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第 55 章
「那你四年前準備追出國去的時候,出車禍的事你跟她說了嗎?」
許宴青整個人放鬆往椅背上一靠,漫不經心,「沒說。」
南歲禾已經回來了,準確的來說是已經回到了他身邊,那麼這些都不值一提了。
在他那裡已經歸屬於過去了無須再提的類目。
「那你還真是個大冤種,你對她的那些好全都捂得嚴嚴實實,怎麼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齊遠確實不太喜歡他這個性子。
他什麼都為她做了,卻什麼也不肯說。
「你在教我做事?」許宴青隨手扔了本文件砸過去,輕嗤,「我沒記錯的話,你老婆的朋友圈都是屏蔽你的吧?」
「誒我說你可別把林韜把你家南歲禾惹哭的事情算到我身上啊。他給了那些東西給南歲禾看,南歲禾來找我興師問罪,她非要問清楚那四年裡你的情況,我總不能什麼也不說,閉口不談吧?」
齊遠憤憤不平,「我已經是撿的輕的說了。」
「你今天話有點多了。」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死鴨子嘴硬。」齊遠忽的覺得他怎麼有點像許宴青的老媽子,整天苦口婆心的給他操心,「要我說,那四年她過的不好,你也沒好到哪去,既然她兔子又吃窩邊草了,你這窩邊草還不積極點?」
許宴青難得的沒有跟他反唇相譏。
他知道他有分寸。
這四年裡是齊遠看著他一步步熬過來的,身為好兄弟恨鐵不成鋼也是真的。
「她的病怎麼樣了?我昨天還擔心林韜跟她說了你那些事,會刺激到她來著,沒敢跟宋晚說。」
許宴青摘下眼鏡,修長的指尖捏了捏山根,「最近好多了,沒再複發。前幾天帶她去韓越那看了,情況樂觀,恢復的不錯。」
「那就好,歸根結底還是心病,她心裡的事在慢慢放下,情況當然也會好轉。你好好順著你家小祖宗吧。」
齊遠起身,把手裡的文件遞給他,「這個是海濱三號地的情況,我們齊家已經不打算摻和了,你看看想要如何處理吧。」
許宴青翻了翻那幾頁紙,唇邊溢出一抹不以察覺的笑意,「謝了。」
有些賬總是要算的,比如林韜。
——
南歲禾小睡了會之後,出了半山別墅去民德路拿洗好的相片。
「老闆,相片洗好了嗎?」南歲禾讓司機停在路邊,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個冰激凌,順著他們以前放學的路一路走到了沖洗店。
老闆推出一袋用透明文件袋裝著的東西,「喏,洗好了。」
「謝謝。」她臉頰微紅,一路走過來氣息還微微有些不平緩,揚起的唇笑的甜。
「不客氣。」
「哦對了。」南歲禾翻看著那些相片之餘忽的想起來,「上次那個男生那張照片還在嗎?走的急忘記拿了。」
老闆宛如跟小輩人打趣一般,又從鐵盒裡拿出那張相片,「小姑娘,記性不好喲,還沒我這個老頭記憶力好。」
南歲禾輕笑一聲接過,她確實自愧不如,打小記性就不太好。
「他以前是你男朋友嗎?」老闆在忙碌之餘還不忘閑聊。
「以前不是。」她眼裡閃著細碎的光,「但現在是啦。」
「那你們還挺有緣分。」
豈止是緣分,他們有幸成為彼此的燈塔,黑夜裡禹禹獨行互相慰藉那一段光景抵得過這世上許多。
天色還早,南歲禾從沖洗店出來后打了個電話給宋晚。
想約她出來喝下午茶。
「喂?幹嘛?」
聽著宋晚那頭輕聲細語,沒仔細聽還真聽不見她在說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做賊。
南歲禾蹙了蹙眉,扔掉手裡的冰激凌棍,「哪一出?女飛賊?」
「我是像飛賊的人嗎?」宋晚還是低著聲,中間還停頓了一會,「明明就長著一張正道女一的臉——」
還未說完,她聲音忽的拔高,「你知道我在酒吧看見誰了嗎?!」
「你又去酒吧?還是大白天——」
宋晚打斷她,「這不是重點!」
「你不會是又去岐南路那家了吧?」
「這也不是重點!」
站在太陽下有些熱,南歲禾快走幾步在榕樹下上了車,她懶懶道:「然後?」
「我看見了溫晴,你還記得嗎?就是你剛回國那段時間突然跟許宴青傳緋聞的那個女明星!」宋晚又重新壓低了嗓音,「我本來是想來查這家酒吧的,沒想到看見她了,不過,她現在好像不太好。」
「查酒吧?!」南歲禾被她脫口而出的話驚的一頓,「你腦子和進稀泥了?一個人?」
說的查什麼酒吧,依她看宋晚是想砸酒吧才對。
宋晚拿著手機聽筒離耳邊遠了點,朝那頭噓了一聲,「你小點聲,當然是一個人啊,帶那麼多人幹什麼?」
「姐妹,你先冷靜一點,我馬上過來。」
南歲禾朝駕駛位迫切道:「王叔,先不回半山別墅,快送我去岐南路264號那家酒吧。」
司機點點頭,路上不管南歲禾怎麼緊催慢催倒也開的穩,畢竟許先生特地交代了,要以安全為主。
隔了大概二十分鐘的車程,南歲禾一下車就準備直往裡面奔。
司機看她十萬火急的模樣,再配合她對電話那頭說的話,不禁問了句:「要我陪你進去嗎?」
畢竟是個女孩子,要是有什麼他也不好向許先生交代。
「不用了王叔,如果我五分鐘之後還沒出來的話麻煩你幫我給許宴青打個電話。」
南歲禾進去的時候由於還是白天,裡面只有寥寥幾個人影,晃眼的燈光也沒開,更像是清吧,放著舒緩的輕音樂。
她朝裡面掃了幾眼,準備往更里走些,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住,直往右手邊的沙發里栽。
宋晚比了個「噓」的手勢。
「你幹嘛?」
南歲禾坐下來不自覺也壓低了嗓音,看著眼前的人穿著一身黑,帶著棒球帽,鼻樑上還壓了一副太陽鏡,「你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來砸店的嗎?」
宋晚把眼鏡抬下來點,嘿嘿兩聲,「你怎麼知道我最開始是想來砸店的?」
南歲禾翻了個白眼,示意她可以閉嘴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麼屁了。」
「這不是確實不合適嘛。」宋晚指了指身後角落裡那桌,「你看,就是她。」
「一個背影你就知道她是誰??」
「剛才,有個男的騷擾她啊,她站起來的時候我看見了。」宋晚又推推她,「誒誒誒你看,又開始了。」
借著昏暗的燈光南歲禾看向角落裡那桌,瘦弱的女孩子半倚在桌上,一個身著黑色T恤染著紅色頭髮的青年人坐到她身邊,似乎隱隱還動起手來。
女孩子應該是有些醉了,不斷的往後退,左右閃躲著,可那豬蹄窮追不捨。隔得有點遠,南歲禾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宋晚拽住她,「你去幹嘛?!」
南歲禾半弓著身子,「去告訴這裡的服務員啊,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沒用的!我已經去過了,這什麼垃圾酒吧,沒人搭理這種事的。」宋晚的語氣有些惱。
也或許是這種事他們已經見怪不怪,難免有些當事人是你情我願的情況。
何況當事人沒來求助,她一個看客去了,更不會有人信她。
南歲禾聞言又坐了下來,拿出手機。
也被宋晚制止。
「報警?一分鐘前已經打過了,還沒來。」
該做的都被她做了,南歲禾也只好暫時先歇了心思。
那頭,黑色T恤男已經把她架了起來往出口去,被他架著的人明顯是在掙扎,可男女之間力量懸殊,只是徒勞。
宋晚看著南歲禾擼起袖子的動作,猛地拽住她,「你去幹嘛?!」
「阻止他。」
「你瘋了?他剛才好像不止一個人,你不是上去送人頭么?」
「那怎麼辦?警察還沒來,就這樣看著她被帶走?」
宋晚試圖讓她先冷靜下來,「她可是跟你男朋友傳過緋聞的誒,就算你救了她,就不怕她又勾搭上許宴青?萬一許宴青他沒把持住,她到時候又利用媒體做文章有你哭的。」
南歲禾舔了舔乾澀的下唇,異常認真的看著她,眉目里都是堅決,她拂開宋晚拽住她的手。
「這種事情對一個女孩子來說不是像翻書那樣輕易就可以掀過去的,她怎麼做我管不了,但是我沒辦法視若無睹。我在國外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這樣的事……如果當時沒有那些人幫我,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宋晚拽住的手鬆動了幾分。
她又說:「如果許宴青這麼意志不堅,如此輕易就能動搖,那我覺得他也沒什麼好的,不值得我這麼多年的喜歡,就讓他永遠停在我十五六歲的記憶里的那個少年也挺好,也算是給年少不懂事的青春一個交代了。」
宋晚忽的起身,取下帽子跟墨鏡,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樣。
她朝南歲禾挑挑眉,「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有什麼好怕的?老娘從小在附近一帶打架怕過誰了?」
南歲禾莞爾一笑,她知道宋晚一定會懂她的。
溫晴只覺得手臂倏然被人往後一帶,力道不小,加上她又喝了酒,踉蹌了幾步后靠著一個肩膀才站穩。
那肩膀倒也不寬厚,反而有幾分細弱。
南歲禾把她擋在身後,走近了才發現那男人看起來才不是什麼青年,分明就是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說是青年都侮辱了青年兩個字。
她疾言厲色朝他呵斥道:「你他媽幹什麼呢?」
紅毛男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怎麼還被一個小姑娘給嚇到了,「我怎麼了?我跟我女朋友喝酒你個小娘們也要管?」
「呵!是性騷擾吧?」南歲禾輕嗤一聲,聲色張揚,故意鬧出大動靜,想讓其他人也都注意到。
「你女朋友?我知道她叫什麼,你知道嗎?她身份證多少?家住哪裡?是哪裡人?」
紅毛男眼珠一轉,急急接話,「這有什麼不知道的?!我報出來了又怎麼樣?」
「你報。」宋晚在一旁舉起手機,給她打配合,「你不用擔心,我錄著呢,等會警察來了自會見分曉,他們會仔細核對身份信息的。」
紅毛男見她們有備而來態度強硬,還叫上了警察,他現在是勢單力薄,隱隱有幾分退縮。
「A仔,怎麼這麼久還沒出來,搞到手沒有啊?」幾個稍微年長些的男人不知道從哪叼著煙進來,渾身像是長了軟骨頭似的沒個正型。
紅毛男見有同夥來了,消下去的氣焰瞬間成倍增長,「在這遇到個礙事的娘們,說要報警。」
「喲。」幾人走近些,其中一人道:「醒著的這兩個也不錯嘛,得勁,乾脆一起弄來玩玩好了,讓兄弟們一起爽爽。」
剩餘幾人邊笑邊附和。
隨著他們走近,濃烈的煙味太過嗆鼻,南歲禾下意識皺起了眉心。
一點也不同於許宴青身上那種清淡好聞的煙草香。
「這□□什麼表情?嫌棄我們啊?哈哈哈沒關係,等會你在床上就不會這樣了。」
幾個人笑成一片。
「嘴巴放乾淨點。」南歲禾護著溫晴往後退了退。
紅毛男舉起桌上的酒杯就指著她,「這婆娘還這麼嘴硬呢?非來治治你不可。」
「你要治誰?」
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從入口處傳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隨即一個個穿著整齊正式黑色西服身影高大的人魚貫而入,站成一排將南歲禾她們與那群地痞隔開。
許宴青跨進門內,反手一剪,紅毛手裡的酒杯應聲而落。
「痛痛痛痛……」
「這樣就痛了?」他手上再一用力,語氣猶如在談論今晚吃什麼一樣鬆弛,輕聲問,「那這樣呢?」
說著最輕鬆的話,做著最狠的事。
紅毛的臉瞬間就扭曲變了形,腦子靈光一閃忽然明白過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嚇嚇她們,哪敢真的動手啊。」
許宴青冷哼一聲,把他甩開。
眼底的嫌棄根本不屑於掩飾,他甩了甩手,就好像剛才手裡拿了多髒的東西。
他舌尖抵了抵上顎,往後退了幾步,眼神森然落在另外幾人身上,嗓音冷的宛如從冰天雪地里新覆的冰霜,「剛才誰說要治她的?」
南歲禾見他來了心裡綳著的那根弦驀的鬆了下來,突然有了安全感。
這場面,她只覺得,許宴青可太有逼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