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六章
鍋底最後定了鴛鴦鍋，一邊牛油一邊番茄，季樺瑜和丘旻飛自然而然擔負起去自助區拿肉的職責，江雨焉和趙嘉大眼瞪小眼地坐了一會兒，也找借口拉著許禾溜了。
自助區，江雨焉一手拿著空盤子一手拿著鐵夾子戳冰塊。
許禾把江雨焉不小心戳掉腦袋的北極蝦挑進自己的盤子里，她其實不是很能理解江雨焉，「你不是本來就不怎麼喜歡他嗎？何況你們都分手了。」
江雨焉忿忿地敲碎了一塊冰塊，「我和他分手還不到一個月，他這麼快就找了新女朋友，這說明什麼，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們肯定就已經勾搭上了！」
江雨焉氣憤之下沒有控制好力度，碎裂的冰塊四濺，許禾連忙後退躲了一步，因為身高的緣故，她沒有注意到身後還有一個正在夾菜的小男孩，眼看就要撞上。
千鈞一髮之際，季樺瑜扶住了許禾，他很紳士地用一隻手扶住了許禾後面的肩膀，等許禾站穩后便很快地鬆了手。
「小心，後面有小孩，別摔跤了。」
季樺瑜的聲音不大，再加上他和許禾離得很近，一時之間竟然讓許禾產生了一種耳廝磨鬢的錯覺。
許禾的耳朵瞬間就紅了，她的巧舌如簧彷彿一下子死了機，她在自己的心跳中聽見自己磕磕絆絆地嘴瓢道：「啊？小，小孩？我沒有小孩。」
季樺瑜笑了出來，「我是說後面有一個小孩在夾菜。」
許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她尷尬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我不是說我沒有小孩不是這個意思。」
許禾放棄了。
「呃，謝謝。」
哦，天啊，許禾人生第一次自我厭棄，她到底在說什麼啊！
季樺瑜樂了，這次是真的忍俊不禁。
許禾聞言心情一時變得十分複雜，有點苦也有點甜。
甜的是季樺瑜笑了，而且是發自內心地笑了，這是不是說明他們關係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苦的是她想給季樺瑜塑造的是一個溫柔大方知禮知節的優雅知性女性，她不想在他心中的形象是個智障啊！
就在許禾內心世界萬馬奔騰的時候，丘旻飛托著一疊裝肉的方盤終於從人群中擠了過來，他看見許禾盤中身首分離的北極蝦和江雨焉握著的鐵夾子下的碎冰。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這又是怎麼了？」
江雨焉面無表情：「我被人綠了。」
丘旻飛：「？？？」
許禾差點噴了出來。
丘旻飛：「劉允陽？你不是和他早分手了嗎？」
江雨焉：「但是我和他分手才不到一個月！」
丘旻飛吃驚地看向許禾：「現在分手都要守節了嗎？」
江雨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開展得了一段新的感情嗎？！」
丘旻飛安慰地拍了拍江雨焉，「相信我，周董沒有唱錯，愛情來的太快就像龍捲風，我是男生我深有體會。」
江雨焉毫不客氣地嗤笑道：「但你的愛情來來去去這麼多年，我怎麼從來沒看到你成功過？」
丘旻飛比江雨焉高了整整半個多頭，他笑得時候總帶著一點萬花叢中的不正經，這時候眼中不帶笑了，竟顯得有些深沉。
許禾感受到他們倆之間的暗潮洶湧，但苦於完全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嗆聲，一時竟也沒有想出合適的措辭。
丘旻飛先一步退出這一場無聲的劍拔弩張，他彎了一下眼角，重新恢復一貫的笑容，「是啊，這麼說的話我好像比你還慘哦。」
江雨焉嫣然一笑，哥倆好似地拍了拍丘旻飛的肩膀，「彆氣餒，下次姐姐給你介紹。」
許禾莫名其妙地看向季樺瑜：他們倆什麼情況？
季樺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丘旻飛，搖搖頭。
飯桌上，趙嘉終於等到外出覓食的四人回歸，他將肉疊分類擺放整齊，讓每個人伸手就能夾到，又不至於會擋到吃飯的碗筷。
許禾看到滿滿一大桌，有點發虛，「能吃完嗎？」
趙嘉：「放心，三個男生呢，呃，這些蝦的腦袋怎麼都掉了？是你們特意弄的嗎？為了方便吃？」
許禾乾笑幾聲。
趙嘉也沒太在意，他十分周道地又去調料區幫每個人都拌了一份重慶正宗的油碟。
五個人都屬於比較外向的，再加上又有幾個會說話的在裡面緩解氣氛，一餐飯吃的十分舒坦，眼看桌上的菜和肉都要被消滅殆盡，趙嘉一拍膝蓋。
「欸！你們怎麼沒有拿腦花？」
許、季、江、丘：「？？？？」
一股不妙的預感頓時浮現在他們每個人心中。
丘旻飛坐得離趙嘉最近，他一把按住就要起身的趙嘉，「學長，其實我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江雨焉緊隨其上，「是啊，學長，別拿了，真吃不下了。」
趙嘉：「腦花是重慶火鍋的特色，不吃怎麼能算是吃了重慶火鍋呢？」
許禾乾笑：「其實我有點接受不來腦花這類的東西。」
季樺瑜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
「你竟然沒吃過腦花？！」趙嘉發自內心地感到驚訝，「你是哪裡人？」
許禾老老實實：「江蘇。」
季樺瑜有些吃驚地看向許禾。
趙嘉彷彿依然沉浸在這世界上竟然會有人沒吃過腦花的疑惑中，「腦花這東西營養價值很高的，它就像海綿，能吸收牛油鍋里最精髓的味道，入口即化，有點像慕斯蛋糕。」
許禾感覺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吃慕斯蛋糕了。
趙嘉熱情得讓人沒法拒絕，「我去拿，你嘗一下，我保證你嘗一口就會愛上這個。」
許禾：「我......」
趙嘉一錘定音：「沒事，你嘗了不好吃就讓小季吃完。」
季樺瑜：「？？？？」
他做錯了什麼？？？
趙嘉行動迅速地端回三個腦花，他將其中兩個從中間破開，一邊向他們介紹一邊用漏勺放進火鍋里涮。
「腦花肉質細膩，鮮嫩可口，裡面鈣、磷、鐵的含量也會比一般豬肉多，一般涮15分鐘，喜歡吃嫩的話涮個10分鐘也行，每次吃火鍋一定要用腦花來收尾這餐火鍋才會有靈魂！」
許禾不知道什麼是火鍋的靈魂，她只知道她看見那三個血淋淋的腦花，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寫滿了拒絕，菜講究色香味俱全，這種東西從「色」這第一項就直接被KO了好嗎！
趙嘉將四個半片的腦花分別盛進四個新調的油碟里，他遞給他們，眼中滿懷期待，彷彿遞出去的不是一片腦花而是家鄉的瑰寶。
許禾頓時感覺壓力就像山一樣的壓在她頭上，她苦大仇深地盯著油碟中的腦花，彷彿是在盯著一具剛解剖出來的大腦。
季樺瑜在一旁小聲地道：「其實如果你把它看成核桃的話，會更容易做心理建設。」
許禾順著季樺瑜的話想了一想，感覺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兒道理。
季樺瑜再接再厲，「我其實原來吃過，處理乾淨後用牛油鍋煮完沾辣碟也不是太腥。」
許禾點了點頭，正打算下筷，突然反應過來。
「你不會是擔心我不吃的話學長會讓你吃完，所以才這麼努力勸我的吧？」
季樺瑜笑了起來，帥氣中透著一點狡黠，顏值神奇般地又上了好幾個階梯。
許禾色心再次萌動，她故作淡定地鄙視了他一下，借著被帥氣小哥哥洗過的眼球，拿出赴死的勇氣，夾了一塊嘗。
口感有點像豆腐，但是又比豆腐更實心一點，介於豆腐和肥肉之間，味道就是蘸料的味道，吃不出什麼別的。
趙嘉期待地看著許禾：「怎麼樣？」
許禾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評價，她看見趙嘉滿懷期待的眼神，彷彿她現在點評的不僅僅是腦花，而是是否認可他家鄉的文化。
許禾糾結地琢磨著措辭，「emmm，挺不錯的，軟嫩爽滑，鮮而不腥，美味得彷彿能感覺到有一股智慧在舌尖流動。」
「噗。」季樺瑜嗆了一下，他連忙拿紙捂著嘴，一邊笑，一邊咳得上氣不接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