止，結束這一頓沒有吃飽、也不愉快的早飯。

之後的午飯、晚飯他們也都是去虎杖家蹭飯，但，這次淺川真依慷慨地表示，以後你們的菜錢我們淺川家承包了！

吃完飯休息一會，洗漱完畢，泡泡澡，吵吵鬧鬧的一天也就結束了。

明天是休息日過後的第一個工作日，也是孩子們第一次前往學校的日子。

第二天。

在春假剛結束差不多一個月的時候，雪之丘學園初等部3年1班迎來兩位轉學生。

課堂上，老師背對著大家在黑板上寫下兩個名字：中原中也、太宰治。

「這是從今天開始加入我們班級大家庭里的轉學生，大家要多多照顧他們喲~。」

「嗨——！」×n

穿著一身雪之丘學園春季制服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並肩站立在講台上，一起迎接眾人的視線。

中原中也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姿勢才好，索性背著手盯著地面，薄薄的紅一直灼燒到耳邊。

「大家好，我是中原中也，請多關照。」

太宰治就比較大方，但表情陰鬱，眼神充滿了嫌棄，「……太宰治。」

老師臉上親切的笑容頓了頓，似乎有點不敢相信，就這麼簡單？

「咳、那麼太宰同學坐在虎杖同學的後面。中原同學的話，就坐在日向同學的後面好了。」

這個班級里就只有最後一排靠窗的、相鄰的兩個位置是空置的，即使不用特別指明也能找到。

但是，為了不坐反，老師還是準備說一句。

「虎杖同學請舉一下手。」

虎杖悠仁幾乎是蹦起來，手打得筆直，舉得高高的，「這裡！太宰，中也！我在這裡！」

表現得過於誇張，像一個二傻子。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臉「他是誰，我不認識他」的表情，走到他身後的位置上坐下。

剛剛坐好，老師就宣布正式開始上課。

虎杖悠仁的鄰桌，和中原中也一樣挨著窗戶的日向翔陽，趁著老師擦黑板的時候轉過頭來，悄悄地說道：「你好，我的名字是日向翔陽。」

「你好……」

回答剛起了個頭，就被老師一個粉筆頭打斷，「日向翔陽！說了多少次了，上課的時候不準到處找人聊天！」

「是！對不起！」

日向翔陽火速轉身，站起來鞠躬，動作流暢熟練，一看就是認真道歉，死不悔改的一個慣犯。

但至少這一堂課要暫時乖一點了。

於是，沒有人打擾，淺川家孩子們的第一次上課就這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