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接下來一段時間,麗貴妃都未尋顧炎寧的麻煩,那方侍衛也沒有再出現過,顧炎寧樂得自在,時不時出去溜達一圈,整日盤問蘇嬤嬤自己何時會被廢。
她已經悄悄打探好了,趁換值排查不嚴時,可以混出宮去,給她的小姐妹買些晉國的伴手禮帶回去。
「嬤嬤,我何時被廢,咱們何時啟程回徐國呢?」
畢竟這狗皇帝身子不好,她深思熟慮下,決意還是回徐國請五哥為她另擇佳婿吧,雖則父皇並不看中她,但五哥現今是太子了,母后定然也揚眉吐氣壓了祺貴妃一頭,好事總該輪到她了吧?
回得晚了,年輕俊美的少年郎哪裡還輪得到她挑?
但願那喪妻的將軍已經成過親了,而那眉眼如青山、十五歲就高中榜眼的柳家三郎還尚未婚配。
顧炎寧心裡的算盤打得極好,連帶著人也財迷起來,巡視著翊坤宮有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什,好回頭一起捎走。
可不能白來一趟。
直到蘇嬤嬤出聲提醒:「娘娘,皇上可能先不廢后了。」
「?」
顧炎寧滿頭問號,「為何?」
帝王這幾日均未傳召她,但離原本約好的廢后之期已過去一段時日,蘇嬤嬤覺得,帝王想來是覺得自己說得有理,為著娘娘好,便先不廢后了。
顧炎寧這麼問著,蘇嬤嬤也支吾不出所以然,只好道:「後宮之事紛亂繁雜,皇上想來還未尋好繼後人選,只得請娘娘再掌管一段時日。」
「我也沒管什麼事啊。」顧炎寧說著,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嬤嬤,朝陽是誰?太后喊我籌備她的婚禮來著,她要和誰成婚?」
「朝陽公主是皇上的親妹妹,與令國公府上嫡長子的婚事早就定下了,前陣子內務司來稟,老奴已經安排下去了。」
「哦,那選秀呢?」
「皇上交待了內務司,說是不選秀。」
顧炎寧盤腿坐在殿內的絨毯上:「那就沒我什麼事了,這皇后蠻好當嘛,母后那時候怎那般忙碌呢?」
「後宮妃子少,自然事情就少,且各處雜事都有掌司在管,只需要娘娘過目便好了。」
顧炎寧轉著眼睛,看向蘇嬤嬤:「嬤嬤,你同我說實話,那狗皇帝為何突然又不廢我了?」
蘇嬤嬤還沒想好如何開口,便聽顧炎寧自顧自道:「他是不是貪戀我的美色,想讓我在床上刺激他一下?」
蘇嬤嬤忙捂住她的嘴:「娘娘,你少看些話本子吧。」
娘娘近日不是出去溜達,就窩在塌上看話本子,那些話本子也不知是誰塞進了嫁妝的箱子里,一路就這麼抬了過來,以往娘娘從未打開過,這幾日閑來無事,索性翻了個遍。
馬吊被她收了起來,便剩了這些話本子,被娘娘寶貝似的攥在手裡,整日愛不釋手的看著,入了夜還打著燈看。
顧炎寧癟癟嘴:「不能打馬吊,不能出宮,還不讓看話本子,那我不如回徐國去,成日在這裡憋悶著,無趣死了。」
顧炎寧自言自語道:「他既然看上了我的仙姿玉色,為何最近都不來我這裡睡覺了?」
那日後,李逢舟便遣人將香料和那件她穿過的寢衣送來了翊坤宮,可她聞著熏好的寢衣味道,總覺得不如李逢舟身上的好聞。
內務司給她的熏香定然沒有給清心殿的好。
只可惜李逢舟的那身寢衣被浣洗了幾次,香味也都淡了。
蘇嬤嬤瞧她一眼,自是看出了她打什麼主意,小主子從小就粘人,不愛自個兒睡。
以往在徐國的時候,皇后大度,便允了蘇嬤嬤與她同睡,可這是在晉國,奴才陪著一起睡終歸不合規矩。
蘇嬤嬤好心開導她:「娘娘,你已經長大了,要自己睡了。」
「我自己當然可以睡!」顧炎寧挺挺胸脯,「我是擔心皇上,他……他身子不行,他不廢我不就是想讓我給他治病嗎?」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不來同我一道睡,我如何給他治病?」
顧炎寧喃喃著:「母后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本打算著他若廢了我,我定然得再找旁人過,但嬤嬤你說,他拖著不廢我,待我年紀大了,便不好找俊秀公子了,我倒是不嫌棄他有病,且他模樣尚算俊朗,我將就些也能接受,但他不廢我,又這般冷著我,卻是他的不對。嬤嬤你說我說得對嗎?」
蘇嬤嬤簡直萬語千言不知從何說起,轉念一想,仿似茅塞頓開,她為何要攔主子同皇上親近呢?
若主子真的愛慕上了皇上,那真是頂好的好事了。
這晉國是多大的靠山,皇上原本就幫了她們,算得上是她們的恩人,可主子不肯記這份恩情,冷了皇上那麼多年。
方侍衛這時陡然出現,把她嚇得做了好幾日噩夢不說,可不是把主子也往刀尖上逼?
這般好的事,先前她怎麼沒想到?
果真是年紀大了,頭腦不好。
離開晉國從來不是什麼萬全之策,萬一回頭娘娘將所有事情都記了起來,娘娘想做什麼,她必然是攔不住的。
可若娘娘一直留在晉國,就算娘娘回頭將一切都想起來了,只要心有一點在皇上這裡,定然不會毫無牽挂地回徐國。
且她和玉畫曾偷聽過皇上同娘娘說話,皇上對外宣稱自己身患隱疾,分明是鍾情於娘娘,不想選秀的託辭。
蘇嬤嬤不自覺想起了那日在翊坤宮,皇上與娘娘的談話。
-
那是娘娘剛嫁來晉國不久,自打洞房那日娘娘將皇上攆走後,過了數月,皇上才難得來了趟翊坤宮。
玉畫守在殿外,她正欲進去遞茶盞,便聽得皇上說:「宮內那些妃子,是母后趁朕不在選入宮的,朕從未碰過她們,炎寧,朕既然娶了你做皇后,便是真心想讓你做朕的皇后。」
而娘娘只是垂著頭:「這些都與我無關,你不必這樣,你是帝王,應該廣納秀女,為皇家開枝散葉,這是你的職責。」
「朕不願。」
「真好,」娘娘似是笑了笑,「你不願便沒人逼得了你,可是李逢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為什麼偏要逼我呢?」
帝王的眸子隱了怒意:「顧炎寧,朕是來同你講和的,朕不想同你吵,朕也從未想過害你,朕若不想法子將你帶來晉國,你現在已經死了!」
「你覺得自己很厲害么?還是覺得我應該感激涕零,時刻銘記著你的救命之恩?你很討厭顧炎徹吧,可你同他又有什麼區別呢?」
「你也不過是個和他一樣的瘋子罷了。」
帝王再次被氣得拂袖而去,她端著茶盞進去,便見娘娘正垂眸看著地面上摔碎的花瓶,臉色慘白到嚇人。
「嬤嬤,你說當年在豐域關,我為什麼要救他呢?」
蘇嬤嬤沒太懂,問了句:「娘娘是說皇上么?」
「不,」顧炎寧抬起了頭,沖她笑了笑,「我是說顧炎徹。」
-
「嬤嬤?」
顧炎寧推了推她,蘇嬤嬤才抽回神,越想越覺得娘娘這記憶失得真是太好了,若娘娘真能放下心結,同皇上和好,再加把勁懷上龍子,就算想起來什麼了,想來也不會冒失地要回徐國報仇了。
她真是老糊塗了,起先只想順著娘娘的想法走,這般簡單的道理竟才想明白。
蘇嬤嬤激動地站起身:「娘娘說得對,說得太對了!皇上定是太忙了,這才冷了娘娘,老奴剛好做了些點心,現是晚膳的時候,皇上批摺子肯定累了,娘娘把點心送過去,便不要回翊坤宮了,在清心殿留宿吧。」
顧炎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
「娘娘,你想想咱們皇後娘娘,她最放心不下你,盼著你過得好,咱們在徐國沒個親信,若娘娘能誕下個小皇子,想來皇後娘娘也能放心了。」
「……」
「???」
怎莫名其妙扯到孩子了。
蘇嬤嬤苦口婆心,又道:「娘娘,皇上是你的夫君,你們一道睡天經地義,皇上麵皮薄,雖想讓娘娘替他治病,但不好意思開口,娘娘素來不愛一個人睡,這可是絕好的機會,娘娘主動些,以後便夜夜都能和皇上一起睡了。」
顧炎寧眼睛一亮,覺得蘇嬤嬤所說甚有道理,嫁都嫁了,他如今不打算廢她了,還讓她自個兒睡,當真是過分了。
顧炎寧剛思索一瞬,蘇嬤嬤便推了推她:「那娘娘快些去尋皇上吧。」
顧炎寧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蘇嬤嬤塞了一個食盒,蘇嬤嬤麻利地吩咐著玉畫和小蝶,便把她從翊坤宮推了出去。
顧炎寧拿著手裡的食盒,看了看天。
「……」
老太太變臉都這麼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