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8 章

第 8 章 第 8 章

「喂!你坐那幹嘛?」

高朗又戳她,盯著她好幾分鐘了,坐那一動不動。

南歲禾回過神來,把東西都塞進課桌里,轉過身,正對著高朗,眉眼緊繃異常的認真,「高朗,我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他身體往後仰了仰,帶著防備警惕。

「剛才那個女生好看嗎?」

「哪個?找你那個?」

「昂!」

高朗不明所以,「好看的吧。幹嘛問我這個?」

「那你客觀一點,我們先當做前兩天的事沒有發生過,你覺得我跟她,誰比較好看?」南歲禾坐直了身,理理頭髮,彷彿很重視他的回答。

「你比較好看。」

「真的?!」

「我這個人比較主觀臆斷,你比較特別,我當然選你。」

南歲禾眼裡的星光熄了熄,又重新亮起來,「哪裡比較特別?」

「你憋屎的時候比較特別。」他聲音很輕,教室里只有彼此能聽見。

「……」

南歲禾低聲罵了一句前兩天剛從路慕嘉那學來的髒話。

高朗「噗」一聲笑起來,很明朗,是晴天還挂彩虹的那種。

他笑過後又湊上來,身體微微前傾,探頭瞅了她一眼,「你又在幹嘛?」

「睡覺。」

「哪有人睜著眼睛睡覺的。」

「家傳絕學。」

下午放學不自覺又走到了育德樓。

大榕樹下的少年右肩背著黑色書包,腳下踢著一顆石子。

穿著十一中人手一件的藍色校服,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穿起來那麼與眾不同,在她的小行星里熠熠生輝。

他很優秀她從來都知道,優秀到從前的南歲禾只能仰望。

僅僅一個背影,南歲禾想拔腿就跑,這是第一次她不那麼期待見到許宴青。

「南歲禾!」許宴青稍微拔高了音量,「你跑什麼?」

「啊?我……沒有啊。」南歲禾儘力壓下水眸里的慌亂。

「那走吧。」

她能感覺到許宴青放緩了腳步,應該是為了遷就她吧。

「我哥怎麼沒跟你一起?」

「你想學攝影?」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嗯。」許宴青沒什麼太大表情,「被老師叫去了。」

「哦。」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攝影?挺感興趣的,照片好像能讓人的遺憾少一點。」

許宴青忽然停頓,低下頭看她一眼,語氣平淡,「那個攝影班你不去了嗎?」

「我媽好像不太喜歡攝影,她昨天晚上說了不讓我去。」

「你喜歡不是嗎?有些東西爭取過了才會有。」

南歲禾一時有些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他到底是在說攝影班,還是……在說什麼別的?

如果他是在說別的……

校服外套口袋裡的粉色信箋有些發沉,她手插在兜里,那信封就觸在手背上,它好像透過皮下,燙到了她的青色血管。

緊張到快要窒息的感覺好像又上來了,「咚咚咚」的心跳進到了嗓子眼。

她突然堅定起來,這封信是要給他的,或許那個女孩子也跟她一樣,等待過無數次許宴青的背影。

但是給許宴青的那瓶牛奶她不會給,她也只能做到這了。

「諾!」南歲禾故意帶著賭氣的語調,張揚著只為了掩飾她小心翼翼的緊張。

許宴青掃了一眼她手裡的粉色信封,挑了挑眉,語氣輕鬆,「什麼?」

她把信封調轉一面,寫了落款的那面朝上。

「高二九班,陳嫻。」

她聽到許宴青默念了一遍。

「她今天來找我,要我給你的。」

許宴青在她話音落下的那刻,皺起了眉,「她,是誰?」

南歲禾此刻才敢對上他的視線,「你不認識她?就是上周五在育德樓榕樹下的那個女孩子呀。」

她分明聽到了自己心裡小小的雀躍。

「你不會拒絕嗎?她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去學校是讀書的,不是讓你弄這些亂七八糟的。」他的表情倏然很嚴肅,薄唇抿起,彷彿她在做什麼離經叛道的事。

突然覺得許宴青一身正道的光!

她努努嘴:「你知道的呀,我拒絕不了的。」

許宴青沒說話,抬腿就走,邁的步子明顯大了許多。

南歲禾一路小跑上去,笑的比仲夏夜的晚霞還燦爛,「你不看一下么?」

許宴青睨了她一眼,沒停。

臉上的笑她收斂了些,詢問:「那這個怎麼辦?」

「你自己惹的禍,自己解決。」他臉上似乎有些不耐。

什麼我自己惹的禍?這明明是你勾來的桃花債!不過這句她沒敢說。

「唔」南歲禾撞上他的後背,鼻子有一瞬間的酸澀,差點冒出淚花。

她抬頭看了一眼前面停下來的人的後腦勺,發量可觀,「怎麼了?」

「要分開走了。」許宴青側過身,囑咐一句,「明天早上在學校附近的民德路口等我。」

還沒等南歲禾問出為什麼,他頭也不回就走掉了。

面前是岔路口,兩條路背道而馳,她忘記許家已經搬走快一個月了。

以後他們就要分開了啊,但是他又說,明天見。明天似乎也值得等待。

晚上吃完飯,路鴻遠去了書房,白韻嘉坐在沙發上擺弄她心愛的小包包。

南歲禾斟酌了下,「媽?」

「怎麼啦?」白韻嘉指著她旁邊,心情似乎不錯,「把那條藍色絲巾拿給我。」

她順手遞過去,試探著問:「媽,為什麼我不可以去學攝影呀?」

一旁的路慕嘉把手機音量鍵調小,客廳里除了電視的聲音外,很安靜。

白韻嘉系著手提包絲帶的手指由靈活轉為笨拙,「你現在正是學習的時候。」

「可是攝影班是在暑假……」

「其他興趣班你想去我舉雙手贊成,但是攝影班不行,你爸也不同意。」她把繫到一半的包放下,「明天還要上課,早點上去洗漱吧。」

「好。」

白韻嘉不容商量的態度南歲禾沒法繼續,往常撒嬌打諢就行的功夫今天也不適合施展。

只能等過段時間再看看了。

晚上9點34,南歲禾看著桌子上的牛奶跟信封發愣,腦袋空空,不知道該拿它們怎麼辦。

門口「咚咚——」幾聲。

「南歲禾?睡了沒?可以進來嗎?」路慕嘉在門外低聲問。

「沒、你進來吧。」南歲禾把牛奶推到一旁,拿起幾本書快速蓋在信封上。

路慕嘉把門帶上,「你在幹嘛?」

「沒幹嘛啊,怎麼了?」

「噔噔噔噔~」路慕嘉貼心的給手裡的東西配了登場音樂,從背後遞到她眼前,「喏。」

南歲禾的表情是他意料之中的開心,她笑起來右臉會有個淺淺的酒窩。

「冰糖葫蘆!」南歲禾從他手裡接過,「這麼晚了你在哪買到的?」

「下午放學的時候路過那個十字路口買的唄。」

騙人!他下午回來的時候手裡根本沒東西,如果是放在書包里,東西早就融化了。

可是南歲禾手裡的這串絲毫沒有要融的跡象,就連最外邊的那層糯米紙都是完好的。

她瞭然卻不拆穿他。

恍惚想起了讀小學的時候,那時候爺爺還在,他除了要負責她的吃喝拉撒,還要承擔她的學費。

學校門口就有個推著小推車賣糖葫蘆與棉花糖的大叔,放學鈴一響一窩蜂的學生涌過去。

她在那個江南小鎮沒什麼朋友,為數不多的幾次跟她主動搭話是問她去不去買糖葫蘆?

她會盯著回家的那條路目不斜視,溫聲答:我不喜歡吃糖葫蘆。

似乎看不見,就真的不喜歡。

路慕嘉啊,總會在認為她難過、不開心的時候跑遍街頭小巷給她找糖葫蘆。

南歲禾撕下一小塊糯米紙,入口即化,沒什麼味道,可她覺得甜的發膩。

「攝影班的事,哥給你想辦法。」

「要不還是算了吧。」一想到白韻嘉剛才那難看的臉色,南歲禾就有些泄氣。

「怕什麼?你哥在呢。」

他這個妹妹啊,他了解的很,不是真的特別喜歡的東西,從來不會主動問。

他也不明白,往常南歲禾要星星,白韻嘉是絕不給月亮的主,現在只是上個攝影班而已,過於反常。

「是嗎?」南歲禾往後退一點兒靠在書桌上,笑意盈盈偏頭看他,像在質疑。

「你懂個屁!有哥的孩子是塊寶。」

「懂,拿我當擋箭牌的時候我就是根草嘛。」

「那……」路慕嘉驟然神色一凜,漆黑的瞳孔鎖定在她身後。

南歲禾順著他的視線稍稍側過頭,發現那信封上蓋著的書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推開了點,露出小半個頭。

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準備抽出來,被南歲禾先一步壓住。

「這是什麼?」

來勢洶洶的模樣,讓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沒、沒什麼的。」

她吞吞吐吐的樣子更讓路慕嘉坐實了心底的想法,「膽子大了,現在還敢學人寫情書了?」

「沒有!不是我的!」

那就是不否認這是情書了?

「哪個小兔崽子給你的?」

「不是什麼小兔崽子。」

「還想瞞我?」路慕嘉眉頭微微上揚,指著角落裡的兩瓶牛奶,「不是不喝這個牌子的牛奶嗎?他送的?」

南歲禾看他越來越離譜,索性還是抽信封把落款那面遞到他眼前,待他看清后立馬又收回來,「都說了不是我的。」

路慕嘉將信將疑,倒也無法反駁,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冰糖葫蘆,「放冰箱,明天吃,晚上吃甜的蛀牙。」

走之前用那串冰糖葫蘆指了指她,惡狠狠威脅道:「你要是敢早戀,小心打斷你的腿。」

神經病!整天打斷腿打斷腿。她默默把手機快捷通話的按鍵0設置成110。

拿起原本隨手蓋在信封上的書,隨意翻開一頁,最醒目的一句闖入眼帘——

「少奶奶,少爺吩咐如果您敢逃走,他會打斷您的腿。」

南歲禾:……

她一把合上,塞進桌子上的小型書框架里。

旁邊一本是前兩個月從許宴青那拿的08版《小王子》,墨綠色加黑色封。

她莫名生出些勇氣,提筆在尾頁頁碼上一排寫了一行清麗小字——

一起看日落嗎?許宴青。

第二天一早,她借口讓路慕嘉先走,站在民德路口等許宴青。

剛開始還好,久了之後路口的風從耳邊呼嘯叫囂著,南城三月份的天氣不算太冷,可站在風口她還是有點想哆嗦。

指尖一寸一寸涼下來,7點50分了,他是忘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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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我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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