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河抓魚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大雨依舊猛烈，初春的天氣，江秋感到些涼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身子也被冷的一抖。
可江秋手裡提著魚，心裡卻無比的充實，想到妻子女兒馬上就能喝到魚湯，那種暖洋洋的安逸感在他的心裡都快溢了出來，甚至就連後來看到自己名字登上富豪榜的時候，都沒有這種喜悅強烈。
屋中。
林雅嵐還在為吃的發愁，女兒楠楠雖然中午喝了點稀粥，可那粥里根本沒有幾粒米，根本就撐不到晚飯的點。
雖然女孩已經睡下，沒有吵著說餓，可林雅嵐卻睡不下去。
米缸里已經見了底，家裡甚至連個耗子都活不下去。
自己嫁給江秋時，他父母騰出了老宅當做婚房，二老搬到村口又用泥巴糊了個土屋，早早的就分了家。
所以江秋現在算是單獨的一戶，村裡分地的時候，也給了一畝二分的薄田，其中二分地是水田，一畝是旱田。
只是別人家的稻種都已經中上，林雅嵐卻因為餓的沒有力氣，手中空有買種子的錢，卻沒力氣下地。
眼瞅著播種的季節就快要過去，自己家地里還滿是雜草，林雅然就滿心的都是絕望。
都說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在那個年代，這種觀念更為嚴重，家裡少了個人，就少了張吃飯得嘴。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沒有那個嫁出去的女兒會回娘家，就算回了也不受待見。
江秋混就混吧，林雅然為了女兒，也是一直盼著他能改。
可現在，吃了上頓沒下頓，家裡的稻子也種不上，生活沒有一丁點的盼頭。
林雅然抹了把淚，愁的眼眶通紅，心裡也無奈的盤算起了晚上就帶著女兒回娘家的打算。
不待見，就不待見吧，也總比餓死在這間土屋子裡強。
「吱呀」
屋子的門被從外面推了開來。
林雅嵐抹乾凈了眼淚，裝作一副無事的樣子，將目光探了過去，自己家在村子里窮的抬不起頭來，她不知道這個時候，過來的會是誰。
床上的楠楠也被這聲音吵醒，揉了揉朦朧的眼睛，迷茫的朝著門外看了過去。
「粑粑回來了，楠楠要吃好吃的！」小孩子雖然懵懂，可記憶力不差，江秋離開時說的話，她到現在還記得。
林雅嵐一臉驚訝，她看到江秋頭髮濕漉漉的，光著的膀子上也全是雨水，腳上的鞋子更是全部炸開，露出半個腳來，有些不知所以然。
他真的去找吃的了？
林雅嵐一愣，可心裡很快又否定了這個猜測，眼下正是荒年，如果找得到吃的，自己早就去找了，江秋這副模樣，指不定在外面又跟誰鬧了嘴角，被人打了一頓。
「雅嵐，我抓了不少的魚，你帶會楠楠，我燒魚湯給你們娘倆喝。」江秋拎了拎包著魚的衣服，笑的像是個等待誇獎的孩子。
雖然林雅嵐一臉的冷漠，可江秋說完話，就手腳麻利端起屋裡的木盆，把魚放了進去，然後開膛破肚，準備下鍋。
而此時，只有林雅嵐知道自己臉上的不是冷漠，她是愣住了，真的愣住了。
這麼多年來，江秋只管自己的溫飽，不問妻女死活，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竟然真的會為了自己母女倆去抓魚。
他頂著這麼大的雨，下了河？現在這天氣，雨水打在身上，可刺著骨呢！
林雅然怔在原地，沒有動作。
她看著手腳熟練殺魚，掏內臟，刮魚鱗的丈夫，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早已經失望透頂的心，此刻，竟生出了些許動搖。
難道他真的突然開了昧，知道顧家了？
可想起這幾年來，江秋的所作所為，林雅嵐還是不願意去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江秋這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妻子的變化，他正專心致志的處理著那幾條魚。
河裡抓的魚不是很大，處理起來也並不費什麼功夫，江秋簡單的除去內臟，魚鰓，鱗片以後，就有急忙的跑到灶台前，想要生火。
可陰雨天里，灶邊的乾草有些潮濕，火柴也不怎麼好使，江秋連劃了七八根火柴，才把乾草給點著。
江秋小心翼翼的朝著灶爐里塞進去柴火，火勢穩定下來以後，又手忙腳亂的往鍋里倒水，把處理好的幾條魚給放進去。
雖然魚湯，得先腌上一會，在用油炸一下才更加鮮美，可江秋幻想這一天已經幻想了太久，心裡藏了幾十年的愧疚，已經讓他沒了耐心。
更何況現在家裡連一滴油都沒有，更何談那些雜七雜八，價格昂貴的調料？
灶台上還有個黑色的小罐，裡面裝著些見了底的粗鹽，鍋里的水已經燒沸，魚也在裡面翻騰，江秋捏了一把鹽，撒了進去。
雖然一切都是由繁入簡，可隨著魚被煮熟，香味也逐漸的開始在屋子裡蔓延開來。
溪水裡野生的小魚的味道可不是蓋的，雖然只是加了些鹽，可魚湯的鮮香味一傳開，立馬就勾的楠楠眼巴巴的，饞成了一隻小貓。
就連灶邊的林雅嵐聞到這香味，也是止不住的咽了好幾口口水。
江秋看到母女倆這副模樣，眼神也跟著溫柔了起來，急忙跑到家中的桌櫃那裡拿來一個海碗。
這碗是林雅嵐嫁過來時隨嫁的嫁妝，此時上面卻落滿了灰塵，幾年來母女倆飢一頓飽一頓的，這碗根本就沒有派上過用場。
江秋拿過碗，仔細的刷洗了一遍，就把鍋里的魚湯全部盛了出來，撲面的香氣，也跟著蒸汽，鋪滿了整個屋子。
「雅嵐，去把楠楠抱過來，咱們吃飯。」露出一個樸素的笑容，江秋把魚湯放在桌上，又在家裡找了件舊衣服穿在了身上。
林雅嵐看著這一切，眼眶一酸，差點又落下淚來。
可床上坐著的楠楠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吃魚了，她用指肚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把楠楠抱到了桌前。
江秋看著天真無邪，卻因為營養不良而臉色蠟黃的女兒，心臟抑制不住的直抽抽，他實在是虧錢母女倆太多了。
給楠楠盛了一大碗魚湯，江秋還把那條營養最豐富的，沒有魚刺的黃丁魚放在了她的碗里。
楠楠早就忍不住了，口裡分泌的全是口水，看到碗里的魚，這次都沒用林雅嵐喂，自個就低著頭吃了起來。
「唉，別著急，燙！」看著這一幕，林雅嵐的心裡直發酸，可意識到女兒吃的是魚，是肉，而且是自己那個混球丈夫親手抓來並做好的，她又感覺心裡莫名的有些暖。
「雅嵐，別顧著孩子，你也吃點。」溫柔的笑著，江秋又給妻子盛過去兩條魚，可自己卻只看著不吃。
其實，並不是江秋不想吃，這沒有被污染過，土生土長的野生魚，燉出來還是很香的，很讓人食慾大開。
只是這次抓的有些少了，江秋怕母女倆不夠吃，不過，他能看到這溫馨的畫面就很滿意了，而且自己一個大男人的，餓上個一兩頓並不會出什麼問題。
林雅然看著江秋推過來的魚，眼睛上又生起了霧氣，可這次卻硬忍住沒哭。
她餓了一整天，是真的忍不住了，喂女兒吃完那條黃丁魚以後，林雅然低下頭，抿了一口魚湯。
可那鮮美鮮甜的魚湯一入口，林雅嵐不爭氣的淚水，終歸還是落了下來。
「雅嵐，你放心，以後我改了，絕對不會讓你娘倆在過那種苦日子了。」看著妻子這模樣，江秋也是眼眶微紅，低沉著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