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來打個賭

第 5 章 來打個賭

雲天衡這次前來亳州,其實是為了與各宗門商討四方寶庫的線索重現修仙界一事,所以他只在宗主府待了一時半刻,便和林經義一同匆匆離開。

這一戰過後,蠢蠢欲動的魔妖兩族也需恢復元氣,暫時不敢輕舉妄動。林承天、蘇嬋月和越修默三人便趁此機會在別院用寒瓊暖玉床修鍊進階,調養生息。

但宗主府無強者坐鎮總還是難免危險,雲天衡便在此處布下三重禁制,以保護眾人的安危。碧天宗和滄瀾派的其他弟子也能稍微鬆口氣,靜靜養傷修行。

與此同時,魔界的正明宮燈火輝煌,牆上鑲嵌著翠綠的玉石,地上鋪滿了白玉琉璃瓦,兩邊是一排閃閃發亮的南海夜明珠,而那大殿盡頭的龍座之上卻空無一人。

「穀雨,尊上去哪兒了?」一個身著藍色勁裝的青年男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伸長脖子到處張望。

「亳州。」坐在大殿一側的黑袍男子面色冷漠,惜字如金地回道。

「好端端的,去亳州做什麼?那兒現在可是魚龍混雜。」藍衣男子抱著胳膊,笑嘻嘻道:「要我說啊,乾脆讓那幫修仙的和那群妖魔鬼怪狗咬狗打他個昏天黑地,咱們呢,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驚蟄你很閑嗎?」穀雨神色淡淡地瞥他一眼,「尊上的事,我等本就無權置喙。」

「無趣!」他撇撇嘴,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壞笑著道:「誒對了,你聽說了嗎,前些天紫魔君那老東西派手下得力幹將去碧天宗偷襲,想對那個什麼命定之女下手,居然被人一掌轟了回來!」

一提到這個,穀雨似乎也來了興緻,冷哼一聲嘲諷道:「自己修鍊飛升才是正道,攔著別人飛升算什麼本事?那幫蠢貨天天琢磨歪門邪道,傳出去還以為我們魔族盡干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呢!」

「那咱也不能老乾損己利人的事兒吧?哪家魔修這麼干啊!」聞言,驚蟄忍不住小聲埋怨起來。

「上回我在凡間修鍊,不小心掀翻了一個老大爺的茅草屋,尊上居然要我給人家重新搭一個,裡面的東西還照價賠償。這也太沒有魔族的樣子了,要不是我還在吃肉,我都覺得自己立地成佛了!」

他瞪大了眼,哼哧哼哧地喘了口惡氣,顯然對這件事很是耿耿於懷。

見狀,穀雨薄唇微抿,而後冷不丁突然換了一個話題:「驚蟄,你知道我當初,為何選擇跟著尊上嗎?」

「那還用說,當然是因為尊上是魔界最強的魔尊,無人能敵!」藍衣青年一臉理所當然。

「不,是因為他曾經說過,只要心不邪,無論修魔修仙,無論功法如何,都是正道。」穀雨微微一笑,神色滿是讚許和欽佩,「尊上,是有大智慧的人。」

「原來如此,說得在理啊!沒想到穀雨你也是性情中人。」驚蟄眼中閃過一絲恍然,似乎飽受觸動,「既然如此——」

「那我賠給那老大爺的銀錢,你能給報銷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穀雨:「……滾滾滾!」

*

葉寒霜有晨起練功的習慣,翌日清早,天剛蒙蒙亮,她便神清氣爽地走出了房門。

前院的花開得很茂盛,尤其是那一樹玉蘭。只可惜一陣勁風吹過,纖細的枝條似乎承受不住花瓣的繁茂,竟從根部折斷搖搖欲墜。

而那花枝搖曳之間,還隱隱能窺見一點淡藍色的光華,只是那點奇怪的光亮很微弱,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等等!

葉寒霜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了一絲什麼,立刻輕輕躍起折下那枝玉蘭花。而後,她像拿劍一樣握住了花枝的截斷處,把真氣匯聚到指尖,一股精純的內力便緩緩逼入。

於是,枝頭盛開的花開始枯萎,半開的花逐漸怒放,花骨朵也悄悄打開,馥郁的芬芳里,那點藍色的光華忽閃忽閃愈發明顯了。

她水光瀲灧的雙眸驀地一亮,當即翻轉手腕,踮起腳尖一個旋身,如同利劍出鞘將手中花枝背身刺出。

衣袍飛舞間,她分明出手凌厲,可那脆弱易折的枝條卻能分毫不斷,甚至枝頭的白色玉蘭也未曾落下一朵,其掌控力可見一斑。

身後的兩個小侍女全都看呆了眼,忍不住小聲討論起來。

「翠兒姐姐,葉姑娘使的這些招式可真好看,就跟跳舞一樣。」小桃滿臉讚歎,眼裡閃著星星。

「是啊,聽聞她從前便是劍修,身法定然是極好的。只可惜,她那把絕世好劍已經毀在妖族手裡,如今也只能折花作劍,聊做慰藉罷了。」翠兒面露傷感,長嘆了一聲。

而此時的葉寒霜已經聽不見她們的扼腕嘆息了,她滿腹心思都集中在手裡那一截小小的花枝上。那藍瑩瑩的光點似有若無,就隨著她的動作縈繞在四周,卻經久不散。

她輕舒一口氣,腳下踩著樹旁幾顆巨石騰空而起,手一揚把花枝凌空劈下!

所有花苞突然綻開,雪白的花瓣紛紛離開枝頭往兩邊四散開來,繽紛落英竟也能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在堅硬的磐石上留下了一道道細微的划痕。

成功了!

這不是靠她的內力做到的,而是倚仗玉蘭生長時自帶的零星靈力。

雖然這點靈力並不算強,但至少證明,她想要抵禦法術魔氣的攻擊,其實遠遠不止吸附旁人外泄的靈氣這一個途徑,還能引草木之氣。倘若萬物之勢皆可借用,那麼對敵的勝算便又多了一分!

葉寒霜柳眉一揚,因為這個突然的發現而精神大振,收回手,心滿意足地翹起了嘴角。

見她偃旗息鼓,翠兒立刻迎了上去,嘴角噙著殷勤的笑意:「葉姑娘,宗主之前說了,碧天宗寶庫里的兵器任您挑選,裡面有很多名劍,您要是得閑大可以去瞧瞧。」

葉寒霜有點意外,不過還是搖了搖頭婉拒:「多謝了,只不過我暫時還用不上。」

江湖中人說打就打,她的一身武功,是從腥風血雨里練出來的,手中兵刃最習慣的是就地取材。碎裂的酒缸、鎏金的摺扇、頭上的玉簪,□□短刀沒有她不會用的,不過最常用還是劍。

然而到了修仙的地界,她發現這裡的名劍寶刀,居然都是要認主的,還需要靈氣相催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修為越高,手中武器就越鋒利,這對她一個毀了靈根的凡人來說也太不友好了。

看來只有等她研究出辦法能真正駕馭這些法器,才能尋把趁手的劍了。

葉寒霜有點遺憾地輕嘆了一口氣,結果一抬眸,頓時被倆丫頭欲言又止的憐愛眼神看得心裡發毛,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怎麼了?」

「呃沒什麼,」翠兒忙把眼裡的神色收斂了點,扯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婢子就是想問問,葉姑娘您有什麼想吃的嗎?」

「是啊是啊,宗主在您的院子外專門辟了間小廚房,裡面什麼都能現做,有好多好吃的呢。」小桃也急急地附和道。

雖說修真之人過了辟穀期便不重口腹之慾,更願意服用丹藥,但葉姑娘如今已是凡人,興許吃了美味佳肴,便能開心起來。

葉寒霜聽了有點感動:「你們宗主真是太有心了,我倒不餓,不麻煩的話——幫我煮壺茶吧?」

她平日除了習武以外,別的喜好不算太多,品茶算一件。這修真界的茶,說不準是用什麼千年的雪水所泡,想來一定別有風味。

結果話音剛落,只聽「啪嗒」一聲,翠兒頭頂的玉釵似是沒簪牢,從發間滑落直接掉在了一旁的石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葉寒霜下意識地去拾,而那小丫頭也正好伸出手。

兩人指尖相接,翠兒只覺得自己像是碰到了一塊寒冰,那纖白的玉手,竟是比釵上的瓊石還要冰冷。

她不禁瞳孔一縮。

是了,沒有靈力周轉,受過傷的虛弱身子自是寒涼無比。這才剛剛入秋,葉姑娘的手便已經如此冰冷,到了冬日,又該怎麼捱過去呢?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小聲喏喏道:「婢子這就為您烹壺好茶,暖暖身子。」

話沒說半截,大大的眼睛里已經蓄滿了一包眼淚,只好牢牢攥緊手心的玉釵,和小桃兩個人落荒而逃。

只留葉寒霜納悶地站在原地,半天也沒想明白,挺好的小姑娘,怎麼說掉眼淚就掉眼淚了呢?

不過哭歸哭,倆小丫頭效率還是挺高的,不一會兒,她就聞見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

好像山頂上的積雪陡然融化,露出翠綠的草芽,哪怕只從壺口裡飄出來的那麼一點,似有若無縈繞在鼻尖,就知道是好茶了。

葉寒霜頓覺心曠神怡,她關上房門,狡黠的眼神四下一掃,然後拿著茶盞就從後窗飛身而出,直接從後院溜了出去。

這樣好的日頭,這麼香的濃茶,不找個舒服的地方賞景,豈不是對不起這大好天光嗎?

主人不在,宗主府自然便沒什麼客人,這個時辰來回走動的侍從也少。葉寒霜走了一陣,正好看見不遠處有座巍峨的高層樓閣,四角飛檐朝天,屋脊上立著一串惟妙惟肖的銅色小雕,四方的盝頂寬闊又平坦。

她心念一動,立刻提起一口真氣凌空而起,而後輕巧地立於房頂之上。手上那碗茶被純厚內力牢牢封住,竟是一滴未灑。

所謂站得高,望得遠,從高處俯瞰,視野十分開闊,宗主府的風光便盡在眼底。

葉寒霜的目光從她所住的院子流連到正廳前的槐樹,眯著眼怡然自樂地掀開茶蓋微抿了一口,清茶緩緩淌過喉間,澀中帶甜,真是唇齒留香。

「一人登高品茗,姑娘好雅興啊。」一個低沉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在她耳畔響起。

葉寒霜一驚,登時警覺地四下張望,只見不遠處與樓平齊的一棵參天大樹上,懶洋洋地倚靠著一個男子。

他面如冠玉,眉眼精緻,唇色殷紅,組合到一起,便有種難以形容的張揚俊美。三千青絲隨意地用玉色發簪束起,唯有額前散開兩綹,平添幾分風流。

一身黑色長袍,袖口鑲著金色雲紋,骨節分明的大手裡握著一個精巧的琉璃酒壺,闔上眼彷彿是雲遊四海的閑散仙人,一抬眸又透出一種刺骨的鋒利讓人不敢直視。

他看起來不像是宗主府的人,那也就意味著,他已經悄無聲息地破除雲天衡的三重禁制,而且完全隱藏住了自己的氣息,可見修為境界深不可測。

「彼此彼此,這位道友一人樹上小酌,也是好興緻。」葉寒霜掩下心裡的深思,神色淡淡地回了一句。

「道友?」那人不知為何輕嗤了一聲,足尖一點便從樹梢飛到了屋檐,抱著胳膊斜睨了她一眼,突然眼神微變,沉聲道:「你沒有修為,靈根盡碎?」

他的話很直白,但語氣里卻並沒有任何輕視,甚至連同情都沒有,只是隱隱有些驚詫。

「如你所見。」葉寒霜也很坦然地承認了,低下頭面色如常地啜飲了一口茶。

「那你是如何攀上高樓的?」他似乎來了興趣,還刻意挨近了一點,那張俊臉驀然放大,更是好看得攝人心神。

葉寒霜卻對這等容姿熟視無睹,態度甚至有點敷衍:「自是乘風而來。」

她的一身武功,對師門眾人已經編出了一套說法,然而和這人不過萍水相逢,實在沒必要多費唇舌解釋給他聽。

那俊美男子自然察覺到她不欲多談,英挺的眉毛不自覺地動了動,目光一轉,落到了葉寒霜手裡的茶盞上,於是慢悠悠道:「亳州葉金譚水煮的茶,果然香氣宜人名不虛傳。」

「不過這品茶飲酒都是一樣的,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他單手把玩著手裡的琉璃酒壺,下垂的眼帘也透出隱隱鋒芒,「有沒有興趣打個賭?」

葉寒霜眉心微蹙。

這個人不經意間釋放出的威壓很強大,但她卻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脅。恰恰相反,他身上甚至藏著一股莫名的凜然正氣,即使他神態邪肆完全不像個正經的好人。

「不妨說說看。」她沒有拒絕。

男子低笑一聲:「我自封修為不用法術,就賭十招之內,是你先碰到酒,還是我先拿到茶。要是我贏了,你必須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葉寒霜柳眉一挑:「那要是我贏了呢?」

「那我就把興許能重塑靈根的法子,告訴你。」他把尾音放輕,清潤的嗓音彷彿清風竹葉擦過她的耳廓,還隱約帶著點蠱惑。

聞言,葉寒霜那雙透亮的水眸立時閃過一絲亮光,她把茶蓋輕扣,碰到碗身發出輕微一聲脆響,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弧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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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能打成了白月光[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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