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次試探

江邯城城門按照城主的計劃，每隔三日，開城門，城門打開的時間是辰時，辰時過後，不論任何緣由城門不會再開，下次開放需要三日後。

這天清晨，和往常一樣，辰時打開城門，城門旁邊已經擠滿了人，人群多是商販和一些百姓，大家出城進城目的幾乎無二，都是補給家用，或者采草藥，販賣或者購置生活物品，也有些是離開江邯投奔親屬。

雖然流言鬧得沸沸揚揚，不過已經過了這麼久大家也都沒有看到什麼異常，也就放鬆了警惕，再加修仙之人也多了起來，大家相比以前感覺還更加安心。

老百姓都認為，這消息是上仙傳過來的，所以才那麼多修仙者前來江邯，而那條流言真實性也就無人考究。

反而更多的人認為隨著各路修仙者的加入，漠北也是怕了所以才不敢進攻。

今天人群中也是摻雜著一個年輕後生，後生跟隨在其他人後面，如果非要說後生和其他人的區別，可能後生看著太過俊俏，和周圍百姓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按照正常入城流程，一般都是由衛兵檢查他們的隨身攜帶物品，沒有什麼特殊的基本也沒有多餘的檢查，輪到後生，後生和其他人也是一樣，配合著衛兵進行檢查，等檢查結束，也就進了城。

衛兵雖然多看了兩眼，倒是也沒有發現他有所異常，想著可能又是哪裡來的修仙弟子，反而放鬆了警惕。

那年輕後生，進了城后，也是四周打量，最後找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嘆了口氣，念叨著：無量天君，罪過，罪過。

後生正是張道禮。

「無量天君，大道天賜，陰陽無極，乾坤借法。」念完咒語，只見張道禮渾身散發著白光，然後過了片刻白光消散，而自己渾然變成一農村老漢。

原來，剛過城門的時候，他自己也發現，自己和周圍百姓，無論是相貌還是行為舉止，太容易被人認出來自己是修仙者。隨改變了自己相貌，讓自己變的頹廢，蒼老了些，這樣基本也就和常人無異了。

這時胸前的狼牙有了回應，裡面發出聲音，問道：「如何？」

「殿下，一切如常，我現在只是想除去魔童，大陣對我沒有反應也是正常，如果殿下現身，我不敢保障。」

「根據我給你的線索，你現摸清大陣構成，魔童的事先放一放。」

「遵命。」

張道禮入了城之後，一路都在打量，城裡面一切如常，並沒有什麼值得他去關注，想來陣眼和內城應該關係不大，也就繼續漫無目的的走著。

眼看時間進入午時，張道禮找了家茶館，點了壺茶水，坐在一靠窗位置休息片刻。

「哎哎，你聽說了沒，前幾天北邊那個什麼，靠近黑玉林的那個村子。」

「對對，我也聽說了，以前的白大善人的兒子？」

「對，就是他，那孩子突然變正常了，而且很有能耐呢。」

「什麼叫變正常，這哪能說正常，現在簡直就是天才，聽說蘇醒后第一件事就是上山打了頭野豬回來孝敬他爹，他才五歲啊，就能一箭把野豬射中！」

「哪有，別聽人瞎說，他打中根本不是野豬，好像是黑瞎子。」

「你就別瞎說了，黑瞎子沒幾個大漢根本控制不了，就是野豬。」

「你們都是聽誰說的，亂七八糟的，他那兒子不是大家都叫他...叫...對，屎尿童子嗎？你們說的是他嗎？我前幾天去山上打獵還路過那個村子，

那孩子流著口水站在一個大樹下面，都傻成那樣了，怎麼可能，還打獵。」

「你還真別不信，我告訴你啊，不只是那屎尿童子變成天才了，還有那棵老樹，老樹被一股邪風吹倒了！」

「啥？那棵樹那麼大能被風吹倒？」

「對啊，你還別不信，我覺得那棵老樹，就是為他長的，大樹帶走他身上的濁氣，所以他才變成現在這般天才。」

「還別說，你這麼一分析，還真是有點道理哎。」

聽著後面幾個人胡亂的議論著，倒是提起了張道禮的興趣。隨拿著自己的茶杯走上前問道：「幾個老哥說的好神奇啊，真的假的？」

看到又來一個不信的，那老漢吹鬍子瞪眼的繼續說道：「你們不信，自己去看去唄，五歲啊，五歲的孩子，跑起來跟一陣風一樣，力氣比咱們這老漢大多了，這幾天每天都在山裡，狩了獵還分給大火呢，在他面前，我們這群人的老臉都丟盡了。」

「小二，來壺水。」

「哎，來咯，奎爺，今天咋出門這麼早呢。」

來人正是江邯大名頂頂的金奎。

金奎看到張道禮愣了一下，自己在這江邯，雖然認不得所有人，但也識得差不多七七八八，這個人看著讓金奎有點不舒服，彷彿，臉是假的一樣。

張道禮也發現了金奎在盯著自己，看的出來，金奎也是修仙之人，只是還沒破鏡，在這打獵倒也是樂得清閑。

「奎爺來了，您來的正好，我們正在說白老爺家那個小子呢。」

金奎多了幾眼張道禮，也沒看出什麼異常，也就不在理會張道禮。和那人回話說：「我就知道，白老爺那小子不簡單，雖然這幾年白老爺為了他受了不少罪，現在好了，熬出來了，另外，我告訴你們一個你們絕對不知道的事情。」

「什麼啊，這麼神秘。」

金奎繼續說道：「白老爺兒子出生的時候，有個老神仙來過？」

「你就吹吧，老神仙，會來咱們這破地方？」

「你還別不信，不信你問伙夫他們去，當時那老神仙去白府還是讓我帶的路。」看著金奎那堅定的眼神，加上這幾天白家小子的表現，大家又開始胡亂的議論著。

對於大家口中的這個天才，張道禮興趣越來越大，一直痴愚突然變天才，出生的時候還遇到老神仙？著實讓人驚訝，還有他們嘴裡面的那棵老樹，張道禮對這個天才興趣越來越大。喝完茶水，借著打獵的由頭，問了下方向，便往黑玉林趕了過去。

等趕到黑玉林，太陽已經落山，在江邯張道禮是不敢在大眾面前施展法術的。

而這邊，白弘奕這幾天過的很快活，在山上各種打獵，然後父親白文虛都給他做了吃的，吃不完的就送給周圍鄰居，鄰居們也沒人再叫他屎尿童子，就連以前欺辱他的孩子現在對他都是恭恭敬敬，這些孩子不只是對他尊敬，這幾天看到他宰殺各種動物，眼睛都不眨一下，所以更多的是害怕。

張道禮看天色已晚，也知道黑玉林的位置了，便回到鎮上隨便找一家客棧去歇息，路過鎮上時，看到地上的大坑，還有些碎屑的老樹，老樹現在已經百姓們砍的砍，伐的伐幾乎也不剩下什麼，張道禮，蹲在地上，摸了下泥土，大地氣息相同，他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用隨身帶的包裹，包了一包坑裡面的泥土，並將地上一片樹葉一併包了起來，便回客棧休息去了。

其實，這些泥土已經被不少人檢查過，都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的，白弘奕自從大樹重生以後，對這塊的泥土也沒有做處理，這些普通修仙者，即使修為再高的人也看不出來異常，如果自己真的做什麼處理，只會適得其反，徒增疑點。

翌日，弘奕早早的起床打坐看著胸口的九珠烙印，心裡對哥哥和姐姐還是有點懷念的，自從元魂回到身體內，自己著實有很多不適應，很多事情都不能放開手腳去做，還要遵從父親的意思，對那些不相干的人還要打招呼，行禮。

而這些人大都欺負過自己，雖然自己不會跟他們計較，不過讓自己對他們以禮相待，心裡還有難以接受。另外人間規矩太多，很多事情都要複雜化，比如打獵，按照自己的想法，自己看到哪個就捕捉哪個，而現在不行，還要聽從父親的話，照顧其他空手而歸的人，說什麼這叫樂善好施，積福報這些。

而回到凡間的他，除了打獵也沒有其他什麼興趣愛好。

對，還有就是吃東西，這些人間美味自己倒是喜歡的很。

而對於姐姐的囑託，人間之力，自己目前還是沒有感悟，凡間沒有混沌空間，混沌空間自己也沒有那實力去創造，沒有了混沌之力，身體裡面那兩種力量來回衝撞，確實很難維持平衡，還好自己每天都在按照姐姐的秘訣再修鍊。

而這人間之力需要自己去感悟，姐姐在這方面並沒任何指點，這也是現在的他比較頭疼的事情。

一大早，弘奕看父親還在睡覺，也沒打擾，悄悄的背上自己的弓箭，便又趕往黑玉林，這把弓箭是自己用三頭野豬和一頭黑熊換的，這把弓箭其實也沒有什麼提別之處，主要是這把弓箭上面有個寧字，弓箭的由來不重要反正就是因為這個寧字，讓弘奕說不出的喜歡。

出了小鎮，弘奕已經意識到有人在盯著自己，弘奕很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可又怕自己掩飾不好露出什麼破綻，自己元魂雖然修鍊幾千年，不過在那個空間自己面對的只有姐姐還有哥哥，人間太多陌生人，弘奕現在還控制不了面部神情，不知道要去怎麼去面對。

也罷，盯著我就是懷疑我，只要他抓不住證據，任他去了。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啊。」弘奕心中暗笑，這才多遠，這人也沒多大耐性啊。

叫他的正是張道禮，其實張道禮並不是等不及，只是沒有看出來這孩子有什麼特別之處，可能就是看著比其他同齡孩子心智更加成熟，看他行走，速度，力量確實比普通人好很多，可比著修仙之人，還是差很多，所以也就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叔叔，你在叫我嗎？」弘奕裝作很吃驚的樣子看著張道禮。

張道禮這時才正面打量著白弘奕，同樣白弘奕也在打量著張道禮。兩人都沒有說話，心照不宣的兩人就這樣對望了一會。

看著眼前孩子神態自若，雖然剛開始有點驚訝自己的出現，可仔細看來，像是知道自己在跟著他一樣，神態並沒有多大變化。

「大清早，你家大人怎麼不去打獵呢？」

「叔叔好，叔叔不是這個鎮上的人吧，我那阿父年老多病，大家都是知道的。」

「噢？大家？你這麼在乎大家對你的看法嗎？」

一句話，弘奕心裡咯噔一下，這人還挺聰明，在套自己的話。

「當然咯，我以前有點痴愚，他們都嘲笑我，現在都羨慕我，誰都不想被人嘲笑啊，我如果說叔叔長得丑，叔叔會生氣嗎？」

「你這孩子，倒是伶牙俐齒，你的力氣那麼大，天生神力嗎？」

「嘿嘿，叔叔是不是也羨慕我呢？我就是天生神力。」

「那，讓叔叔和你比下力氣，怎麼樣？」

「我才五歲，叔叔怎麼不找其他人，叔叔是想欺負我嗎？」

「叔叔怎麼敢欺負你，你可是小天才，給，接著。」說完張道禮扔給弘奕一張餅，當然，張道禮不會無緣無故扔給他的，扔的時候他用了法力，雖然看著普普通通，但不是修仙之人肯定接不到，而且還會被打成重傷。

只見弘奕看著餅，還真的迎著雙手去迎接。

接下來，弘奕還沒碰到餅，只聽砰的一聲，弘奕被彈飛了好遠，而張道禮眼疾手快，趕緊伸手抓住了弘奕，並在那股法力快要接觸到弘奕的時候將法力收了回來。

接到弘奕后，手指又迅速的探了下弘奕的脈搏，修鍊之人脈搏和普通人是完全不一樣的，最後平穩的將弘奕放在地上，抱歉的說道：

「叔叔力氣大了點，孩子別怪我，給你。」說完將餅遞給了弘奕。

弘奕接過餅，哼的一聲也不再理會張道禮，然後吃了口餅，背著弓箭前往黑玉林外圍。

張道禮這輪試探，也就到此結束了，這孩子除了力氣大了點，反應敏捷，其他也沒什麼特別之處。或許真的只是巧合吧。

「孩子，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聽著張道禮在後面喊自己，弘奕頭也不回徑直往前走，差一點啊，這人太聰明了，一連串的試探，自己差一點就露餡了，還好最後控制了自己的脈象。

這人太陰險，加上自己還沒有經歷這樣的事情，自己偽裝的並不好，在繼續下去，可能自己真的忍不住出手，到時候一切都晚了。

「脾氣還挺大。」張道禮在後面默默的念叨了一句，然後又跟在弘奕後面，繼續前行。

看著後面這人還在跟著自己，雖然反感，可自己也不好說什麼。

「孩子，你名字還沒告訴我呢。」張道禮繼續跟在弘奕後面追問道。

「我叫白弘奕，你跟我做什麼？你要幫我打獵嗎？」

「打獵？可以啊，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看著白弘奕疑惑的望著自己，張道禮繼續說道：「你天資不錯，要不要拜我為師？我教你修仙。」

「修仙？不感興趣。再說了，我都不知道你有啥本事，我為什麼要拜你為師？」

此時的白弘奕心裡都已經把張道禮罵的體無完膚，還拜你為師？信不信我一拳就能打到你吐血。

「來，看著。」說話間，張道禮用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只見那路上的積雪竟然慢慢的自己堆了個雪人，並且雪人自己還飛到白弘奕面前。

「呀，這是什麼啊？」這次的驚訝，白弘奕倒不是裝的，白弘奕驚訝的是雪人，自己第一次見到雪人，還真是好奇的不行。

張道禮得意的看著白弘奕，說道：「怎麼樣，拜我為師，以後你就可以自己控制著雪人，而且可以呼風喚雨，都不需要打獵，讓著山上的獵物自己跑到你面前。」

說話間，張道禮，隨手在空中點了幾下，只見就有一直野兔徑直跑到弘奕面前，然後乖乖的伏在地上，等弘奕去抓。

這種小把戲，白弘奕自然是嗤之以鼻，自己之所以喜歡打獵，那是因為可以奔跑，享受人間大地之氣，不過弘奕還是表現的若有所思的樣子，思考之後說道：

「算了，我不想學，我喜歡打獵，等我長大了再說吧。」說完頭也不回的背著弓箭朝山裡走去。

「好，一言為定，白弘奕，我等著你，你這個徒弟，我收定了。」自剛才試探過後，確定無異常之後，張道禮現在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孩子。

弘奕現在給張道禮留下的印象就是，不遮遮掩掩，天性率真，直來直去，無論身體還有天資，都是修仙的好苗子。

終於甩脫了張道禮，弘奕現在一身輕鬆，貌似經歷一劫一樣，放鬆的白弘奕突然有點喜歡這種感覺，這種突然的豁然開朗，就像在混沌空間自己破鏡一樣的感覺。

自道一進入江邯城，時間已經過去了一月有餘，城裡面修仙之人越來越多，進入天賜境的自己也遇到了幾個，看來這座城將要迎來一場劫難，道一這麼多年也經歷了很多的燒殺搶掠，生靈塗炭，戰爭無論在人間還是天界冥界，都是必不可少的。

可這也是自己一直不願意去面對的，自己心裡想了又想，自己討厭戰爭，可偏偏自己每次都是在戰鬥中，踩著別人來完成自己的破鏡，自己真的是不願意戰爭嗎？還是自己不願意麵對殘忍的自己呢？

這天，張道禮正在打坐，朦朧中聽到：「張道一，一個月的時間，可有收穫？」

原來是夔虯通過心魂進行傳音。

「殿下，有發現，這裡如果是一個陣的話，那這個大陣就太完美了，完全沒有破解之法，我感覺這不像是一個陣，像一處靈脈。」

「靈脈？你可確定？」

「不確定。」

「明日，我將親自進入江邯，別讓我失望。」傳音結束后，張道禮嘆了口氣繼續打坐。

雖然張道禮害怕夔虯，不過真正讓自己害怕是巴圖，修仙之人有恩必報，因為自己欠了巴圖恩情，巴圖如果讓自己在這大開殺戒，自己也要照做，畢竟這時自己當時對著天君發的誓言。

可一旦巴圖提了過分的要求，以後所有的報應都是要自己承擔的。