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清晨，宋眠頂著一雙熊貓眼走出房間。
董姨嚇了一大跳：「小少爺昨天沒休息好嗎？今天要不要請假休息一下，就別去學校了。」
「沒事。」宋眠搖搖頭，打個哈欠坐在桌前吃早餐。
沒吃幾口他就吃不下去了。
「少爺早。少爺昨天也沒睡好嗎？」陸遇黑眼圈雖然沒多明顯，但是神色很不好，董姨剛擔憂完宋眠，一扭頭看到陸遇瞬間又擔心了起來。
陸遇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坐在宋眠對面吃飯，忽然發現宋眠一直在低頭吃東西，理也不理他。
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之前會笑著和他說一聲「早」。
陸遇輕聲道：「早。昨天沒睡好嗎？」
「嗯。」宋眠應了聲，依舊沒抬頭。
陸遇想到昨晚的話，薄唇微抿。
是他說的話讓宋眠不喜了嗎？所以開始和他拉遠距離了。
果然還是太著急了。
去學校的路上兩人一句話也沒說，氣氛詭異的讓司機也不敢開口說話。
「宋眠。」快進學校時，陸遇叫住他，「怎麼了？」
「沒事。」宋眠沒回頭，留下兩個字后快速走進學校。
那步伐快的像逃一般，讓陸遇不禁追上他，握住他的手腕。
宋眠下意識掙扎。
他的動作驚醒了陸遇。
手迅速放開，對上宋眠略微驚慌的樣子，陸遇嗓子發緊：「抱歉。」
「不用道歉。」宋眠沖他笑了笑，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樣：「我什麼事都沒有，你不用擔心。」
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這句話陸遇沒有問出來，他只是垂眸目光平靜地看了宋眠許久。
站在他面前的少年目光躲閃，不敢與他對視，到最後轉身，磕磕巴巴道：「我，回，回教室了。」
宋眠的耳朵染上了層緋紅，這層紅蔓延至臉頰，最終被發覺，他抬手捂住臉頰，想要遮住那不正常的紅。
陸遇低笑出聲，心底的陰翳一掃而空，和宋眠一起走進教室。
「學校舉辦運動會，參加的趕緊來找我報名了啊。」教室里，蕭曉現在講台上，一手拿著一張報名單，一手拿著喇叭大喊，生怕教室里的人裝作聽不見。
同學們哀嚎起來：「不參加行不行啊？」
「老趙說了，每個人都參加一個項目。拿不到名次就算了，重要的是每個人都要有運動精神！多運動，身體才能好！」蕭曉嚴肅地說完，看到宋眠，立刻笑了：「宋眠你要報名嗎？」
「給我來個八百米。」姜一磊擼起袖子，舉手道：「我給你們什麼叫做風一般的男子。」
蕭曉寫上他的名字：「記住你自己說的話，可別到時候還沒起跑就打退堂鼓了。」
「我報一千五百米。」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蕭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問聲音的主人：「你確定一千五百米嗎？」
宋眠看起來瘦瘦的，完全不像能跑一千五百米的樣子，蕭曉原本還想建議他來個二百米，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一千五百米。
「確定。」宋眠彎眸笑了笑：「我可以跑。」
他之前在現實天天都運動，來了這邊雖然很少運動，但原來的宋眠身體很好，閑暇時刻也會在家裡鍛煉鍛煉，所以跑起來並不困難。
蕭曉給報了名，目光落在陸遇身上一瞬間又轉走，自動認為他肯定不想報名，剛想詢問別人，陸遇就淡聲道：「我也報一千五。」
蕭曉高興地笑了：「老趙之前還擔心我們班沒人報一千五百米來著，現在完全不用擔心了。」
有了陸遇和宋眠的參加，又有幾個人報了名。
中午吃飯的時候，宋眠已經說服自己。
陸遇在透過他看誰並不重要，畢竟他和陸遇也沒啥關係，不用在乎這個，更沒必要去生莫名其妙的悶氣。
＊
星期五下午不用上晚自習，放學后張志乘回了自己家，推開門看到親戚的孩子在沙發上跳來跳去，他皺起眉頭，眼底閃過一抹煩躁。
「回來了？」張母沖他笑了笑，「快回房間寫作業去吧。」
張志乘壓制住怒火「嗯」了一聲，往房間走去。
他剛推開門，就發現自己房間一片狼藉，親戚的另外一個小孩踩著他的衣服，手上亂扯著他東西，正在沖他笑。
張志乘整個人都炸了，瞬間把小孩扯起來，推出門外，咬牙切齒道：「別隨便進我房間翻我東西。誰讓他進來的？經過我允許了嗎？」
「我讓的，我讓的，孩子非要進去，我一想你裡面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就讓他進去了。」聽見他生氣了，張母連忙站起身解釋。
張志乘冷著臉，不想和張母再說什麼，轉身「砰」的一聲，狠狠地將門關上。
他慢慢把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整理好，忽然發現地上放著一個禮物盒，裡面已經空了，放在其中的禮物更是不知道去哪裡了。
張志乘一怔，反應過來后衝出房門，抓著那個還在興奮跳舞的小孩扯到禮物盒前，眼睛赤紅的嚇人：「東西呢？裡面的東西呢？」
他氣的直接大吼出聲，驚的張母和親戚立刻跑過來了，生怕他打孩子。
「哎喲，就是來你房間玩一玩，怎麼生這麼大的氣？」
「不得了不得了，你這孩子，眼裡一點長輩都沒。還和小孩子大吼大叫，會嚇到小孩子的。」
親戚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話。
張志乘權當親戚在放屁，裝作聽不見，繼續瞪著小孩子。
「在這裡。」小孩子並沒有被張志乘的目光嚇到，他把口袋裡的東西拿出來，遞給張志乘，笑的格外開心：「糖在這裡，糖下面還藏了東西，我發現的，哥哥誇我！」
張志乘心想我誇你個屁，我沒把你吊起來打一頓就好了。他沒好氣奪過那顆很大的糖，收拾好重新放進禮物盒裡。
這是苗綿綿去世前送給他最後的禮物，雖然只是一顆糖，但他很喜歡。
幸好這個小孩沒把糖吃了，不然……
餘光忽然撇見小孩子手上拿著的表，張志乘身體一僵，立刻把表搶過來塞進口袋裡，壓低了聲音問：「表你在哪裡拿的？」
「糖下面找出來的。」小孩噘噘嘴：「我剛剛都告訴哥哥了，哥哥你不理我。」
「出去，不許隨便動我東西。媽，以後也別讓人隨便進我房間。」
張志乘把人都推出去，關上門坐在桌前，胸口不斷起伏。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逐漸冷靜下來，把口袋裡的表拿出來，仔細看了許久。
腦海里不禁浮現出苗綿綿的笑臉，張志乘笑了一聲，笑聲里夾雜著無奈與苦澀：「綿綿……」
手指死死地抓著錶帶，張志乘深吸一口氣，原本想放回禮物盒裡，想了想又把表塞進柜子深處，然後獃獃地看著苗綿綿和他的合照不動了。
最終，像是崩潰了一般，張志乘撫摸著照片上笑容燦爛的女孩呢喃出聲：「對不起……，對不起綿綿，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房間里漸漸安靜下來，片刻后張志乘打開門，滿臉冷漠：「媽，我想轉學。」
「怎麼想轉學了？」張母不解。
這學校張志乘闖了那麼多禍事也死活不肯離開，如今竟然主動說要轉學了。
「想換個學校了，這個學校讀的不舒服。」張志乘摘下眼鏡。
「那行，媽給你聯繫其他學校，明天就去找你老師辦手續。不過媽再多問你一句啊，想轉學是在學校里又欺負人了？」
「沒有。」張志乘說：「你儘快給我找學校吧。」
＊
張志乘要轉學的事在學校里引起了軒然大波，整個學校都在討論他轉學的原因。
有同學猜測他是因為苗綿綿的原因轉學，看他眼神越發奇怪。
張志乘任由他們說，裝作聽不見，這是他在學校最後一天，他心情是從未有過的好，不想和他們計較。
「成哥，你走了我咋辦？」二蛋傳來紙條。
「跟你說了幾千遍了，是乘不是成。」張志乘無語回復。
「成哥寫著簡單，乘太難了。」那個「乘」字，張志乘認了半天才認出來，氣的把紙揉成一團砸到二蛋腦門上：「轉學了你也可以來找我玩，離這裡不遠。」
「成哥你為什麼轉學？因為苗綿綿的原因嗎？她的死又跟你沒關係，還是你被別人說煩了。」二蛋偷偷地和人換了位置，坐在張志乘身後難過道。
張志乘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看著窗外。
宋眠是從別人口中知道這個消息的，給張志乘發了消息：「你要轉學？我能問下原因嗎？」
張志乘：「在這裡會想起她，我想離開。」
宋眠：「你不找兇手了嗎？」
張志乘：「這不是我的事，而且……已經不重要了。」
宋眠皺起眉頭，總覺得張志乘最後那句話奇奇怪怪的。
不是很重要了？什麼不是很重要了？
兇手是誰不重要了，找不找得到兇手也不重要了？
「轉去哪裡？」宋眠問。
「離這不遠。」
宋眠原本想收起手機，發現張志乘又給他發了消息：「宋眠，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你中午放學來找我吧。」
「什麼事現在不能說嗎。」
「我想親自跟你說，放學后你一個人來後花園等我。」
宋眠看著「後花園」三個字久久沒有回神
後花園——苗綿綿死亡的地方，張志乘為什麼要特意約他在那裡見面？
張志乘：「你要是不想來的話也行。」
宋眠：「好，中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