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chapter1

「嘩啦！」

破水的細微聲響從原本平靜的海面上傳過來。

明亮的月光下，頂著一頭宛若海藻般的淺金色長發的少女一下子從水底下鑽了上來，然後整個上半身有些微微喘氣地趴在眼前的一塊高大的礁石上。

「琉月，距離海岸到底還有多遠呀？」

跟發色同樣色系的淺金色魚尾忍不住淺淺地在水裡游曳了下，澄夏的右手微微抬起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水藍色的眸子眨巴了下，然後頗為好奇地左右看著。

「不遠了吧，我好像都聽到人類活動的聲音了。」

全身上下都粉嫩嫩的，張著八條軟軟的觸鬚，明顯是一隻小型章魚模樣的琉月，聞言一下子從人魚少女四處散落在肩膀上的頭髮下爬出來，也學著對方的動作把一條觸鬚放在了自己的光溜溜的腦袋頂上。

「真的呀。」澄夏的眸子亮了亮，也屏住自己小小的呼吸聲，想要努力聽到點不同的聲音。

「當然了！」小章魚琉月肯定地點了點頭，才怪！

其實它什麼都沒有聽到，只是習慣性地哄哄少女而已。

並不知道自己的人魚伴生其實只是在胡說八道的人魚少女，似乎也是被一下子激勵到了，在原地短暫地休憩了一小段時間后，又再次沉入了水底。

淡淡的金色光芒縈繞在少女的四周，澄夏甩了下自己的魚尾，然後彷彿加了馬達般快速地往前面游過去。

月光照拂下，平靜的海面上偶爾會泛起一點波瀾，宛若月光的剪影層層疊疊地往外擴散開去。

*

又是找了一塊巨大的暗礁，在它露出的小半截石頭頂上軟軟地趴著，澄夏本來還想再問問琉月是不是有再聽到人類的活動聲音。

「嗚——」清晰的汽笛聲由遠及近。

少女的耳朵突然動了動，然後雙手撐在底下的石頭上，幾乎把整個上半身都豎了起來。

「琉月，我好像也聽到人類世界的聲音了。」

扒拉了下人魚少女的髮絲，琉月立刻瘋狂地點點頭，神色也有點激動，「是的，我也聽到了！」

終於快要靠近岸邊了，再下去別說澄夏了，它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澄夏漂亮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把整個身子都一下子浸入到水底，然後再次興奮地破水而出，映著月光在海面上完美地完成了一個空中躍水的動作。

淺金色的魚尾再次擺了擺，話不多說，澄夏深呼吸了一口氣，依靠著人魚作為大海的寵兒而天生具有的比鯊魚更加迅疾的速度，再次加快速度往前趕過去。

然後便是……

「嘭——」

巨大的爆炸聲從遠處的海面上傳過來。

澄夏擺動魚尾的速度稍緩，頗有點驚疑不定地從海水下面浮上來。

遠處看不見的海面上，突然有一陣猛烈的熱浪往天空上快速地湧起，翻滾騰升的黑色濃煙伴隨著猩紅色燃燒著的火焰，鋪天蓋地地幾乎籠罩了一大片的天空。

「這是海底火山爆發了嗎？」

澄夏小小地吞了吞口水，更加地把小腦袋往水底下浸了下去，整個身子頗有點見勢不妙就要往後面立刻逃竄的幅度。

「海底火山爆發好像不是這樣子的。」

琉月也被石破天驚般的爆炸聲嚇得一下子縮到了少女的頭髮下面，一隻軟軟的觸鬚下意識地抓緊了澄夏的一縷發梢，然後試探性地往遠處看，「要不我們湊上去看看？」

澄夏立刻搖搖頭，「我不要去。」

當然最後還是被琉月哄著過去了。

人魚少女精緻的小臉蛋綳得緊緊的，擺動魚尾的速度慢吞吞得宛若海龜一般，但到底還是靠近了過去。

眼前是四分五裂彷彿木頭、鐵片一樣的東西，在海面上散落地到處都是，甚至有些上面還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即便是被海浪撲到上面，也依然沒有絲毫熄滅的跡象。

澄夏咬了咬唇瓣，又略微靠近了點，然後用白皙的指尖試探性地碰了碰前面明顯已經碎裂的木板，下一秒就縮了回來，「燙燙的。」

有魚群下意識地跟著少女遊動過來，但是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在附近擺動著魚身，帶起一點起伏的水花。

「澄、澄夏，你看那邊！」

卻聽到蹲在自己肩膀上的琉月瞬間叫了一聲，然後一條粉嫩嫩的觸鬚指著另一個方向，它的語氣有點激動，「那是人類嗎？」

「人類？」

澄夏的視線一下子跟著轉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不遠處的水面上似乎是漂浮著一個看起來像是人類的生物。

浸在水底的尾巴隨著主人的意思擺動了起來，澄夏雖然也有點好奇，但還是下意識地升起了一點警惕，一點點慢慢地遊動了過去。

抬手用指尖戳了戳眼前人事不省的人類雄性，澄夏見他沒有絲毫反應，倒是有點放下心來。

然而半晌也沒見到對方動彈一下，澄夏在原地擺動了下魚尾，有些好奇地歪著小腦袋看著他。

「琉月，他是死掉了嗎？」人魚少女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一點。

眼前的人類雄性身上全部都是被爆炸所炸開的傷口，看起來黑乎乎的一塊一塊的，上面還不斷地有鮮血流出來混到海水裡。他身上穿著的衣服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了，只能隱約見著一些支離破碎的碎布條，在海面上隨著波浪漸漸地飄遠開去。

就這會兒功夫，已經有聞著血腥味的魚群徘徊在他周圍了，如果不是澄夏呆在這裡，估計那些看起來體型幼小的魚兒會直接湊上來。

「應該不會吧。」琉月也有點不確定。

「我去看看他還有沒有呼吸。」

澄夏自言自語地說著，然後後仰了一點身體，保持著隨時都能跑掉的動作，頗有些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到了對方的鼻子下面。

雖然人類雄性的呼吸已經微弱到幾乎要沒有了，但好在澄夏還是能確定他是活著的。

於是少女抽了下鼻子，軟著聲音說道，「他還活著。」

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應該快死掉了。」

抿著紅唇又看了一會，澄夏雖然覺得第一次看到人類有點稀奇，但還是嘆了一口氣，「琉月，我們走吧。」

琉月的章魚觸鬚僵了僵，「呃，澄夏你不準備救救他嗎？」

「他都快要死掉了，救了也沒有用了吧？」澄夏不明白地眨了眨眸子，她的玩具壞了都是丟了的，才不會留壞掉的東西在身上。

作為澄夏的人魚伴生，跟少女相處了十多年了，基本上少女一個小表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的琉月，忍不住沉默了下，「跟你收集的玩具不一樣啦！這個好歹是人類呢。」

「而且澄夏你都不試一試人魚珠的嗎？萬一他是你的真命之子怎麼辦？」琉月的觸鬚忍不住揪了下少女的發尾。

「哦，對哦。」澄夏立刻反應過來自己來岸上的目的，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他這麼弱，才不會是我的真命之子呢。」

她期待的真命之子是……

唔，有點想象不出來，反正就是很厲害的那樣子，不是眼前這樣病懨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