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028
沈憑舟站在她的身後。看著越西辭鋪好的斗篷,心中一陣糾結到底要不要坐在越西辭的身邊。
下一瞬就被越西辭說出的話驚的外焦里嫩。腦子也被這一聲驚雷劈了個空,竟也想不出要說些什麼。
「不管是那天我做完牛舌餅你讓我自己騎馬回家,還是你今天突然要教我騎馬都是為了試探我。」越西辭的語氣平淡卻認真,雙眸一直盯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湖水反射出的光芒打在她的眼眸里,叫她黯淡下去的眸子多出了一絲光亮。
她嗤笑了一聲,又繼續道。
「趙氏搞的那出『欲揚先抑』是對我有所圖,你對我的多次幫助又何嘗不是呢?」
她的聲音平淡無波,也聽不出喜怒。她盤腿坐著,一手撐在膝蓋上,歪仰著腦袋看著沈憑舟。
只是眼中那一片本就是反射來的月光徹底消失在了眼眶中。烏黑的瞳仁里模模糊糊地倒映著沈憑舟的容顏。
晚風不曉得從哪吹來一大片厚雲,不由分說地把皎潔的月盤遮擋在身後。兩人失去了最明亮的光源,一站一坐的兩道身影皆被藏匿在了黑暗之中。
「呵,」沈憑舟輕聲一笑,撩了衣袍毫不避諱地蹭坐在了越西辭的身邊,「你什麼時候注意到的。」
「從你和太子一起出現的時候。」越西辭無辜地聳了聳肩,她好像並不避諱說這些,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笑容,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這麼早。」沈憑舟倒真是沒想到越西辭竟然一早就看出了他的目的並不單純,「那你為什麼還跟我走這麼近,不怕我害你?」
被盯上的小丫頭絲毫沒有身為獵物的自覺,反倒盈盈地與獵人談笑風生,喑啞平淡的嗓音彷彿在說今天天氣好這樣隨意。
「你對我有所求,所求不得,就不會害我。」
這倒是實話。
沈憑舟自嘲地笑了出了聲,他萬萬沒想到,竟叫太子一語成讖。
想他安西王府的世子爺,馳騁西北,縱橫京城,最後竟然栽在一個「失了憶」的小丫頭手裡。
空氣再次沉默了下來。
湖水激打在岸邊嘩嘩作響,將泥沙碎石卷回到幽深的湖水之中,就好比此刻各懷鬼胎的兩個人。
沈憑舟從身邊摸出一塊石頭出來,遠遠地丟進湖裡,將圓滿的月盤打的稀碎……
「我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越西辭遙望著碎片,「雖然你動機不純,但我也沒好到哪兒去。」
這也是實話。
越西辭第一次見沈憑舟,就從對方身上訛了一個小元寶。之後又從沈憑舟那得了岫玉這麼個得力幫手。更不要說這小半個月以來的一日三餐。
如果一定要越西辭為她和沈憑舟之前的關係下個定義,越西辭願稱之為互利互惠。
她到底也是拿過金獎的。能在一行做到頂尖兒的人,再蠢又能蠢到哪裡去呢?
她不去想,不代表她想不通。
沈憑舟與太子交好,那她就可以理解為沈憑舟其實是在為太子辦事。
如今皇帝求仙問道,朝堂大事皆由太子和內閣商議處理。作為內閣首長,越丞相不可不謂是大權在握,且能憑著這份權柄與太子殿下分庭抗禮。m.
太子如此關注越相府邸不就是為了爭權嗎?
沈憑舟送她婢女,是為了藉機在相府內院安插;沈憑舟教她騎馬,是為了試探她有沒有說實話。
可是後來的送飯送衣服……
湖面上的波瀾漸漸平靜了下來,一片碎屑也再次拼湊成了皎潔亮堂的圓月。
光亮重新回到越西辭的眼眸中,與它同歸的還有那份熟悉的笑容。
「說吧,你們想從我身上求什麼?或許我能幫到你們。」
沈憑舟抓著石頭的手驀地一松,圓滑的石子順著他的袖子一路向下,「啪嗒」一聲砸在了越西辭的腦殼上。
越西辭瞪了他一眼。
沈憑舟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手懸在越西辭的發頂,想給她揉一揉,卻又不好意思真的落下。
「你聽沒聽我說話。」越西辭打掉他的手,「我說我可以幫你!你難道不應該再表現的驚訝點嗎?」
沈憑舟僵在那裡,很給面子地在臉上堆出一個驚訝的表情,「你要幫我們?」
越西辭聳了聳肩,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老幹部的做派,「自信點兒小夥子,相比起相府里有人拿我當貨物似的衡量價值,還有人在我的吃食里下醉心花葉,你又是給我送飯又是給我送衣裳的,難道不覺得自己更值得當我的金主爸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