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37哀溺文序
37哀溺文序
換了醫院之後,胖子也有自己的生意要忙,而且他最近也在物色新的房子準備盤下來搬過去當新店,自然不可能隨時都在醫院裡面。而我出去打了壺開水的這麼點時間,回來就看到病房門口站著的穿著公司制服的人,以及從房門玻璃看得到有人在裡面。
透過那塊那算不上大的玻璃我能看到站在更貼近靠門的那個病床前面的阿寧,這個位置不用多做思考都能看得出來,一方面這個位置能夠擋住玻璃那邊的人看到她想擋住的人,另一方面這也就意味著裘德考這個老頭子現在估計就坐在兩張病床中間找大張哥說話。說這個千里迢迢跨過大洋先過來找人的蜜罐子是在坐著,是因為阿寧的身高和體型再怎樣也不能擋得住站著的裘德考。
我拎著裝滿了熱水的暖壺站在病房門口,鑒於這裡是時不時就會有人的醫院走廊,而且兩個充當門神的公司打工人里有一個是在西沙的船上被我迫害過的熟面孔,我暫時沒有動手的想法。
在門口,另外一個並不認識我的很直白地表示了這裡暫時不能進,還想趕我走,即使他身邊的忘了是壯漢幾號的傢伙快要明示給打工人他們兩個加起來也未必能撂倒我,也沒能阻止打工人的舉動。
門口多少有點動靜,這讓阿寧轉過頭看了一眼,隨即彎下腰和蜜罐子說了點什麼,就走過來開門叫住了打工人,「老闆同意他進來了。」
說完阿寧又對我點了點頭,「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這個從來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的聰明女人依舊維持著相對客氣的態度。
水壺的軟木塞被熱氣推著從瓶口跳了起來,放出去一部分熱氣之後,又歪歪斜斜地落了回去。
「可不就是巧了。」我伸手把瓶塞又按下去,跟著阿寧進了病房。
在病房裡面,張起靈依舊維持著我出去打水之前的坐姿,背後墊著枕頭雙手交疊搭在桌子上面,視線像是粘在了病床對面的牆和天花板之間夾出來的那條線上,而在病床中間坐著整個病房裡唯一一個塑料凳的有些消瘦的外國老頭,就是裘德考。
這是說起來就離譜的一件事情——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活的還能動的裘德考。
即使某個周目里曾經在他的公司里當過打工人,我也沒有見過真人。
裘德考聽到聲音轉過頭來點頭示意,「這也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了,張三先生。」
蜜罐子查不出來我是誰這種事情一點都不會讓我感到意外,張三也未必是真名,只是查不出來又問不出來實話的時候,他也只能將錯就錯。
我從病床旁邊的小鐵箱子里取出來幾個一次性的紙杯,往裡面倒了開水,又給箱子上面放著盛了半杯水的紙杯填滿。
「條件簡陋就只能用這個養生飲料了。」我在裝著兩個開水的紙杯底下又分別套了兩個紙杯,塞給阿寧,接著說:「多餘的客套還是免了吧,相信你千里迢迢地過來也不是只為了過來探病順便討口水喝。」
「張三先生果然是個爽快的年輕人。」裘德考握著手杖的手略微向前傾了點,「那麼我也就客隨主便了,兩位都進入過西王母宮裡面的那塊天石,在那裡你們是否得到了提示,又或者是當年在西沙的科考隊最終探索到的答案。」
只能說老妖怪的快樂你感受不到,就算蜜罐子喊我年輕人,也改變不了我就算只用這周目的年齡來算,都快能當他的爺爺輩的事實。
回到正題,裘德考這一長串的話說白了就是之前在大張哥那邊碰了壁,畢竟張起靈只是失憶了又不是失了智,在更讓人關注他在地下時候的那莫測的身手掩蓋之下的是同樣不可小覷的智慧,就算他的認知和思考模式依舊和正常人不一樣,也不影響他得出來裘德考不一定是什麼好貨的結論。
「並沒有,走進去之後你就會發現那個大型的天石里只有錯綜複雜又沒完沒了的通道。」我拿起來被我晾了很久水已經變成了涼白開的杯子,喝了一口才接著說:「而且從風水的角度上來說,西王母宮並沒有在那幾條龍脈上面。」
「我現在只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了,我現在只想求一個結束罷了。」裘德考的視線在我和張起靈之間來回打量著,「你們難道真的對真相沒有好奇心嗎?」
裘德考這種聲情並茂的發言並沒有讓張起靈把視線從天花板那裡挪開,比起虛無縹緲的真相,目前他對於尋找自己的過往記憶興趣更大。
看著再次碰壁,此行根本就達不到目的的裘德考,我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一個所作所為被人操控的人,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選擇消極的方式來逃避?
就算這次汪家早早下線了,蜜罐子成了現在檯面上混亂的三方之間能量最大的一方,也不代表他能置身事外,花費了兩代人心血布出來的局推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即使沒有早就下線的那群人繼續牽著蜜罐子走下去,也無法讓別人不出手給他提示。那個出手的別人,可以特指現在彷彿人間蒸發被傳得死在蛇沼裡面的吳邪的那兩位共用一個身份的三叔。
就算這周目的劇情已經扭曲得越來越嚴重了,裘德考依舊還是逃不過去巴乃的命運。
「當已濟者立岸上確實很不錯。」我看了裘德考一眼,「但是你真的是已濟者嗎?」
裘德考握著手杖的手瞬間就加大了力道,「看來張三先生這次你我之間並不能達成共識。」
「醉翁之意不在酒現在又以退為進,這次想要達成共識誠意未免太欠缺了點。」我手裡拿著杯子轉了轉,「不過凡事無絕對,或許之後就會有契機了。」
裘德考思考了一下之後看向張起靈,依舊沒有得到回應,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說:「那麼,我但願那一天會早些來臨。」
說完了之後裘德考就帶著阿寧和另外兩個打工人走了。
我把手洗乾淨了之後,拿起來箱子上墊著紙早就洗好了的蘋果,好歹是從胖子嘴裡搶下來的那袋蘋果里唯一一個個大通紅的蘋果,當時在洗它的時候我還是非常認真地洗了兩遍,被蜜罐子這一趟來打岔讓果皮上面的那點水蒸發了個乾淨,我又抓起來早就準備好的水果刀,開始削皮。
和謎語人之間的交流就是費腦子,突然跑過來的蜜罐子過來一頓扯皮簡直就是在為難我胖虎。
裘德考最開始過來是想找張起靈的。
就算一直沒有理他,裘德考總能試探到一點信息,來藉此判斷接下來的行動。
現在蛇沼的水位早就退了下去,在西王母國裡面的路線肯定會出現變動,短時間內裘德考沒有機會能再次派人過去,具體情況怎麼樣他也無法驗證。隕玉相關的線索斷掉之後,裘德考只剩下一個選擇,那就是等。
不管是手下的人進行調查,還是等現在沒有任何消息的三叔留下的後手,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的。
整個蘋果的皮被削下來是連續的一條,我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坐在那裡的張起靈,又拿起來另外一個蘋果開始削皮。
「動機不純。」張起靈接過蘋果細細地看了一遍,「他不能信。」
夭壽了大張哥今天的字數爆了。
從在格爾木的醫院那會一直到現在,排除最開始狀態渾渾噩噩的那個階段,大部分時間他是不理人的,等換到這邊狀態穩定了點,偶爾會說一下單字,像今天這樣有明確指向的發言簡直少得可憐。
我手裡握著的水果刀差點把蘋果皮削斷了,一時間病房裡只有蘋果清脆的咔嚓聲。
我換了一下角度把漏掉的一小塊蘋果皮帶上,繼續削皮,問出了可能性最大的話:「直覺?」
作為回應的只有頻率相同的咔嚓聲。
「他確實不能信。」我把削下來的一條果皮和水果刀放在一邊,啃了一口蘋果,口感爽脆,味道酸甜適中,算是個好蘋果。閉嘴嚼完這口蘋果咽下去之後,我才接著說,「一堆話里大都是場面話,所以我才挑釁他了。」
正在吃著蘋果的張起靈瞥了我一眼。
「在他被挑釁得失去平常心變得不夠冷靜的時候,談話的主導權就會落到我們的手裡。」我晃了晃手裡的蘋果,「這個有些熟悉的套路其實是話術的必修課,從那些案例累計出來的情況來看,就算不記得學習的過程,但是有些時候就像是刻在本能裡面自然而然會傾向於自己擅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