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江以洲莫名其妙成了周晚月的補習老師。靠周晚月一個肯定是留不住人的,奈何周家一家都是能豁出去的人,周福苦口婆心不說,周晚月是沒想到自己的母上大人施菊竟風風火火跑了出來,逮著江以洲一陣軟硬兼施,最後淚眼婆娑地把人扣了下來。
江以洲這個名字在施菊那裡並不陌生,甚至三番兩次提及,日常感嘆周晚月不爭氣,不能做女版江以洲。所以,無意中從周福嘴裡得知真正的江以洲就在家裡,施菊怎肯放過?
最後果真如了她的願。
當然,周晚月當晚也被施菊拎到房裡,雷厲風行的性子使得她們交流一向存在問題,大約是受趙家雨事件的影響,所以施菊難得沒有批評她,只是詢問了她最近的生活。見她無恙,最後便痛罵起趙家雨,說是自己瞎了眼。
周晚月那會兒竟有些欣喜。這位與她距離甚遠的母親,如此激情地罵罵咧咧,都是因為她。
等施菊羅里吧嗦地囑咐完一堆以後,便正了正神色,警告道:「不許早戀!早戀只會傷害你自己!」
「哦——」
「答應媽媽!媽媽的話絕對沒錯的,這些小屁孩沒責任沒擔當還沒成績,只會甜言蜜語,你啊不許上當,聽到沒有?」
「也有好啊……」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下,下意識地道了句。校園裡瘋傳的那些神仙眷侶,不是挺不錯的嗎?
施菊不以為然地呵了聲,眯起眼,不屑道:「就那些還叫好?我告訴你,只有江以洲這種才叫好!成績好,長得好,完美!」
周晚月:「。」
「你有本事,就給我跟江以洲那樣,考個第一。等你第一了,再有本事,就去跟江以洲談!」
語不驚人死不休,周晚月驚呆。什麼是雙標啊,這就是雙標!周晚月不知道母上大人是玩笑呢,還是玩笑呢,一口熱牛奶梗在喉嚨里,難以下咽。
施菊見她這窘迫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愛,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但見她有些躲閃,心頭一酸,臉色不改,手順著敲了敲她的額頭,玩笑道:「行了,媽也就隨便說說,人家江以洲顯然不喜歡你!」
難得幾分溫情,最後還是以忿忿不平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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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幾天的休息調養,江以洲的身體也恢復了。臉上的傷疤也在慢慢淡去,周晚月見了很是欣喜,她踮著腳,看得很是滿足,皇天不負苦心人啊,這些天她硬是沒讓他沾一滴醬油。
她見不得那麼好看的男孩子臉上留下一點點的傷疤。
江以洲往後退了一步,警惕:「不是說了?離我遠點?」
徐家信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咧嘴一笑:「江以洲,我告訴你,她就是見你好看才靠你那麼近的,她圖謀不軌!」
周晚月氣急了,這傢伙把補習老師氣走了以後,閑得慌,老跑她家打擾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她慌忙地看了一眼江以洲,好在江以洲並沒把這話聽進耳朵里,一貫如常地坐在餐桌前,安靜地喝著牛奶。
「你胡說!」周晚月大聲地否認,她咬牙切齒,仍要忍住怒氣,努力解釋道,「我……我爺爺要我照顧他的。」說著,她走到徐家信面前,一把搶過他手裡的肉包子,問:「你怎麼還不走?」
「我剛來啊?」
「我要學習了,你回你家去!」
「哇,小月子,你不是吧?見色忘友啊?」
周晚月見他越講越離譜,連忙又把肉包子塞他嘴裡,決定放棄轟走他,轉身拿了兩片麵包,然後伸手拉了拉江以洲的衣袖,說:「我們去房間。」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養成了拉他袖子的習慣,畢竟,手也不敢碰是吧?拉個袖子都要承受他的臉色,拉手?怕是要決裂了。
這個人,自我防範意識強得很呢。
「手。」
周晚月:「。」
江以洲放下手裡的杯子,拿紙巾擦了擦嘴,直接起了身,看她一眼。周晚月立刻意會,她笑了,下意識又想去拉他的袖子,但快碰到的時候,又連忙收了回來,她吐吐舌頭,道:「行,我……我不碰!」說著,她連忙帶路。
房間里只有靜靜的筆尖摩挲聲。周晚月在江以洲強迫的壓力下一連刷完了物理,又開始刷化學,這個過程煎熬得她快要死掉了,但,抬眼一看那張臉,似乎還是可以堅持下去的。
美色,是催人上進的源泉。
江以洲話不多,講解也很吝嗇,從不多講一句,她不敢走神,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著,生怕漏掉一絲一毫,而這些都會成為她是笨蛋的鐵證。
「上課都沒聽?」
周晚月一激靈,抬眼,見江以洲挑眉,幾分懶散的困惑。晚月瞄了一眼,果然,上面紅了一片,當然,也有不少題目,她攻克成功。於是,她笑了,說:「哎——我居然做對了那麼多題嗎?」
「多?」
「比以前多了好多哦!」面對學霸的質疑,周晚月也不害臊,十分得意地揚著臉,繼續道,「你好厲害,你一教我我就懂!真的!」
厲害這個詞已經見怪不怪,自小就是活在別人崇拜的眼神里,江以洲甚至已經麻木。只是他見她說得這麼誠懇,這麼燦爛。
「少說話。」他別過臉道。
「好的!收到!」
少女甜甜的聲音沉寂下去,果真如她所言,這片天地悄悄地安靜下來,靜得能夠聽見窗外鳥兒棲息枝頭的聲音。江以洲把練習冊合上,目光無意落在她五花八門的書櫥上。
很多書,很雜亂,篇幅最多的是那些言情小說與日本漫畫,除此之外,也有很多詩詞,雜誌,明星寫真……
大約是空間大小,他的眼角餘光總是不小心瞥見,她偷偷看他的樣子,小心,又帶了點竊喜,和緊張。過分的安靜甚至讓他能感受到她的每一個動作,撓頭髮,用筆頭敲頭,捏臉,咬牙切齒暗罵出題人……
江以洲別開臉,想換一換風景,可入眼即是她的天地。五彩繽紛的房間里,窗帘、床墊、衣櫥都是少女的顏色,梳妝台前拿一排排的發繩與髮夾,其中的一隻蝴蝶夾子正別在她秀麗的長發上。
床上……還有皺成一團的睡裙。
他移開眼。
好在周晚月終於艱難地完成了練習,否則江以洲覺得有些難耐。雖然依然錯了很多,但的確有進步,而周晚月本人為這微乎其微的進步
歡喜不已。
一道題講了三遍以後,瞧見周晚月有些發愣的神色,江以洲不由得眯起眼,他說:「有在聽?」
「有!我發誓!」周晚月連忙嚇得起誓,但一轉眼,鬼點子又上來,她伸出手,攤開,一副認命的表情,嘟囔著道:「要不……你打我?」
江以洲:「?」
「以前有個老師生氣了就會打手板,我老是被打……」周晚月說著,又把手遞到他面前。
老是被打。
彷彿在示弱。
江以洲內心那一點點的煩躁,而也並非因她不會做題而起,就這麼消散了。他別開眼,說:「不打。」
「那你還生氣嗎。」
「誰生氣了?」
「你呀,你剛才兇巴巴的……」周晚月說。雖然,這個人一直兇巴巴的,就沒對她笑過一次,就算是勾唇,那也不是笑。
江以洲:「。」
他埋頭給她寫步驟,半晌,見她沒再出聲,便又道了句:「沒生氣。」
一瞬,對面的那個人笑顏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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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學神的補習是有成效的。周晚月今日看著那些數理化,竟然不覺得煩了,第一次覺得他們偶爾也挺可愛的。
聽他講題也不會枯燥,那好聽的聲音縈繞在耳邊,像是最好聽的故事一樣。
周福也十分滿意,三天兩頭就回家。時不時還會打幾個電話回來,問候關心一下江以洲。江以洲倒一切如常,雖不如剛來時那麼抗拒親近,但也始終保持距離。
關於江以洲的事情,周晚月也大約從母上大人那裡了解了零星半點。江以洲跟她一樣讀高二,下學期高三,正值放暑假,家也離這裡千里萬里遠。之於他為什麼會到這裡,父母是否擔心,身上的傷如何得來,倒是無從得知。
只是,那樣風光無兩的人物,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裡,也有無人知曉的孤寂。
周晚月想問,想知道,想了解,但又怕自己多了心,打擾了他,惹得他再次離她千里萬里遠。
雖然現在也不怎麼近。
這天晚上,周晚月暗夜做題,打了個盹以後,一看已經十二點鐘了,肚子卻餓極了,便打算起身去找些吃的。
人剛暈乎乎地走到客廳,就看見一道身影立在陽台邊,手裡正把玩著一個東西。
看不清模樣,也摸不清表情。
周晚月自然知道那是誰。
可是他在那裡幹什麼呢?
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嗎?
她正疑惑著,卻忽然見他起了身,徑直走向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