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你與他們(三)
到達村子后,那一隊完成任務的人之間氛圍並不好。
即使備受牽挂已經死去的我愛羅被千手婆婆以命換命救回來的事實對他們來講也是喜憂參半。
更別說……
背著卡卡西以滑稽姿態跑步的凱掃了一眼隊尾愈加沉默的日向寧次,卻被卡卡西主動搭上了肩頭,不是疲憊的想要休息,而是沉默的嘆一口氣。
日向花火會死掉?
別開玩笑了!
卡卡西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摸了摸額頭。
能在那麼小年紀給自己恐怖感覺的怪物怎麼可能會死。
還是被……日向寧次所傷?
今天是愚人節嗎?
他壓下心底的疑慮,第二反應是掃向自己的弟子們,與其現在懷疑真相,還不如多關注一下這些年輕下忍的情緒,尤其是……
卡卡西默默的將目光放在了一直走在前邊,一言不發的金髮少年身上。
果然如他所料,一路上就算是最為聒噪的鳴人也反常的沉默起來,在最初一刻露出茫然無措的表情之後,回村子的這幾天,他一直緊皺眉頭,他從村外修行歸來,聽到的第一個消息是在他修行不久日向花火屠戮宗家叛逃出村,接到的第一個任務是營救被曉重傷擄走的砂爆我愛羅,而現在,追回我愛羅之後,日向寧次又說疑似日向花火的不明人物死在了自己手中。
……開什麼玩笑。
一直持續到火影辦公室交接任務報告,鳴人都是皺著眉一臉沉鬱的模樣。
……就像是當年宇智波佐助叛逃一樣……
綱手雙手交叉抵在頜下,冷靜的瞥了他一眼。
不……是比當時更加嚴重的情緒,鳴人他……
「綱手婆婆……」鳴人抬起了頭,他努力壓抑著眸子里情感,因為抿起嘴唇而過度繃緊的下頜流露出一股倔強的味道,他緊緊盯著綱手的眼睛,一臉決然的說到,「不管多少次,……我都不會相信……」
「花火那傢伙會叛逃出村……一定……一定是有什麼原因,那傢伙……那傢伙從小就非常任性,僅僅會為了一塊糖一塊餅乾就會哭鬧著要跟人打架,但是,我能感覺的到……」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也要承擔那種視線,但是我能感覺的到……」鳴人握在腿兩邊的拳頭微微顫抖著,他一字一頓,努力壓抑著怒氣,「那個任性的孩子一直都喜歡這大家,她很厲害,性格也是,不會像……不會像佐助那樣,一定是因為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她才會離開村子。」
「這次也是一樣,說什麼花火被寧次殺掉之類的話,」鳴人藍色的眸子里有那麼一瞬間變成了紅色的豎瞳,九尾的查克拉引來了暗處的暗部的警惕,他們相依從暗處躍出來圍住了少年,鳴人沒有理會他們,只是雙手撐在桌子上,低聲吼道,「我·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鳴人……」小櫻看著他的樣子,不由喃喃出聲。
「鳴人,冷靜一點。」卡卡西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掃視了周圍的暗部一圈,低聲提醒道。
「啊。我知道了啊。我現在,可是非常的冷靜啊。」鳴人垂下頭,聲音像是在嗓子里一句句壓出來的,「冷靜到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問問她到底為什麼離開啊。」
「……唉。」
一直沒有講話,冷靜看著鳴人發飆的綱手突然嘆了口氣,移了移視線望向了門口的人,「他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日向日足面色冷硬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是臉上憂慮不減,即使是再見到鳴人也顧不上臉紅的日向雛田。
「……老夫明白了。」
遲疑片刻,日向日足收斂了面上的表情,只是垂眸朝著綱手行了一禮,然後對著鳴人講到,「要是真抱著那種想法的話,就請跟我來吧。」
「……」鳴人抿了抿唇,抬腳跟著走了過去,小櫻抬頭剛想開口,卻被卡卡西拉了一下,女孩對上長者的視線,在對方搖頭示意下,頓了頓還是閉上了嘴。
鳴人跟雛田擦肩而過,女孩猶豫了一下,突然伸手拉住了鳴人的衣袖,她垂著頭,吞吞吐吐,半帶著羞澀半帶著祈求,聲音幾不可聞。
但鳴人聽清了。
「請……請救救花火……她……她……」
鳴人「刷—」的一下將對方的手腕握在手中,緊緊握著,加強了語氣:
「說什麼蠢話,花火那傢伙可不會等著別人去救,等著瞧吧,雛田,我會跟她問個清楚的……那個混蛋……」
鳴人對著對方扯開一個笑容,在轉身的瞬間又沉了臉色,他步步跟在日向日足身後,根本沒空顧慮身後女孩一瞬間改變的小情緒。
鳴……鳴人君……
雛田獃獃的看著他跟父親離去的背景,眼淚翻上來的下一刻,雙肩就被小櫻摟住了,透過淚水看到的是女孩燦爛的笑容,她安撫道:「雖然那個傢伙以前不怎麼靠譜,現在可是格外的可靠哦。」
「小櫻……」
「所以……放心吧雛田,不僅是花火……都會回來的……」末了那句話也不知道是講給誰聽,小櫻望著兩人消失不見,鼻頭卻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一酸。
啊啊……總是這樣啊……
鳴人那個混球……總是自顧自的說些漂亮話……
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你能感受的吧。」日向日足突然開口。
「……」
不待鳴人回答,他便自顧自的開始講話,「能感受到周圍人面對你們的目光……」
「……」鳴人身體一僵,手攥緊了。
「不過花火比你幸運,即使面對著同樣的遭遇,她也有家族提供庇護,你能明白的吧?漩渦鳴人,」日向日足瞥了一眼他,繼續講道,「僅僅是掛上日向這個姓氏,花火那傢伙就不可能跟你一樣……任性妄為……畢竟,她可是從小被當成家主培養,一直朝著命運前行之人,即使是對於你能改變日向寧次的想法心懷感激,我也不能承認,花火結識你這種朋友是正確的行為……其實一開始我是不贊同的,從花火經常溜出家門開始,若不是長老的建議,我一開始的設想是將她關在宅邸深處……」
聽到這裡,漩渦鳴人已經忍到極限了,連帶著牙齒都咬的咯咯作響,他雙手緊握,停下了腳步,盯著日向日足低聲吼道,「喂,老頭子,一直命運命運的煩死了啊,我沒工夫聽你講這些亂七八糟的,我想問的是,花火那個傢伙,到底為什麼離開村子啊喂。」
「……」日向日足沉默了一下,沒有把話講完,他手臂微微顫抖著攏了攏衣袖,扭頭朝著日向宅邸深處走去,「請跟來吧,你會知道的。」
「……啊……可惡……」漩渦鳴人頓了頓,再次強壓下怒火跟了過去。
一開始的府邸是古樸而肅靜的,但隨著一直深入,那建築的線條逐漸變得冷硬了起來,不知道拐過多少複雜交錯的路,面前的終究不再是木質的古寨,反而像是鑲嵌了金屬的灰色石牆,從地板一直鋪到天花板,石材與木質交界處像是一道界限分明的溝壑,踏進去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地方。
陰冷潮濕。
明明午間的太陽正盛,漩渦鳴人卻莫名打了個寒顫,他覺察到了周圍隱匿在暗處的視線,若不是一族之長帶他進來……
他停下了腳,看著前面的日向日足,原本一向面容冷硬,性格剛直的人現在居然微微駝了背,手連帶著的衣袖都微微顫抖了起來,他覺察到少年的停頓,於是轉過頭來,逆光的陰影只照亮他的一半臉,所以一隻眼睛明亮,一隻眼睛昏暗,但都是帶著些疲憊的冷峻神色。
「前面就是了……」他講。
鳴人僅僅是遲疑了一下,便跟了過去,於是再次拐過一個轉角,他便望見了那條通往底下的道路。
就像是大蛇丸的洞窟,也像是坐落在死亡森林裡的死囚監獄,地面在隱蔽的入口猛然跌落下去,即使是鑲著石板的白色也抵擋不住陰暗的氣味。
黃紅色的火把染了起來,鳴人跟著日向日足走了進去。
也許是環境所迫,連帶著日向日足的聲音都帶著几絲潮氣,「在中忍考試花火顯露出那種能力之後,她就被人盯上了……啊……誰知道呢,也許是更早的時候,不管是村子里,還是村子外面,我知道的,那種火焰,是外放的查克拉,明明是不應該出現的力量,在那年卻降臨了,真是可怕啊,腐蝕著母親身體生出的孩童,還未睜眼就將兩個醫生燃燒殆盡,我應該在火焰熄滅的一瞬間殺死她的……」
「但是……但是我伸手抱住了她,你能想象到嗎,那麼小的一個肉團,卻用掌心捏住了我的手指,發出哼唧哼唧可愛的笑聲,真是可怕,你知道我當時的情緒嗎,鳴人君。」
日向日足忽然親密的叫了他的名字,但鳴人早已經愣住了。
「當時我就在想,日向一家未來的家主誕生了,啊,是多麼強大的人啊,會帶領日向一族,他不僅是日向一族從所未有的強者,甚至會成為木葉獨一無二的強者,想想吧,帶著能焚燒一切火焰誕生的孩童,你能見過幾個呢,說不定也會成為未來的火……啊,抱歉,果然是很可怕的想法吧,現在想想真是奇怪啊,但那的確是當時出現在我心底的想法,甚至下一個念頭就是——只要能控制住著這讓人發瘋的火焰。」
日向日足推開了那扇門,是走廊最深處,即使擺滿燈光也止不住那瑟瑟潮氣的房間。
漩渦鳴人打了一個寒顫,他臉上的鬍鬚不受控制的抖動了起來,尖銳的指甲已經暗暗伸出來了,他盯著房間里即使塵土疊落也掩飾不住的場景,盯著那還未收拾乾淨的醫用耗材,盯著那罐子里的標本,盯著那落在角落,已經長出了黴菌的破舊玩偶,最後目光落在了那長長的,足以扎進胸腔取走骨髓的針頭上。
他聲音一瞬間變得不像自己了,「所以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鳴人君。」日向日足也盯著那裡,輕輕說道,「這裡是花火幼時生活的地方。」
「……」
「……僅僅是為了獲取力量的秘密……」
「……」
「即……」
日向日足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前一句尾音剛落,鳴人的眼睛已經徹底變成了獸瞳,他搞不清是自己的情感還是體內的九喇嘛的怒吼,一瞬間出現的四條尾巴徹底將周圍炸的粉碎,帶著不詳的查克拉的利爪,即使對方也瞬間用了回天阻擋也被狠狠擊飛出已經坍塌成廢墟的地下室。
緊隨上來的是第五條尾巴蠢蠢欲動的的漩渦鳴人。
那一向只是雜亂嘶吼的聲音居然有那麼一瞬間利用查克拉的摩擦發出可怕的怒吼,由查克拉組成的,瑟瑟燃燒的狐狸用黑底黃焰的眸子盯著他:
【雜碎們,居然敢……】
遠處有信號彈在投放,但即使不那麼做,所有人也會知道那肆意蔓延上天空的紅色火焰意味著多麼恐怖的事,僅僅不到幾分鐘,街上開始傳來慌亂的喊叫,忍者們紛紛朝著這裡趕來,朝著這木葉最古老的的名門之一,日向宅邸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