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再度啟程
蘭堂的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我說……你居然就這麼放過他了?!」
橘發的少年看著一臉淡然的太宰治,內心一時半會有些複雜。
「剛才那兩個人甚至連他們的臉都沒看清楚!!!就這樣放走真的沒問題??」
「別緊張啊中也君,那傢伙不是受了重傷嘛,正常來說應該也不會有人能夠救活他了吧?」
太宰治漫不經心地打著電玩,看起來似乎並不在意這件事情。
「但是你剛才和他們報告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冷靜道:
「你和那傢伙說的是[蘭堂掉到海里被鯊魚吃掉了]吧?這種荒謬的理由你以為我真的會信??」
「但是森先生信了啊。」太宰治聳聳肩。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早就串通好了!!」中原中也有些憤怒,「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們為什麼要讓他離開??明明還有很多事情……」
「中也的話,真的不打算留在港口黑手黨嗎?」
太宰治沒有再回答他的問題,他收起了手中的遊戲機,笑盈盈地看向了中原中也,
「現在回到羊對你來說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吧?」
「不用你來管!!」
中原中也有些憤怒地轉身離開,再也沒有看一眼太宰治。
「再怎麼樣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無論蘭堂是否活下來,無論調查的結果怎麼樣,我都不可能留在這裡。」
「羊需要我,羊的大家也需要我,僅僅是這樣的原因就足夠了。」
他毫不猶疑地推開門向外走去,太宰治也並未阻攔他,而是繼續低下頭打著自己的遊戲。
「哎……被需要的羊之王嗎。」
太宰治感慨著,卻輕笑著壓低了聲音。
「有這樣的想法是好事,但是……你真的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存在么?」
……
「也就是說,之前傳聞里做了那些事情的人,包括得罪了高瀨會,GSS,順便挑起多方戰爭的人都不是您嗎?」
聽羽生燭說完后,蘭堂的臉上一時間露出了相當複雜的表情,他的嘴角抽搐了兩下,大概是找不到能給接話的詞語。
「那您也太慘了……」
本來因為種種原因死去就已經足夠凄慘了,死了之後還得被偷走屍體,最後還被人惡意誣陷……怎麼想都太慘了。
然而事件中心的人看起來似乎並沒有這樣想。
「那傢伙是咒靈,而且還是未登記過的特級咒靈。」羽生燭解釋道,
「我對於腦花的能力知曉的也並不具體,不過他確實能給奪取其他人的身體。」
「聽上去你好像親眼看到過一樣。」蘭堂道。
「確實如此,在我十三歲那年曾經手滑殺死了我的兄長羽生秋一,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去解釋的時候,我遇到了腦花。」羽生燭輕描淡寫道:
「原本他只是說想要幫助我復仇,但是現在想想,大概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盯上我了吧,」
「……你剛才是不是略過去了一個相當可怕的事情?」織田作之助默默道。
「哪有,你聽錯了吧?」
「……」
「總之,按照蘭堂所說,那傢伙現在大概率應該在仙台,之後我會提前過去一趟。」羽生燭繼續道,
「龍之介和蘭堂君留下,畢竟我還不熟悉蘭堂君,也並不想浪費咒術在你的身上,到時候就拜託龍之介了。」
「沒問題。」芥川龍之介篤定點頭,
「前輩還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我記得作之助和我說你們還沒有去上學。」羽生燭想了想道:
「等一切都結束了,就和銀一起去學校上學吧。」
「在下不要。」芥川龍之介皺起了眉頭,
「讓銀去就好,在下會管理好饕餮會的。」
「這也啊,就算是我的請求也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
「也就是說,在那之後是我和你一起去東京嗎?」大概實在是看不下去這樣尷尬的氣氛了,織田作之助還是插了句嘴進來,
「畢竟那傢伙的在仙台也不過是燭你的猜想吧?誰也不能保證這一點是絕對正確的。」
「作之助啊——」
羽生燭拉長了聲音,語氣聽上去有點無奈,
「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嗎?我想在東京給你買套房子。橫濱距離港口黑手黨這麼近,對於作之助來說也很不安全啊。」
「……你的意思是讓我順勢搬去東京嗎?」
「是的。」羽生燭笑了,
「安心好了,我會安排人解決好這一切的。」
「所以,既然你打算要去仙台了,為什麼我們現在會在……這種地方?」
蘭堂沉默地看著周遭的一切——此時此刻他們幾個人正處於擂缽街幾條街開外的一間房屋之內,從窗口處眺望,可以看到不遠處翻滾的海浪,以及懸崖附近的一個小小的身影,沒有猜錯的話,那位應該就是曾經救下羽生燭的中原中也。
「那是[羊]的成員中原中也吧?他怎麼在那裡?」織田作之助有些困惑。
「應該是在等[羊]的成員來找他吧?」芥川龍之介冷哼道,
「可惜在下前段時間得到的消息是,羊的成員早就背叛了中原中也,和GSS合作了。」
「沒錯,中原中也註定無法回去,也註定會被背叛——這才是一切的事實嘛。」羽生燭笑了。
事實??
蘭堂沉吟了片刻,面上微微一愣,像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微微瞪大了眼睛。
等一下,既然羽生燭早就知道了一切的真相,那麼他為什麼還要……
「原來如此,所以你其實早就和太宰治串通好了,對吧?」
蘭堂低聲說著,臉上露出了幾分複雜,
「我就說……就算你們二人再怎麼厲害,在[完全不被港口黑手黨的人看見]的前提下帶走我也過分離譜了。」
「除非,有人故意放水。」
「啊,這點確實。」羽生燭笑了笑,
「畢竟太宰治和我也算有點舊交,這點臉面還是要給的。」
「所以呢?交換代價是中原中也么?」
「看起來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還要多很多嘛。」羽生燭攤手,
「差不多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不,沒有了。」
黑髮的青年緩緩別開視線,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複雜,
「我以為你至少不會出賣中原中也。畢竟他當初救了你,不是嗎?」
「話別說的那麼難聽,蘭堂君。」羽生燭有些不高興,
「我一向不太喜歡用[出賣]這個詞來定義一些東西。而且有一點,不論最後有沒有我的參與,中原中也都一定會前往港口黑手黨,這是他最好的選擇。」
「只是——如果有我的干擾,這個過程會變得艱難很多。只要我選擇妥協,不去干擾這件事情,那麼太宰治才同意我將你帶走。」
「……是這樣么。」
「之後想去哪裡,想幹什麼,那都是你的事情。」羽生燭道,
「不過在一切解決完之前,你不可以去任何地方,這是我對你的束縛——我想這樣的要求應該不過分吧?」
「你也說過,我並沒有什麼選擇。」蘭堂垂下眸子。
「那麼,這算成交?」
「成交,不過在那之後……我也希望你能給幫我一個忙。」
「啊……當然可以。」
……
有時候決定往往比過程要更加簡單,而羽生燭也確實預料到了這一點,並且蘭堂也並沒有什麼可以反駁的理由。
計劃原本是按照預想之中進行的,當GSS和羊的成員合作的時候,中原中也理所當然地遭到了羊成員的背叛。
千鈞一髮之際,羽生燭帶著饕餮會的成員理所當然的衝出來截胡——很不幸的是,GSS的成員似乎比想象中還要更好控制些。
「不是說好的要合作殺死中原中也嗎!!為什麼你們會選擇背叛啊!!」
灰色短髮的少年岔岔不平地跪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充斥著幾分怒意。
「嗚……對,對不起中也,我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都是GSS那群人逼我們的!這不關我們的事情……」粉發的少女則哭哭啼啼地開始求饒了起來。
然而事件中心的少年卻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看起來你也不傻嘛,中也君。」
羽生燭幾步上前,他輕輕抓住了對方的手臂,還未等中原中也反應過來,原本位於他腹部的傷口便驟然消失不見了。
「你……」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羽生燭會突然這麼做。
「這樣一來我們就兩清了。」
羽生燭抬起頭來,眸子裡帶著幾分溫和的笑意。
「什麼兩清?」中原中也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
「你應該還記得那隻叉尾貓吧?我想如果不是因為你,那隻貓可能早就被捲入橫濱港口黑手黨的爭鬥之中死去了。」
羽生燭親切地握住了他的手,語氣卻比想象中要更加溫柔,
「固然善良之人在這個世界上是很難活下去的,但是像你這樣的好人也是極為難得的存在吧。我想要救你也是出於這個緣由。」
「那隻貓是你的嗎??」中原中也臉上的表情停滯了幾秒鐘。
「不,我是那隻貓。」羽生燭笑盈盈道。
「……」
中原中也臉上的表情很明顯地停滯了數十秒鐘,顯然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這些消息。
「作為報答,你現在自由了,無論你想去哪裡,想去做什麼事,我都不會阻攔你。」羽生燭道,
「至於我——饕餮會的前任BOSS,也依舊享有對饕餮會的操縱權,加上我也算是和港口黑手党進行了一次小小的合作,我將負責剿滅GSS以及[羊]其餘成員的任務,這樣應該不過分吧?」
「你說什麼!?」
原本臉色才緩和下來的中原中也臉色瞬間變了,而趴在一旁其他的幾位[羊]的成員也紛紛變了臉色,顯然沒想到羽生燭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並不過分吧,畢竟在我最為弱勢的時候,你的那些成員們待我可不薄啊。」羽生燭笑道,
「所以,不論我怎麼處置他,都沒有任何的問題吧?」
「我,我們又不是故意的……」
聲音越來越小,最終還是消失不見了。
確實,羊內部的成員沒什麼好說的。他們確實做了無可挽回的錯事,得罪了饕餮會的前任BOSS,又背叛了原本唯一的翻盤手段中原中也,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了。
羽生燭靜靜地看著中原中也,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不希望你傷害他們。」
沉默良久,中原中也還是再度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帶了幾分決絕和複雜,
「讓我做什麼都行,請您……放了他們吧。」
……
果然是預料之中的回答啊。
「雖然是預料之中的答案,但是中也君,有時候人太好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啊。」羽生燭無奈地搖搖頭,
「不過你就算想要讓我放過他們,那種事情也不是我能決定的,畢竟下令讓我殺死他們的不是饕餮會,而是港口黑手黨。」
「你的意思是……」
「想要讓我放人,你必須想辦法讓港口黑手黨那邊收回命令才行。」羽生燭笑了笑,
「安心,在你找到辦法之前的一周內我是不會傷害他們的,這樣夠了嗎?」
「……」
看上去似乎是別無選擇,卻依舊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演了這麼一場戲,但是羽生燭還是很高興中原中也能夠和[羊]徹底分裂,雖然港口黑手黨也並不算很好的歸宿,但是森鷗外那傢伙還是很惜才的,港口黑手黨對待中原中也絕對不會差到哪裡去。
……
「這樣沒問題嗎?」
看著逐漸遠離的中原中也,織田作之助有些擔憂地問了一句。
「不會,而且我們也沒有更多的心思去關心這件事情。」
羽生燭沉默地注視著通訊錄,一時半會有些沉默。
那似乎是他以前的手機卡,在復仇行動之前他就將自己的手機隨手扔了。但是夏油傑卻不知道從哪裡撿了回來。
通訊錄的號碼都還在,但是恐怕都已經打不通了吧。
「作之助,我想找一個人。」
「是誰?」棕紅色短髮的男人好奇地問道。
「一個人……曾經終結了一切的男人。」
羽生燭合上手機,輕聲道:
「那大概也是我現在唯一一個無法控制住的人吧。」
無論是身體,還是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