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巴掌
黑暗的小巷裡，小小的罪惡正在滋生。
淺藍色頭髮的小男孩被差不多大的孩子們圍堵在牆腳縮成一團，護著頭的手被石子和樹枝划傷。
「喂，這傢伙真的不還手哎。」
「他除了那個邪惡的魔法什麼都不會，正好拿來讓我們發泄發泄。」
「這也太方便了吧？哈哈哈哈哈！」
男孩閉著眼睛，麻木地承受著他們的辱罵和拳打腳踢，默默地想著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再晚廚房裡剩的湯都要涼了。
「這傢伙還真是耐打，這麼半天都不見他吭一聲。」
「喂，把頭抬起來。」
他充耳不聞，一動不動。
「我讓你抬頭！」
男孩的半長不短的頭髮被抓住，硬是被扯著頭髮拎了起來。臉被掌摑，失去了保護的腹部也遭受了攻擊。
為什麼？他究竟做錯了什麼？就因為他的那個魔法嗎？男孩絕望地想。
對不起，父親，母親，他真的受不了了，反正以後還會拖累你們，乾脆就在這裡……
一股霸道的魔力突然在小巷中炸開，一群半大小子根本吃不消，直接腿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布菈克和尤利烏斯剛落地，就見到一群衣著光鮮亮麗的小混蛋在圍攻一個人，招招都沖著要害去，絲毫不知道什麼叫做手下留情。
她立刻外放了部分魔力簡單粗暴地制住了他們。被群毆的男孩也倒在了地上，身體無力地抽搐著。
布菈克趕緊喚出史萊姆將他全身都包裹住，這才有時間去看那幫小混蛋。
尤利烏斯正在問話：「為什麼要打他？」
小混蛋們不是傻子，知道打不過這兩個大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就老實交代了。
「是他先找茬！」
「只是個小小的邊緣貴族，竟然敢窺探我們這些大家族的秘密，我們當然要給他點教訓了！」
說話的人看了眼尤利烏斯試圖引起他的共鳴：「你也是大貴族吧？那你也應該能理解的啊！區區邊緣貴族……」
他的聲音突然沒了。
其他人看過來，就見他的臉憋得通紅，身體不停地掙扎，雙手不斷地撓著自己的脖子周圍，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掐住了一樣。
布菈克在尤利烏斯的身後舉著手，隔空將他提了起來。
眼看著他的臉變紫，嘴邊開始冒白沫，尤利烏斯才制止了布菈克：「差不多了，要是死了就不好了。」
布菈克不理會：「沒問題，全殺了就沒人知道了。」
尤利烏斯沉吟道：「唔，倒也沒錯。」
其他孩子目露驚恐，有幾個甚至尿了褲子，傳出一陣陣的騷味兒。
布菈克嫌棄地往後退了兩步，鬆了手，那人就從半空中直接摔在了地上。落地姿勢不太巧，小巷裡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骨折聲。
小混蛋們也顧不上他們的老大了，手腳並用地往後爬。
這兩個人是認真的！現在不跑的話會死的！
然而他們剛一扭頭，就見到尤利烏斯瞬間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笑眯眯地說：「放心吧，我不會讓小姐姐殺了你們的。不過，能請你們好好解釋一下事情的經過嗎？」
隨後，從他們顫顫巍巍、斷斷續續還帶著哭腔的敘述中，兩人終於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被他們欺凌的孩子叫做馬爾克斯·法蘭索沃，家裡是個很小的貴族，地位和最富有的平民差不多，這種貴族又被叫做「邊緣貴族」。
這種邊緣貴族為其他貴族所嫌棄排斥，所以一般都和平民比較親，也不會和貴族有什麼利益摩擦。但是馬爾克斯是個例外，因為他的魔法很特殊——可以讀取他人的記憶。
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壞就壞在馬爾克斯的魔力很高，甚至比一些大貴族都要高，而他無法完全控制住這股魔力。這就導致當魔力外泄時，他就算再不願意也會讀取到周圍某個人的記憶。因此他特別不喜歡出門，一直把自己關在家裡，偶爾出門也會很快就回去。
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他被迫看到了某個大貴族之子的記憶，就是剛剛差點被布菈克掐死的那個。不僅如此，還被他給發現了。
大貴族的兒子不聽他的解釋，說他是意圖打探家族機密，叫了這些兄弟過來狠揍他。
馬爾克斯氣不過，當場爆出了在他記憶里看到的糗事，還威脅他說再打就把這些都說出去。
之後的發展可想而知。如果是一般的孩子肯定就被嚇退了，然而這群人都會大貴族家的孩子，打個人算什麼？就算是殺了人也能全身而退。你還敢威脅我？找死。
馬爾克斯的威脅沒有起到任何震懾作用，反而換來了更加殘酷的長期欺凌：言語侮辱、恐嚇威脅、人-肉沙包……這群小畜生根本沒把他當人看！
布菈克聽完忍無可忍，上去就是踹，一人賞了十幾腳，讓他們躺在地上連嗷嗷叫的力氣都沒有。
要不是尤利烏斯拉著她她非得給這些小畜生整成半身不遂不可！狗日的東西，什麼玩意兒！
布菈克帶著還在昏迷的馬爾克斯就要走，看那樣子是不打算管這幾個小畜生了。尤利烏斯也沒那個聖父的心，直接聯絡了騎士團來接人。
他在他們面前蹲下，笑得很是和善：「一會兒騎士們來了你們就說是被盜賊打劫了，知道嗎？」
「如果多說一個字，不用小姐姐動手，我會親手了結你們的，明白了嗎？」
倒在地上的小畜生們忍著劇痛瘋狂點頭，生怕動作小了他看不見。
「這就對了。」
尤利烏斯站起身，小畜生們齊齊鬆了一口氣，卻又見他轉了回來！
不會是突然反悔又要殺他們了吧？！
然而是他們想多了。尤利烏斯揮揮手指，把他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搜了出來帶走。
「既然是遇到了盜賊，那身上怎麼會還剩下這些呢？差點就失誤了呢。」尤利烏斯慢條斯理地收起了這些財物笑道，「這些，我就帶走了，你們有異議嗎？」
又是一陣猛甩頭：不敢有不敢有！您可快走吧！騎士們要來了！！！
布菈克在街角處等著，尤利烏斯出來后丟來一個牛皮袋：「給村裡的孩子們建所學校吧。」
布菈克掂了掂重量：「估計還能再招聘幾個賞金獵人來當老師。」
史萊姆包裹著馬爾克斯在這王城裡太顯眼，布菈克直接開了門回了尤利烏斯家。
費諾南果然不愧是頂級執事，見到他們帶了個傷患回來絲毫不驚慌，迅速收拾了一間客房安置他，並且詢問尤利烏斯：「少爺，需要我來善後嗎？」
「沒事的費諾南，不用擔心。只要安排人照顧好他就可以了。」
話雖如此，有布菈克的史萊姆在，回復魔導士沒有絲毫用武之地，費諾南也只是安排了兩位女傭看顧著馬爾克斯罷了。
賽茜莉雅好奇地過來看了一眼，很是心疼：「不過是個孩子，看樣子連魔導書都沒有，怎麼會被傷成這樣？」
布菈克和尤利烏斯對視一眼，你一言我一語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講了一遍，聽得賽茜莉雅直冒火：「豬狗不如的東西！活著都是浪費空氣，你們還留著他們幹嘛？殺了他們又如何，我看誰敢找上我諾瓦克羅諾家！」
聽得布菈克很是舒適，順便小小地吃驚一下，捅了捅尤利烏斯：「賽茜是這種性格的嗎？」
尤利烏斯解釋：「賽茜那邊的家族嗯……正義感都比較強，也是貴族中的異類吧。不過代代都有出色的魔導士，所以沒人敢惹。」
賽茜莉雅是哪個家族的小女兒，也是那一代唯一的女兒，自然是寵得不行。雖然因此養得嬌滴滴的，但是從小在家族中耳濡目染，所以家族特質還是刻在了骨子裡。
第二天一早，眾人在吃早餐的時候，負責看顧馬爾克斯的一個女僕來報：那位少年醒了。
賽茜莉雅雖然很想去看看這個小可憐，但是怕生人太多嚇到他，最終只有布菈克和尤利烏斯進了房間。
馬爾克斯剛醒來，眼裡還殘留著些許茫然。見到布菈克和尤利烏斯，他下意識地捏緊了被子。
布菈克和尤利烏斯停住步子，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站定。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被史萊姆爆過了一個晚上，心臟穿了個孔都能補回來了，布菈克只是禮貌性地問了一句，想要打開話題。
誰知小孩兒提著頭，捏著被角的手用力到發白：「哪裡都不好……」
布菈克：「……」
布菈克：「你說什麼？」
「我說哪裡都不好！！！」
小孩兒突然大吼起來，赤紅著雙眼狠狠地瞪著她和尤利烏斯：「為什麼要救我？」
「我好不容易就可以解脫了……！」
「喂。」
「你們為什麼要救我？！」
「你先冷靜一……」
「我又沒求你們為什麼要多管閑事？！」
啪——！
馬爾克斯被一個巴掌甩得側過了臉，愣怔地捂住臉頰看向剛放下手的女人。
布菈克冷眼看著他：「對救命恩就這態度，難道你連教養都被被群小畜生揍沒了嗎？」
「冷靜下來再給我好好說話，馬爾克斯·法蘭索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