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0 章 200
閆廷利猛然睜開眼。
他盯著天花板,昏迷前的記憶逐漸回攏,當記起瞿老的臉時,他瞳孔驟縮,猛然從病床上坐起來。
下一秒,鑽心的疼痛溢滿四肢百骸。
閆廷利倒吸一口冷氣,就這麼起身的功夫,他額頭浮出了一層冷汗。
「你是嫌自己傷的還不夠重嗎?」聞卿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她拿起保溫杯,倒了一杯熱水,隨後冷淡道,「閆大哥,這麼多年,我把你當兄長,全心全意地信賴,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會懷疑我。」
她心急火燎地趕回來,聽到這個消息,整個心瞬間涼了,「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閆廷利面紅耳赤。
是臊的。
最重要的是,誠如瞿老所說,是他自己親手把機會送人的。
「聞卿,那六花陣……」
縱然已經猜到了結果,但閆廷利心裡依舊抱著一絲希望,他眼裡帶著希冀,「到底怎麼樣了?」
聞卿的聲音著實冷淡,不僅如此,說出來的話句句扎人心,「大陣已成,固若磐石,回天乏力。」停頓片刻后,她繼續道,「你們七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以你最為嚴重。好在你們起初聯手布置的防禦罩替你們抵擋了大陣的反噬,否則各個都有去無回。」
瞿老估摸著想一網打盡,沒想到他們還有這樣的生機。
閆廷利一顆心沉入谷底。
他無力地躺回病床上,滿臉沉重。
聞卿眼瞼低垂,「倘若你能夠多信任我一些,提前與我商討,現如今的結果就不至於那麼被動。」
閆廷利啞口無言。
可如果同樣的情景再現,時間匆忙,他可能依舊會選擇寧可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對不起。」
聞卿瞧著閆廷利虛弱憔悴的模樣,心腸軟了一下,也不忍心繼續詰問下去,「如今情勢嚴峻的很,你還是儘快恢復,大家聚在一起商討一下,究竟該如何解決。」
六花陣大成,已然不可逆,他們得早日想出解決的法子。
閆廷利眼神黯然,瞿老傾畢生之力,又培育基地,又設立陣法,要是能輕而易舉想出解決的措施,那他們也沒必要這麼慎重對待了。
他抿了抿唇,「瞿老他……」
聞卿知道他想問什麼,「老馮醒來后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詳細告訴我們了,瞿老的住宅如今也已經被查封,估摸著今天應該能查出一些線索,至於那杜懷軍。」她的臉上露出冷笑,連帶著空氣的溫度都低了些,「不管是什麼初衷,和瞿老攪和在一起,他就不配呆在那個位置。」
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後果。
閆廷利才後知後覺,他們七人相互相通,他和瞿老的對話,其他人也應該都知道才對。
見自己想說的一切大家都已經知曉,他稍微安心,同時乏力的感覺蔓延全身,「有你們,我放心。」
說完,他就疲累地閉上了眼睛。
聞卿瞧了一眼閆廷利,緩緩走出病房。
這一場元氣大傷,能主持局面的人所剩無幾,在他們徹底痊癒前,她需要好好撐住。
*
電視台。
訓練間隙,浦芷等人正熱鬧地討論著國際賽。
「聽連哥說,這一次對手來勢洶洶,也不知道會安排怎樣出戰的順序?」
房菱滿臉躍躍欲試,「希望他們的實力和傳聞中的別差太多。」
浦芷唏噓道,「最難的對手,肯定要留給舒昕。」
她這話說的相當心悅誠服,撇開舒昕在節目上的表現,私下裡的集訓,回回都能讓人目瞪口呆。
舒昕扶額,「現在我終於明白,傷仲永是怎麼來的。」
話音剛落,大家都低低地笑出了聲。
就在此時,季欽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他發出了詫異聲,「我的天,杜懷軍貪污落馬?這新聞也忒勁爆了。」
他仔細地翻閱了一下新聞,「天,這杜懷軍來頭竟然這麼大,不過政/治上的事情,咱也什麼都不懂。」
舒昕聽到杜懷軍三字,她視線陡然凝固,緩緩地抬起頭看向季欽的方向,「真的假的?」
上輩子,杜懷軍同樣因為貪污一事被送進了監獄,當時周圍的人一度議論紛紛並痛罵貪官,所以印象著實深刻。
可如今,怎麼會提前了這麼久?
季欽點了點頭,他大大方方地把手機遞到舒昕手裡,「你自己看就行了。」
杜懷軍的臉驟然出現在舒昕的眼底。
舒昕仔細瞥了一眼他的面相,雖然隔著屏幕分析的會有些偏差,但大體方向准沒錯,這杜懷軍哪有什麼貪污一事。
就在舒昕若有所思時,她的手機鈴聲響了。
「是舒昕嗎?我在電視台的門外,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說。」
舒昕瞧著這陌生的來電,有些茫然,不過她並沒有從這說話的聲音里聽出惡意,相反還帶著不可察覺的著急,「你是?」
「我是左清源,閆大師的外門弟子。」
舒昕瞬間瞭然,她掛斷電話后,連忙道,「我有事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大家正在熱火朝天地談論杜懷軍究竟貪污了多少贓款,並沒有在意舒昕的離開。
舒昕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口,一眼便瞧見了,矗立在原地的左清源,躊躇了一瞬,連上前打招呼,「師兄好。」
這是左清源第一次當面見到舒昕。
他內心頗為複雜。
很久之前他就幻想過,能做閆廷利的徒弟,各方面一定非常傑出,眼下,憑著自己的修為,他根本看不透舒昕,更別提其他。
以前舒昕如今的年紀,他的確是望塵莫及。
好在左清源性格豁達,片刻后他就放下了自己的想法,只開口道,「師傅住院了,五臟六腑都受了一定程度的傷,估摸著要調養很長一段時間。他不讓我告訴你,不過我想著,你應該有知道的權利。」
舒昕面色陡然大變,她失聲道,「師傅的修為高深莫測,這世界上,根本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究竟是怎麼回事?」
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想起,上輩子杜懷軍出事後再過不久,師傅就徹底銷聲匿跡,再也沒露過面,她的心瞬間揪了起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左清源輕嘆了一口氣,他挑挑揀揀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通,「事情就是這樣,這兩天,他老人家的心情不是特別好,我想著,你去了多寬慰寬慰,身體才能更快的好起來。」停頓了片刻,他滿臉犯難,「反正我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
舒昕只覺得胸口處沉甸甸的,彷彿壓著一塊大石讓他喘不過氣來。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在門外等我,我去去就回。」
左清源不明所以,直到舒昕的背影消失,他才後知後覺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他心內喟嘆,希望到時候別被師傅他老人家痛罵才好。
舒昕神色嚴峻,她徑直地去了連華榮的休息室,開門見山道,「國際賽我參加不了了,我家裡出了一些急事。」
這段時間,她必須寸步不離地跟著師傅,免得他一衝動之下,又做了不可挽回的決定。
重生一輩子,舒昕絕不容許閆廷利發生一點點意外。
連華榮大驚失色,舒昕的存在可謂這一季最強大腦里的爆點,要是這麼無緣無故退賽了,麻煩的很。
不過想起了前段時間舒昕缺席錄製,但節目組依舊為她保留時間,他提議道,「你有什麼事情就先忙,等處理好了再回來。一旦退賽,那可就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舒昕點了點頭,滿臉歉意,「我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我知道這麼任性給大家造成了麻煩,但我實在是沒辦法。」她鞠了一躬,「麻煩連哥你幫我和編導說一說,回頭等我事情處理完了,我再來和你們好好道歉。」
說完,她也不等連華榮的答案,頭也不回地離開。
隨後,舒昕帶著左清源,風塵朴朴地回了京市。
這突然的出現,以至於閆廷利有些不可置信,他揉了揉眼,「你怎麼來了?」當視線觸及到舒昕身旁的左傾源時,他什麼都明白了,閆廷利有些惱怒,「不是讓你什麼都不要說嗎?」
左清源覺得頭皮發麻,他吞咽了一口口水,一個高大漢子頓時被嚇成了鴕鳥。
此時此刻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舒昕一言不發地盯著閆廷利。
此刻他臉色蒼白,哪有以前那麼龍虎精神,眼角的皺紋也更深了。
顯然這一次陣法的反噬,對他來說,傷害極大,就算再怎麼恢復,也不可能還原如初。
她深吸一口氣,旋即平靜地對著左清源道,「沒事,你先出去。」
左清源瞧著一臉苦瓜狀的閆廷利,差點忍不住笑出了聲,他連忙一溜煙地跑出門。
待病房內只剩下兩人時,閆廷利乾咳了一聲,「舒昕啊,你聽我給你說。」
這樣的事情告訴舒昕徒增擔憂,所以又何必呢?倒不如讓這個小徒弟開開心心的過好日子。
舒昕的眼淚就這麼落下來。
晶瑩的淚珠在瓷磚上濺開。
閆廷利一下子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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